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白軍儒(2 / 3)

叭的一聲,白嘯天猛然合上車蓋,雖然車蓋的聲音不小,他還是聽到了父親的失聲大喊,急忙轉過來問:"怎麼回事?爹!"

白軍儒低頭眨一眨眼睛,再次瞪大眼往前麵的路中央看去,寬闊的白油馬路、空蕩蕩的路麵,什麼也沒有!他的身體向後倒退一步倚在車身上,胸部急劇起伏,驚魂未定的白軍儒看了看兒子鬆了一口氣說:"沒、沒什麼,你的車修好了沒有?"

"隻是一點小問題,已經好了。"白嘯天拍拍手,輕鬆地說。

"走吧,快離開這裏。"白軍儒轉身想上車,但腿一軟差一點跌倒。

白嘯天急忙伸手,攙扶著他上車。

白嘯天坐定後,連著打了兩次火,車猛然一顫啟動了。

好一段的沉默!

最後,白嘯天打破了沉默,剛才那一聲大叫讓他真正感到了父親從心底裏發出的那種恐懼。而他也分明聽到了父親脫口而出呼喚了一個人的名字。

"葉蓮——是誰?"白嘯天盡量平靜地問。

表麵平靜的白軍儒內心卻一直在劇烈地振蕩著.就仿佛熬開的一鍋油,突然投進了一把朝天椒。沸騰、刺激、刺疼!他沉浸在某種回憶裏不能自拔。對於兒子的提問,他似乎不願提及,半晌才緩緩地開口說:"一個女英語教師,16年前在學校她自己的住室裏上吊,被一個學生發現時已經死了。"

"為什麼?我怎麼從沒聽說過?"白嘯天問,他隱約感覺這個女人的死與父親有些關係。而父親的表情也無形中證明了他的這一點猜測。

"那時候你還遠在新疆,不在我身邊當然不知道。至於她的死嘛,我也不十分清楚,好像是因為談對象的事,她大學的戀人愛上了一個副部級幹部的千金,為了自己的仕途,與她分手了!她受不了失戀的痛苦就尋了短見。"白軍儒臉向車窗外瞧了瞧:"她家,就住在山那邊的葉家坳。"

白嘯天開車繼續前進。一邊想安慰白軍儒:"都過去十多年了,你這會兒怎麼無端地想起她來?"

"我的眼看花了!"白軍儒撫了撫發脹的太陽穴又閉上眼,他不想和兒子再多說什麼,依然怦怦的激烈心跳讓他感到整個身體都有些麻木不適。難道剛才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看花了眼?葉蓮啊葉蓮,十幾年過去了,這個名字卻像魔咒一樣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有時候甚至讓他無法喘氣。

車駛過石佛山,駛過觀音橋,駛過貞女牌坊,向右行一拐,駛進一條長長的巷道。又繞了兩個半圈兒,再往前就可以看到石佛二中了。理發店的王瘸子從理發屋裏出來,看到由遠而近的車,賠著笑臉大聲招呼:"是白校長回來了嗎?我可有一陣子沒見你了,身體還好吧?"

"回來了!好、好。"白軍儒從車窗內向王瘸子點頭回答。

學校的大門鎖著,隻有兩扇大門間碩大的縫隙可供人出入。白嘯天摁了幾聲喇叭,仍不見侯丙魁出來開門。理發店的王瘸子持著理發推子一瘸一拐跟過來:"老侯我有兩天沒見他了,是不是暑假沒事兒他回家去了。"

白軍儒自己下了車,看到關閉著的大門心裏很不痛快,也不讓兒子送他。"你快回去吧,明兒一早不是還要回省城嗎?早點休息。"白軍儒頭也不回地說著,兀自拎了包裹從大門縫隙間側身進去。

白嘯天開車掉轉頭,摁了兩聲喇叭,開走了。

七月的校園荒草滿地。學生放假,沒有人踩踏的野草和花朵有機會瘋長了。人就像這些野草野花,如果不修剪由著性子長,就會長瘋、長毀,長得無規無矩一塌糊塗。學生就像這些花草,應該及時修剪才是正道。白軍儒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