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的終曲(1 / 3)

未完的終曲

傍晚的隨著最後一縷餘暉,夕陽漸漸消落。

一個身穿豔紅色廣袖華服的絕色少年出現在了通往勤政殿的小橋上,那少年有著華貴而飛揚的眉眼,精致而薄情的紅唇,少年手中一把雙麵繡的團扇,半遮著容顏,神情一派冷然。

“參見傲王爺。”勤政殿外的侍衛看見平日從不主動來到勤政殿的殤君具是一驚,之後單膝跪地請安道。

殤君神色冰冷,目不斜視,隻淡聲吩咐道:“給本王通報一聲。”

“是。”領頭的侍衛長沉聲應道,之後起身進去勤政殿,卻不知為何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沒多時,侍衛長走了進來,恭敬的對殤君道:“王爺,陛下有請。”

殤君沒有應聲,隻是唇邊掠過一抹涼薄的微笑,陛下,如今他可是真正的天下的主人了。

提步進如勤政殿,殤君每一步都輕柔無比,隻是隨著步伐的移動,脫落在地的長擺滑出沙沙的聲音。

對於常年習武的傲城來說,這一點響動便以告知他殤君以到,抬眸看去,傲城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豔之色,好似他又看見了那個在長生殿中勾唇輕笑的豔麗少年,那個一笑讓盛世煙華、十丈紅塵全部黯然的豔瀲少年。

“殤君,這麼晚了怎麼來這了?可是豔宮的人服侍不周?”傲城對於殤君的到來不可謂不是受寵若驚。

殤君淡淡一笑,眉目之間滿是不容忽視的灩絕之色:“臣找陛下自然是有事,就是不知道陛下可有時間來聽臣的事情。”

傲城微微一笑,眼中滿是寵溺之色,柔聲道:“你的事情我自然有時間聽的。”說著,傲城從龍位上起身,伸手拉著殤君如玉般細膩的手把她帶上台階。

殤君伸手摸著那讓所有人仰望的龍椅,淡淡一笑,這個位子她曾經做過,如今,已然不再屬於她了。

傲城小心翼翼的看著殤君的神情,之後把她按在龍椅之上,不顧殤君吃驚的表情,微笑道:“殤君,你想與我說些什麼?”薄唇微抿,傲城頓了頓,眼中閃過除了溫柔的神色之外的幽深:“若是我不喜歡聽的,還是不要說了。”

殤君心中冷笑不已,麵上卻極力的保持住平靜之色,隻因她明白了,她不止是一國的王爺,她更是一個女人,可麵對一個愛著自己的男人,顯然女人的身份更加有利。

抬眸妖嬈的看了傲城一眼,殤君薄唇微勾,帶著一抹涼薄的笑意:“你若如此說,我還是回去的好。”說著,殤君站起身來,一甩衣袖便想離去。

傲城趕忙伸手拉住殤君,他好不容易盼得殤君願意與他談話,又怎會放她回去,見她一臉的倔強之色,隱隱帶著任性的孩子氣,傲城不由笑出聲來:“有什麼話你說就是了,怎麼我才說一句你就生氣了呢!”

殤君斜睨著傲城,臉上略微染上嘲諷之色,卻更顯豔瀲:“我說的肯定是你不想聽的話,我又何苦在這等你衝我發脾氣。”

傲城被殤君的話噎了一下,不由苦笑,自小起他便是天之驕子,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冷言,也隻有殤君敢對自己如此了,搖了搖頭,傲城輕聲一歎,柔聲道:“我對你如何你心中自是曉得,何苦說這些話來氣我。”

殤君淡淡的笑了,從傲城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扇子,然後紅唇微揚:“你究竟何時放我離開。”原來,她從來都學不會女子的婉轉嬌柔,她所會的隻有母妃教導的一身計謀,與一身傲骨。

傲城萬萬沒有想到殤君會突然說出此話,他以為按照殤君的個性應該是步步為營才對,微眯著眼眸,傲城勾唇一笑,略顯冷冽:“殤君,這個問題我想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吧!”

殤君冷然一笑,嘴角邪肆的勾起,濃鬱的豔麗盡化為風流譏誚的神色:“傲城,你執意如此,可想過百官會如何想你,這天下人會如何看你?囚禁皇弟,並當作玩物,你以為幽幽之口是你可堵得住的?”

“殤君,你以為我會在意旁人的眼光嗎?”傲城狂肆一笑,他所在意的隻有眼前人。

“是,你不在意,可我在意,我不想在日後的史書上留下罵名,傲城,今日我找來你,是希望你能讓我堂堂正正的離去,若不然,你以為憑你可以留得住我?”殤君冷冷一笑,滿是不屑之意。

“殤君,你便是如此在意名聲之人嗎?後世的評價如何又幹你我何事?”傲城薄唇一挑,話語滿是不可一世的味道。

殤君冷眸看著傲城,笑的涼薄:“若是我愛之人便是為他背負一世罵人也心甘情願,可若是我不愛人,便是與他沾染上分毫的關係,亦覺得辱之。”

“殤君,你總是知道如何傷我。”傲城淡淡的笑了,苦澀至極,他從未想過自己居於殤君竟然是一個侮辱。

“我不會放你走的,殤君,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既然你已無情,我又何必多情。

鳳眸輕掃,殤君笑的極為淡薄,無欲無情:“那你留著我的身子一輩子吧!這條命,終是要陪著母妃去了。”殤君再逼傲城,你要的人還是要留我的命。

“你在逼我啊!殤君。”傲城苦笑一聲,他明明知道殤君不會結果了自己性命,可他依然不敢賭這個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因為他把殤君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殤君淡淡一笑,她就是再逼他,她賭的就是他的舍不得,若說這條命她有多珍惜,那完全是笑話,她這一生出生出到現在不過是為了母妃,而現在母妃去了,支持她活下去的信念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最初的誓言,為母妃奪得那無上的榮譽,隻不過,她現在明白自己處境,所以,她在等待一個機會,不管這個機會要等待多久,她堅信,總有一天會達成心中所願,所以,這命她現在不能給任何人,她必須要珍惜。

“殤君,我若說隻要你留在我身邊,這天下我願意與你共享你會如何?”這是傲城做出的最後的挽留。

殤君清冷一笑,華貴的眼眸喊著睥睨自若的涼薄笑意:“傲城,這天下我若說我不想要,那是騙人的,權利,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極大的誘惑,隻不過,殤君還沒有卑賤到用身子來還換取。”

傲城輕笑出聲,卻滿是苦澀的意味,他抬眸看著殤君,這個一直深深的刻在他心中的人,這個讓他曾經糾結無比的弟弟,這個讓他此刻不忍、不舍的妹妹,他終究是下不了狠心啊!他們傲家,自古就出癡情人啊!

“殤君,若是今日我不答應你的話,你會如何?”傲城重新坐在皇位上,既以心生妥協,他便要維持住最後的尊嚴。

“拚個你死我活,便是下了地獄我也有臉見我的母妃。”殤君勾唇一笑,一抹極其豔麗的弧度自唇邊綻放開來。

“你無心啊!殤君。”傲城低聲呢喃,無心無情,終究如何才能入了你的心中啊!

“放我離去吧!傲城,至此遠走,我永不入京,除非是那一天的到來。”此時此刻,殤君對傲城說著心中最真誠的話,她知道傲城愛著自己,這樣一個深愛著自己的人,讓她如何欺騙啊!

“殤君啊殤君,隻有此時你才會對我說一句真心話嗎?”傲城搖頭苦笑,原來想得到她的一句真心話是如此的傷人心肺啊!

殤君不語,隻是用那雙流光溢彩的美眸淡漠的看著傲城,等待他最後的結果。

“殤君,你與我一般,身上都流淌著高貴的血液,哪怕你個是女子,血液裏也與生俱來的流淌著對於權力的渴望,它是皇族生命中永恒的主題,宛如一朵製毒的罌粟,起初用最妖豔的身姿蠱惑著你去吸食它,一旦嚐試後就無法擺脫它的桎梏,愛慕它、依戀它,刻入骨髓中的認為那才是生命裏最初與最後的祈望,而後便會願意舍棄生命、尊嚴、親情、愛情、一切的一切,隻為了權力,所以,我在京中等著你,等著你回來那一天。”傲城勾起溫潤的笑容,亦如昨日的太子一般,他要等著殤君,他相信權利的渴望終究會讓她回來這個地方,這個充滿殺虐、肆意、鮮血的繁華古城,哪怕那一天是自己血漸皇城,亦然不悔。

殤君神色有些動容的看著傲城,他明明知道自己再次回來的那一天代表著什麼,為何他還有如此癡傻。

度步到傲城的身前,殤君揚起一道淺淺的及至美好的笑容,傾身在傲城的眉心印下了一吻,傲城,若有來生,你不在你,我不在我,那麼,這一世所辜負的情,我便用來生續還。

殤君離去的那一日,傲城下起了綿綿細雨,天地間盡染潤色,而她,穿著豔紅色錦繡裏衣,外罩月白色繡著大朵富貴奢華的牡丹的錦袍,白玉般細膩的手裏拿著一柄油紙傘,遠遠看來,似景似畫。

“王爺,上車吧!”風語守在殤君的身旁,望向她的目光有些迷離之色,這身裝扮似曾相似,仿若君少第一次回京時一般,隻是物是人非。

“上車吧!”殤君最後一次深深的望著那個在她年少時給與了她無限回憶的皇城,轉過了身去。

一直陪在殤君身邊的梅煙把手中的披肩係在了殤君的身上,隨著一步步的走動,披肩上繡著的五爪金龍騰飛起來,似在詔告著所有人,它終究有一天會回來,會再次淩駕於這天空之上。

馬車漸行漸遠,車內的殤君閉眸假寐,而梅煙靜靜的陪在一旁,直到一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響起,殤君方緩緩的睜開了美眸。

抬起素手撩開車簾的一角,殤君鳳眸輕掃,駿馬上的人影漸漸清晰,那個是一個高大而挺拔的男子,如墨的長發隨著馬身的奔波而微揚在空中,他的眼眸中閃過著執著與不顧一切的愛意。

殤君掠過一絲淺淺的微笑,這是她登上馬車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殤君想,雨天終究是要過去的。

可是,她隻看見了那追隨而來的男子,卻沒有看見那高高的皇城上,那個俊秀的男子深望的眼眸。

“皇兄,她已走遠了。”白衣男子淡淡的對著旁邊的人說道。

“走吧!走吧!終有一天會回來的。”男子眼中無悔的神情讓人動容。

回來嗎?白衣男子唇邊含著一絲期待的淺笑,他等著她再次驚豔的回歸。

傲元,三百七十二年,初春,先皇禦封的傲世親王終於來到了他的封地,眾人卻不知,這隻是蒼龍戲水,終有一天他還是要翱翔於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