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剛剛打過,揚州城西的一家大宅裏就傳來一陣陣殺豬般的討饒聲。這聲音叫的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再到跟前一看,隻見一個家丁模樣的人在用板子擊打破布袋,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孩子坐在長條凳子上。那一聲聲慘叫就是從這個小孩口中發出的。看那表情和做派竟然已是熟門熟路。
隻見那家丁板子一落,那小孩便就跟著喊一嗓子,竟然絲絲入扣,忙的不亦樂乎。那小孩估計是喊出了感情到最後竟帶上了長長的尾音。
突然那板子停在了空中,那小孩還閉著雙眼,兀自叫個不停。叫了兩聲感覺不對。睜開眼睛罵道:“劉把式,別偷懶還有七板子呢!咱們做人可得厚道。”
隻見那劉把式滿臉通紅向後努了努嘴。那小孩頓時如踩了貓尾巴一樣竄了起來。回頭一看頓時臉色慘白戰戰兢兢道:“老•;•;•;老•;•;•;爺好!”
隻見那人四十餘歲,中等身材,穿一襲藍衫,臉色紅潤沒有一絲皺紋。那小孩早已嚇的低下了頭。中年人滿臉怒氣卻也掩式不住強忍的笑意。強抑住笑意,那人厲然道:“你們以為我是傻瓜還是笨蛋,平時放肆也就罷了,竟然帶著少爺去那種地方,那是你們去的地方嗎?”停了一下對那家丁道:“劉把式,給我狠狠的打,做人要厚道,我說三十就三十。給我打三十大板,我給你數著。”
“老爺,這孩子還小,莫打壞了。”劉把式哀求道。
“你隻管打。”那中年人恨聲道,同時給劉把式使了一個眼神。劉把式是幹什麼吃的,早年是趕大車的,走南闖北在隋唐之亂中蹚過來的人。你沒心思也能給你編出心思,更何況這麼明顯的的暗示。
隻聽那劉把式聲音哽咽道:“知秋,劉爺對不住了。”葉知秋感動的一塌糊塗。殊不知那是劉老頭強忍笑意給憋的聲音都走形了。
葉知秋默然道:“劉爺,你來吧,說完低著頭脫下褲子趴在凳子上。”葉知秋本來還想學前幾天在菜市口被砍頭的漢子喊一嗓子:“老子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但是又感覺不對,還沒感覺完呢,板子就落了下來。第一板子就打的一個激靈,除了火辣辣的痛之外,頓時什麼感覺都沒了。
葉知秋以前也挨過板子,但那是虛應事務。雖然大家都知道劉把式放水,但都一笑而過,一來因為他年紀太小確實經不起板子,二來家裏的老爺待人寬和,一般不會真的責罰下人,再加上葉知秋是三少爺的書童就更沒人管了。
三少爺自幼喪母,是太夫人撫養大的,太夫人可憐這個沒媽的孩子自幼就溺愛。因這個緣故葉知秋也是狗仗人勢,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更是在打板子的時候練出了一付好嗓子。而且打板子之後還可以偷偷跑出去玩。因為總要裝幾天傷重不治或者痛改前非閉門思過的把戲。
葉知秋這次闖禍闖的可是不小,小小年紀就和三少爺跑到妓院去,他們毛還沒長齊呢,又哪裏懂得大人的事務,湊巧的是,老爺也在那。你說,堂堂揚州城妓院幾條街,名樓十幾座。他們選的還是城南的一家中等的妓樓,翠微樓。
美其名曰:“兔子不吃窩邊草。”其實是怕碰到認識的人。
結果兩人剛到翠微樓就差點被龜奴趕出來。那龜奴還陰陽怪氣的說:“喲,新鮮,第一次見爺們嫖客還帶小孩。你們是誰家小孩呀?”頓時引得門口招攬生意的妓女一陣大笑,有幾個笑的厲害連眼淚都出來了,趕忙捂著肚子回去補妝了,幸虧有銀子撐腰,那些笑彎腰的妓女頓時繃直了腰,一個個含情脈脈略帶羞澀。媽的,真是太專業化了。剛才還媚眼亂拋整個一群淫娃蕩婦,現在,都成了小家碧玉,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