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大腳婆(1 / 2)

石佛鎮似乎如往常一樣平靜,人們依然過著悠閑自在的日子。石佛鎮唯一的主街道兩旁有近百家經營玉貨的大小門店,比較知名的如張家金玉店、王家玉鋪、孫家石佛記、白門老玉店、老坑玉店等這時候都敞開著門,但顧客寥寥無幾。有的店主在屋裏收拾整理貨櫃,給玉貨抹油打蠟;有的店主則躺在門口的吊床上悠哉遊哉,更有三五個人聚在一處打撲克牌拱豬,輸家把紙條貼到鼻尖上、臉頰上,鑽到桌子下麵學豬叫,引得圍觀者噓噓起哄嬉笑……

然而在這平靜的表象下麵,又似乎隱藏著某種不安與躁動。一股恐怖的潛流正悄然入侵,在石佛鎮人的心裏撒下一層薄薄的若有似無的陰影。在一根電線杆旁一個行為怪異的人站在那裏,似乎專心致誌地看螞蟻上樹,上午就在那裏,下午還在那裏,好像一整天都一動不動,路過的人對他也熟視無睹了。

孔家老店的老板、石佛鎮鬼協會秘書長孔憲白站在櫃台後麵把玩著一棵新收的玉白菜,這棵岫玉白菜成色十足,玲瓏剔透,做工也非常講究,內行人一看便曉得是玉雕高手的傑作。

侄子孔慶南整理完貨櫃,這時候終於閑下來,看著叔父專心研究玉白菜的樣子,本不想打擾,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說:"叔叔,我聽鎮上有人講,昨天觀音河鬧鬼了。"

"真的嗎?咱這鎮上可是多少年沒有聽說鬧鬼的事了。"孔憲白並沒有在意,市儈小民們閑得無聊傳些小道消息也不足為奇。

"聽說是陰陽會那幫人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小女子,眼看著就要被那幫惡棍糟蹋了,突然從野貓林飄下來一個女鬼,渾身穿著白色的衣服,赤著雙腳,她一出手就把凶狠野蠻的大胡子會主製服了。"孔慶南說。

"是麼?慶東這個混蛋經常和陰陽會那幫人混在一處,昨晚回來一臉的慌張,我還罵他跟碰上吊死鬼似的。他會不會當時也在哪裏?!"孔憲白停下手若有所思。

"我弟慶東現在在哪裏呢?今天你有沒有見到過他?"孔慶南問。

"唉,管他在哪裏呢!我出門時看他的屋門還關著,這王八羔子懶得跟豬似的,真讓他撞上鬼死了才好。我也就省心了。"孔憲白對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已經失望到極點。

昏黃的太陽從頭頂一點點偏下去,炙熱難忍。十字路口幾個擺水果攤的生意人因為汗流浹背、酷熱難耐,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有些發蔫兒。有幾個攤主索性躺在樹蔭下呼呼酣睡起來。大腳婆則紅光滿麵的,精神頗好,她揮著手中的小毛巾不時擦一擦汗,盼著有人來買自己的大西瓜,以便多掙一些錢。

鄰攤一個30多歲的小個子女人走過來,很神秘地湊過來說:"大腳婆,聽說沒有,昨晚觀音河出現吸血鬼了,一個女吸血鬼,原本長得跟天仙似的突然一變臉兒,長舌頭、虛腫臉,長著白森森的獠牙。媽媽呀,真是嚇死個人了。這可不是我胡編的,都是陰陽會那幫兔崽子說的,別看他們平常一個一個比鬼還凶,可是遇到真的吸血鬼,他們都嚇得屁滾尿流,隻恨爺娘少生兩條腿,聽說有幾個嚇得都尿褲子了。"

大腳婆瞪了小個子女人一眼說:"陰陽會那幫青皮說話你也信?這世上真有吸血鬼?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都講科學是生產力了,你咋還信這個哩?瞧一瞧你那樣子整個一沒文化!"

小個子女人被大腳婆的話嗆得直伸脖子,訕訕說:"我其實是聽我男人說的,他那大嘴啥都敢說。"

大腳嗬嗬笑了:"就是真有鬼,要是敢拿錢來買我的西瓜,我也賣給它。"

小個子女人聽了大腳婆這句話嚇得臉都變了色,折身回到自己的小攤前,半晌不言語。

"瞧你那膽吧,還沒有我們家黑貓的苦膽大哩!"大腳婆前仰後合哈哈大笑。

一個躺在旁邊睡覺的男人睜開眼,瞪了瞪大腳婆吼道:"大腳婆,你他媽的發什麼騷呢,老子正抱著黃花大閨女啃哩,卻讓你給攪和了。"

大腳婆不服氣地回瞪他一眼說:"娘那個臭丫的,誰知道你在夢裏抱的是大美妞還是一個活吊死鬼?"

男人一骨碌翻身坐起來,用手抹了抹臉憤憤地說:"他奶奶的不睡了,晚上回家抱著老婆睡去。"

……

平靜的街道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警車鳴響。從觀音橋方向駛來一輛警車,在大街上揚起一路灰塵。警車來到十字路口的雜貨攤前停下,車門打開,人高馬大的石佛鎮刑偵大隊隊長侯建龍跳下車,身後緊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眉清目秀的小夥子,也是一身警服打扮。

侯建龍撲扇著衣服,大大咧咧圍著水果攤轉了一圈,用手拍了拍一個大西瓜,吩咐小夥子:"小伍過來,先搬50斤沙瓤紅心的大西瓜到車上。"抬眼看到大腳婆,大跨步來到她攤前問:"大腳婆,我讓你給我搞的新疆哈密瓜你給進貨了沒有?你不說你有特殊渠道嗎?再弄不來我可要抄你的水果攤了啊!"

大腳婆早樂開了花,一拍大腿說:"大兄弟,大娘俺就是敢騙驢日的王八羔子,借個膽兒也不能騙你呀。你要的貨昨個兒早到了,也不見你來取,我今早給放家裏了。你幫我看著一會攤兒,我這立馬就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