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和劉把式就是這種人,他們彼此的心靈不設防,他們可以彼此理解,知音是不會受阻與年齡的。
這已經是葉知秋醒來的第二天,陳卜家已經帶著禮物去請新老師了,沒有來。劉把式是在自己醒來的那天夜裏醒來的。一大早陳芝寶就來看自己,正好自己也要去看劉把式於是就一起來了。
劉把式經過一夜的修整雖然精神不濟,但明顯的還是比自己精神要好心裏不禁快慰。
陳芝寶一進門就見這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對著傻笑,不禁也笑了出來。陳芝寶上次差點被自己的哥哥動手打了一頓,從那以後收起了小孩子脾氣平時雖然也是貪玩,但已經不再口無遮攔。隻有在葉知秋麵前還依然故我。葉知秋苦笑道:“我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說畢一生長長的歎息。
劉把式呆呆的看著他,悠悠道:“人生是需要經曆的,時間久了,你就會明白,今天的痛苦在明天看來是多麼的微不足道。你畢竟還年輕,等你長大,你會懂得有時候生離是一種比死別更痛苦的事。現在你還能哭的出來,到那時,隻怕是欲哭無淚。”
葉知秋看著劉把式道:“我最後一次問你,是誰殺了老夫子。”
劉把式盯著葉知秋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葉知秋看著劉把式的眼睛道:“我不會再問你了。”
劉把式道:“有些事是要靠自己的,你有一天會發現這一切,你發現的才是真相,沒有人能夠讓你相信,除了你自己。”劉把式眼睛深邃的盯著葉知秋。
葉知秋忽然有一種突然長大的感覺,以後一切要靠自己,一切要由自己來決定,一切後果要自己來承受,他還那麼小啊,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啊!生命的壓力已經完全壓的他的肩頭。
葉知秋成了陳家的書童,陳家新請了一位夫子。那個夫子對於儒學的信奉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如果孔子說‘老虎不吃人。’那這位老夫子就敢摟著老虎去睡,那會相信什麼“老虎屁股摸不得。”幸虧老夫子說過“食色性也”要不然老夫子還不知的怎麼辦自己的終身大事。
以前的葉知秋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現在不一樣了,算是陳家的正式編製了。既然是正式編製,那就不能整日閑著,而且你既然進了陳家就算是進了一個小團體,你必須明白這個團體的規矩。
做人要有做人的規矩,做下人要有做下人的規矩。你可以是虎,你可以是龍,但是,是虎你得臥著,是龍你得盤著,這是規矩。
葉知秋以前的生活雖然貧苦可是沒有什麼勾心鬥角,自己也就是耍耍小聰明,作弄一下別人沒什麼大不了。到了陳家以後才發現,生活遠不是可以想象的,真實的生活可以在無聲無息中將你擊敗。有時候是那麼的不經意,那些人們看你的眼神就變了。事後自己可能才知道也許原因僅僅是自己放了一個屁或者打了一個噴嚏。那些無聊的人,他們每天就在自己編織的故事中陶醉著。流言蜚語是他們最擅長的工具,他們用它來攻擊自己的敵人,他們用它來打發無聊的生活。
葉知秋過了很久才適應那種生活,才學會戴上那種虛偽的笑容。不管在什麼時候,自己都要笑著迎接每一個人。這就是奴才,你沒有地位,你沒有權勢,如果怠慢了客人,也許客人們不經意的一句話就會換來一頓板子。葉知秋適應了那種生活,並不代表他喜歡那種生活,就像一個人在廁所裏待習慣了,他也不會喜歡一直待在廁所裏一樣。
陳家雖然是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可是下人之間也是幫派林立勾心鬥角有利益的衝突,也有無聊的打發時間。葉知秋有點應付不過來,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逃避裝傻。自己什麼都知道,自己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有時候隨波逐流,有時候又堅定不移。葉知秋的年齡是他最好的一個保護符,重要的是自己跟隨的主子,是一個絕對不會對那些現存勢力造成影響的主子。
在陳家,陳卜家的身份是一個很尷尬的話題。陳卜家的母親出身青樓本來地位就低微,再加上是一個小妾,活著的時候不如意,死了倒是成全了陳卜家。
陳卜家是老夫人一手帶大,所以雖然出身低,但是有老夫人罩著倒也過的可以,那些大娘,二娘和仆人們不至於蹬鼻子上臉。人都是勢利的,尤其是下人們,他們的未來完全寄托在自己主人的身上,如果主人得勢那自己也就雞犬升天,如果主人失勢自己也會被人才在腳地下。所以那些下人之間的鬥爭有時候是比自己的主人之間的鬥爭還要激烈,葉知秋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著。
生活不相信眼淚,生命可以給你眼淚,但是那眼淚隻是一種博取同情的工具,眼淚僅僅是工具,生活是需要智慧和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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