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楊樹的楊(2 / 3)

這支“天塹”的實力,李弘冀向來是不敢小覷的,更何況,近年來這支兵在江南連戰連克,名頭如日中天,已早不是當年的笑話。

李弘冀還沒有自大到能從五十多“天塹”的長刀下全身而退。

李弘冀舔了舔他單薄的嘴唇,幹裂與腥鹹的味道混合著傳入喉中,讓他冷毅的臉上徒然顯出三分戾意。

可漸漸的,林外的“天塹”有些走遠了,李弘冀卻沒有鬆氣,他深怕“天塹”之所以在這一帶搜尋什麼是因為嗅到了他的行蹤,一旦如此,恐怕附近便不止這寥寥五十“天塹”了。

正尋思著,那五十來人竟真又徘徊了回來。難道是黃昏時候殺的人被察覺了什麼?但那人,又不能不殺。萬一那村婦暴露了李弘冀,就不是現在這麼五十來人這麼簡單了。

“這塊玉佩是你的?”忽然,女子清冷的聲音幾乎是貼著李弘冀耳邊傳了過來。

李弘冀的身子幾乎是拔地而起,回刀側劈,卻沒有刀光。李弘冀深怕驚動林外“天塹”,是以這一刀發的無聲無息。

可李弘冀調轉身形的時候,身周十丈之內都沒有半個人影。

“你便是南唐的李弘冀?”又是在耳邊傳來的聲音,仍然那麼輕輕的。

李弘冀這次卻沒有回身,隻是緊緊握住刀柄,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又似乎是怕那女子看不到,便又低聲回了聲“是”。他一身冷汗,他知道,萬一林外那些“天塹”聽到林中有人的後果。

“那你回過頭來。”

李弘冀再一次回身,然後看見離他不遠處,一名明明不是鄉下姑娘的鄉下姑娘,站在月下,手裏拿著一塊玉佩把玩著。這時,李弘冀已是汗透衣袍。

之所以說她是鄉下姑娘,因為她穿的帶的,實實在在像一個鄉下人,粗布短衣,雖然倒也幹淨,但確實是實打實的破舊。而又說她不是一個鄉下姑娘,那是因為隻要你看到那宛如凝脂般膩到人骨軟的肌膚,那頑皮、俏皮甚至有一些些輕佻的眼睛,直如一塊溫潤的璞玉,包裹在肮髒的抹布中,卻怎麼也掩蓋不了那剔透的模樣....

那樣安靜的黑夜。

本來,李弘冀一直分神留意著林外,可是又那麼一個瞬間,李弘冀好像失神了。第一次的,麵對一個女子,望著她月下漆黑的眼睛,似想起了什麼,不過李弘冀隨即一皺眉,低聲喝了句:“你是誰?”李弘冀甚至沒有留意那女子什麼時候取走了自己腰中的玉佩,他隻是本能的感覺到不安,像他這樣的人,從不會失去警覺的習慣。

這時的李弘冀早已因為便裝回逃而卸下鎧甲,一身黑色的長衣蕩在月下,顯出幾分削瘦。可李弘冀畢竟幾赴沙場,這般長身而立,那蒼白臉頰,和他那有幾分柔弱卻總是緊皺的眉,競再覺不出絲毫單薄,反而自是一派氣度端凝。

“我嘛,是公子的故人....”

女子看著李弘冀,忽然微微一偏頭,笑了,很淡,這個女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種並不過分的輕佻,幾乎都讓人忽略了她本來便絕美的容貌。李弘冀聞言心中卻是一動,一時間,渾似忘了林外有五十個人人能取他性命的“天塹”。

而這一動,卻非因美色。

他李弘冀膽敢隻身攜親軍來助查文徽,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有公子一諾。

江南,隻有一個公子。

而能被稱為公子故人的人,同樣天下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