正文 第3章 救三爺(2)(2 / 2)

半天過去,就是沒見三爺落地的聲音,再睜開眼時,麵前已多了兩隻人的大腿,我抬頭一看,卻是二爺,三爺已經轉移到了他的背上。我徹底懵了,腦子一時輪不過來。

二爺大吼一聲:“還愣著幹嘛,快開門。”說完,又扯開喉嚨向樓上大叫:“婆娘,快去叫赤腳來,三弟快不行了。”

五分鍾後,赤腳背著藥箱,急急地跑來,二嬸尾隨其後,也是累得口吐白沫,成人總是知道以大局為重的,以前再有什麼大的過節,關鍵時刻人家遇難了,能幫一定是要幫的;否則,昧著良心,天打五雷劈。二嬸明顯是個懂事理的人。

赤腳是這個村子裏唯一的醫生,平日裏人或是畜生得了個什麼病,第一時間找的就是他。赤腳是個醫術高明,心地善良的好醫生,給人家治好了病,也不收取費用,主人家隻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一頓,就算作是報酬。或許有人會納悶,藥費總是要的嘛?也不,他用的全都是山藥,自家采集的。或許他的神就神在此處吧,不用西藥,一樣能很好地救死扶傷。

赤腳來到床前,緩緩坐在板凳上,伸出一隻手,拈開三爺的兩片眼皮,用另一隻手裏的電筒一照,搖了搖頭,又用同樣的動作,去看另一隻眼。完了搖了搖頭,隨即閉上眼作沉思狀。略過半分鍾,又緩緩地從板凳上站起來,似乎對此病的醫治,已十拿九穩,但臉上依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變化,跟他進屋子來時完全一樣。

二爺急忙近身來,試探性地問:“赤醫生,我三弟傷勢如何?”即使是當過兵的二爺,也不敢對赤腳造次,所以尊稱了一聲“赤醫生”。赤腳並不回話,別過臉看站在一旁拉著褲腿的我,輕輕地撚了撚銀白的一大撮胡子,再次閉上眼睛,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來:“傷在哪裏?”

赤腳的醫術雖然是一等一的高明,可我還是隱隱地覺得三爺難逃此劫,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所以抱的希望很渺小。其實,我是腦子被嚇壞了,雖經過了片刻的休息,但現在依舊無法正常工作。所以我並沒聽到赤腳的問話。

二爺心說,赤醫生哪能得罪,趕忙走過去,推醒了我。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怔怔不安地看著二爺。二爺輕輕地在我耳邊重述了一遍剛才赤腳的話。

“呃,膝蓋和後腦勺。”

“失血過多。用我藥後,半個月可好。”赤腳說完,手裏拿著電筒,轉身出門向黑夜裏走去。

一聽這話,我那張毫無色彩的臉,終於漸漸有了一絲絲的色彩。這時二嬸走了過來,輕輕地握住我的手,安慰著我在板凳上坐下。

二爺心裏的石頭也是落到了底,看著赤腳離開的背影,他臉上也是微微一笑。他知道這是赤腳出去找藥了,這是他一直沿襲的傳統,所有的藥都是他自己去采集,別人不能跟著一起。大約過了二十分鍾,赤腳回來了,手裏除了出去時拿著的那支電筒,一無所有,隻見他嘴裏包著團什麼東西,在上下左右蠕動著。

赤腳徑直走到三爺麵前,“噗”地一聲從口裏吐出那團東西,攤在手裏,隻見是綠黏黏被攪碎了的某種山藥,他“嘩啦”一聲撕開三爺腿上的褲子,“撲哧”一聲在上麵吐了幾泡口水,然後把藥敷上去,再用早已準備好的布條包紮完畢,算是處理了一處傷口。接著是後腦勺,用的是同樣的手法。簡直是三下五除二,手法之熟練可見一斑。

在他給病人看病用藥時,其他人必須在他一米開外,這也是赤腳特有的規定,人人必須遵守。完事後,他從板凳上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背上藥箱,走到我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撚了撚花白的長胡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吐:“明天,再來換藥。”我感激地點了點頭。

二爺把赤腳送走後,回來在我的麵前坐下,見我的情緒也逐漸安穩了下來,便開口詢問三爺遇難的細節與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