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與葉小水的談話中,有什麼新的發現嗎?"坐進車裏後阿萍心事重重地看了看土坤問。
土坤目不轉睛盯著車前方說:"至少三個疑點。第一,我懷疑葉石大已經變成吸血鬼,葉老太可能也有生命危險,或者說她已經死了;第二,葉小水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侯丙理,它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曹玉娟說侯丙理在挖黃金洞時已經被悶死了,他至少已去世三十多年,為什麼葉小水在野貓林中又聽到有人在呼喊這個名字?這是否說明它的幽靈重現呢?所以我們應當再去一趟野貓林,看看能否發現些蛛絲馬跡;第三,如果有時間我們得去會一會那個詭異的張啞巴,說實話這次回到石佛鎮以後,這個張啞巴就時常在我們周圍出在現,他是在跟蹤我們還是無意碰到呢?你還記得他在觀音橋拿爛鏽劍砍我的車嗎?憑某種直覺我感到他身上有一股強烈的神秘氣息,可是又很難說清楚它到底是什麼。"
阿萍點點頭又問:"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當下最要緊的是再去一趟葉家坳,看看葉老太和她的兒子還在不在人世。如果葉石大還活著,就說明葉小水所遇的猛鬼、僵屍統統都隻是一種在極度恐懼下產生的幻覺。如果葉老太和葉石大全都不見了,那麼問題可能已經比我們想象得要嚴重得多。"
土坤和阿萍驅車二次趕往葉家莊,從縣級公路上下來,捷達車的速度慢了很多,通往葉家坳的這條小路坑坑窪窪,稍不留意車底盤就可能被路麵的石頭磕碰。
終於來到村口,正在為不知哪一戶才是葉蓮的家犯愁時,阿萍一指前邊說:"瞧,那位不是我們昨天來碰上的那個拾柴老頭嗎?"土坤當然記得上一次碰到的這位拾柴老頭,立即下車過去問:"大伯,請問葉蓮家住哪裏?"
拾柴的老頭抬眼看了看他們問:"你們找葉洪升家嗎?"
阿萍點頭說:"是的!他有個兒子叫葉石大。"
老頭又問:"你們找他家有什麼事?"
土坤說:"沒什麼,隻是想來看一看,我曾經是葉蓮老師的學生。"
"哦,"老者眼睛忽然一亮說,"昨天是你們兩個一起來的嗎?今天換了衣服,開著車來了?人老忘性大你們別見怪啊!他家就在村十字路口往裏走第三戶,有一個老陳刺圍著的小破院子,院門口長著一棵歪脖子棗樹的就是。"
土坤來到葉蓮家,果然院牆是由老陳刺圍成的,門隻是一個木柵欄,年久失修,破著一個大洞,一頭大肚子母豬可以輕易拱進去。土坤推開柵欄門走進去問:"家裏有人嗎?"
屋裏死一般的寂靜。
"葉大娘在屋裏嗎?"阿萍輕聲問。
還是沒有回答。
土坤心中愈發陰沉沉的,他覺得自己的預感正在逐步得到證實。兩個人推開堂屋門走進去,的確沒有一個人。東屋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仿佛主人在離開時非常用心收拾過。而在西屋單人床上隻有一個被汗水浸得變成紫紅色的涼席,席上的被單子胡亂放著,就像一個正在睡覺的人忽然有急事兒被召喚,他一腳踢開蓋在身上的被單下床就走。
這時候,堂屋門口一暗,光影中出現一個老太太。
"是葉大娘嗎?"阿萍即驚又喜。
"不是葉大娘,是小水娘。你們倆是誰?從哪裏來的?到這裏幹什麼?"小水娘警惕地上下打量著這兩個闖入者。
土坤說:"我們來找葉大媽的。請問你就是葉小水的娘?"
"當然是我,難道葉小水還有第二個娘不成?我和葉老太做鄰居幾十年了。"小水娘不滿地說。
"哦,"土坤迫切而焦灼地問,"我住在石佛鎮悅來客棧,認識你家的小水。我們來找葉大媽!你今天見到她了嗎?!"
小水娘點點頭:"唉喲,葉老太啊,我昨天晚上還見她來著。這一大早也不知道上哪裏去了。東山拾柴,北坡撿糞,西溝摘菜,別看她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卻勤快得很。生就的賤命,一閑下來手腳心就癢。"
"她的兒子葉石大呢?他這會兒也不在家,是不是也很勤快?"阿萍問。
小水娘撇撇嘴說:"哼,他?勤快他娘那個腳,是個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貨!"
從小水娘這裏獲取不了更多的東西,土坤原本想告訴她葉小水今天早上野貓林的遭遇,但又怕老太太過於擔心,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心想,還是將來讓她女兒自己告訴她吧。
那麼,葉老太和她的兒子究竟是失蹤還是出門去了?土坤決定在村裏村外走一走,向遇到的村人打聽她們的行蹤或許就能找到她們。但願可以找得到她們,但願她們兩個人都平安無事性命無憂。兩個人向小水娘告辭,出了院門,忽然看到一群五七個人急急地往村東方向跑。他們一個個神情驚慌或驚詫。"出了什麼事?"土坤一把扯住一個光著膀子隻穿一條短褲頭的十五六歲大男孩問。
"葉老太掉水塘裏淹死了!"大男孩子眼裏即有驚懼也有好奇。
"什麼?"土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和阿萍對視一眼,立即跟著這些人趕到村東口。那裏果然有一個近百平米的大水塘,四周樹木雜草掩映,水塘裏的水呈深綠色,長著水草或浮萍之類,不知道究竟水塘有多深。這時候葉老太的屍體已經被人打撈上來停放在水塘岸邊,濕透的衣服緊貼著葉老太瘦骨嶙峋的身子,一張臉慘白如紙,兩目緊閉而深陷,仿佛眼睛被人挖去了,隻留下一個黑洞被一層薄薄的皮膚掩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