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公子信物?”這時的李弘冀緊緊盯著女子,或者說,他在盯著女子的手,再直接一點,他,在留意女子手中的玉佩。
女子並不答話,把玩著玉佩良久,忽然像個孩子一樣笑了,她說:“我與公子多年不見...這次他求我護你,我....便來了。”
皓月當空,星兒暗點。在那個林子裏,她仿佛嗅不到林外丁點危險,那樣開心的笑了。
孩子一樣的笑,是怎樣的呢?或許,像她那樣,看不出一點別的心思,隻是因為開心了,就笑了。這就是了吧。
不過那時的李弘冀卻並不在意這個,他在意的是,這個女子說公子求她!公子竟然有求於她!天下為公子所求的人...真的會有麼?
那女子卻也不再理信物之事,人影一晃已越出三丈,再晃已是立在林外。仿佛沒有動過,仿佛隻是消失了,又再次顯現....
然後,她出刀了。
李弘冀終於明白,他永遠都不會了解被林外會發生什麼,正如他不了解這個忽然出現的女子。李弘冀平生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刀法...一個高手的武功總會有自己的特點,或快,或狠,或輕盈,或沉穩。但女子隻是一晃,仿佛刀已在手,隻是掠過身旁一般,沒有任何動作,又似乎隻是衣裙拂過,“天塹”便一個接連一個的倒下...
李弘冀像是失聰了一樣。
“天塹”們撕心裂肺的怒吼,因為他太過的震驚,而變得再不可聞。那個女子仿佛根本不怕引來更多的“天塹”,就連那一刻的李弘冀也幾乎相信,有她在,任他鐵甲三千,也是有來無回。
可所有的所有都像隻是仿佛,李弘冀甚至不能確定這些是不是真的發生過,後來李弘冀隻是看見“天塹”們倒下了,女子仿佛回來了..又仿佛從沒離開過。
女子的刀,讓李弘冀甚至來不及感覺什麼...就已經,收止了。
從那時起,李弘冀便知道這一刻他已終生不會忘卻,那絕美的女子走回到他跟前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嗯,你可以叫我楊姑娘,我嘛,叫楊亦,楊樹的楊,亦是如此的亦。嗯,你,隨我來吧...”
楊亦的話很快,就像她的刀法,幾乎讓人插不上嘴。
李弘冀同樣記得,楊亦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仍然是那種很淡的微笑,即便方才連連斬殺了數十人。楊亦的肌膚白讓李弘冀難以移目,那不帶有丁點的紅潤,隻是幹淨剔透的白。她迎著月光,臉頰處是一抹未幹的鮮紅血跡,就如豔梅染雪,那般驚心動魄,那般美麗不可方物,甚至,竟然還有那麼幾分的妖異。也正是這種妖異,才讓他李弘冀宛如夢幻般得,無論多麼久遠,都記憶猶新。
李弘冀這才發覺,她,仍是孩子一樣的笑著。
李弘冀隨楊亦離去之前,特意去察看了下“天塹”的屍體,每具屍體都隻有一道傷口,但卻肯本不用去判定他們是否還活著。因為每一刀,都直透“天塹”三重的重甲,生生斬斷了整個腰身。
這時李弘冀才想起楊亦本不曾帶刀,她是奪過一名“天塹”的斬馬刀才開始殺人的。
或許也隻有“天塹”自己的斬馬長刀,才能有這般威勢吧,李弘冀這樣安慰自己。他似乎總不肯相信,能劈開“天塹”的重鎧……斬殺五十多名“天塹”的,竟會是一名女子。“天塹”重鎧名聞天下,李弘冀自信兩刀砍到相同位置能斷開其中一層。楊亦這般地步…簡直已非人力,李弘冀又是一皺眉,且是緊緊的。他不敢擔擱,快步跟上了已漸走遠的楊亦。
夜正濃,有些人,卻再無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