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聞醫生脾氣不好。
這則消息不脛而走。
傳播速度之快，連外科室的方蕭都有所耳聞，他沒怎麼在意。聞沉屙一向是如此，要是哪一天聞沉屙變得待人和善，與人溫柔，那才叫大事了。
隻是最近聞沉屙與水晨曦兩人都走得比較早，他也好幾天沒跟他們一起用過餐了。
想到這兒，方蕭琢磨自己難得不用上晚班，回家給妻子做頓好吃的帶到醫院來，便衝到停車場把聞沉屙給攔下了。
聞沉屙這人生活的十分有規律，像吃飯必定選靠窗座位，停車也是固定隻選一個車位。
“載我一程。”方蕭彎腰敲門，俯身一看，裏麵果然沒有水晨曦。
一上車，冷氣就讓他打了個哆嗦。
再一看那空調，正好對著他們兩人，他趕緊把空調扇葉往上挪，瞅了拉開安全帶的聞沉屙一眼，“你什麼時候這麼怕熱了？度數調的這麼低？”
聞沉屙沒回答他的話，隻是無聲的將車駛出停車場。
他行車一向認真穩妥，方蕭也沒對他的無言放在心上。
車開出了醫院，正行駛在高速路上，安靜的車裏突然被鈴聲充斥。方蕭低頭一看，那手機放在他左邊的充電器上，亮起來的屏幕顯示著‘林語嫣’三個字，他心裏一愣，這林語嫣找聞沉屙有什麼事？
本以為聞沉屙不會去接，沒想聞沉屙在前頭一個收費站過去後，快速駛出高速公路的岔口，把車停在了路邊。手拔掉充電器，按下通話鍵就接了。
他還沒說話，那邊就傳來一些聲音。
因為安靜，方蕭自然也能聽到一點動靜。更何況林語嫣似乎在哭，他不可能聽不見。
方蕭偷偷瞄了聞沉屙一眼，隻聽聞沉屙說了句：“等一下。”
然後他便拉開車門，走了出去。整個人走到路邊的樹蔭底下，才把手機再拿到耳邊。
行人不多，沒有人擋住聞沉屙，所以坐在車內無聊的方蕭就能看到聞沉屙的一舉一動。他筆直的站在那兒，表情不多，唇偶爾會動，但是沒學過唇語的方蕭還是無法揣測他說了什麼。
真奇怪，相親對象來找聞沉屙能有什麼事？
敏感的方蕭隱約覺得不對，可他覺得聞沉屙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玩弄感情的家夥，於是耐下心在車裏坐著，也不盯著他了，把目光放到了旁邊，隨意看起了周圍走動的人。
這通電話打得時間很長，方蕭漸漸覺得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車一直沒有熄火，看得出聞沉屙起初也沒打算聊這麼久的。
“我知道你在這方麵經驗多，你覺得我的侄子是得了什麼病？你直說吧。”那頭林語嫣似乎平靜了一些，也沒有一開始一上來就哭哭啼啼的。
總算進入了正題，聞沉屙吐了口氣，他抬頭望向樹上的鳥窩，沒林語嫣那麼激動，不急不緩道：“上次你帶我去見他的時候，我問過他幾個問題，他的邏輯並不混亂。可照你的說法，他應該是瘋瘋癲癲的行為不正常。”
他話沒說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聞沉屙側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方蕭。
聞沉屙把手機拿遠點，對方蕭說：“你再多等等，我馬上說完。”
他以為方蕭是等急了，其實他本來一句話就能說完的事，但是沒想到林語嫣情緒很差。隻好等她平靜下來，才能說正事，也就耽誤了一些時間。
方蕭無奈，隻好站於他旁邊，左腳踢著地上的石子發泄焦躁之情。
“所以，林語嫣，你的侄子有很大可能是精神分裂，精神分裂有很多種，你所說的幻聽、幻視就是一種。我建議你把他帶到醫院來，隻有我去看是沒用的，具體操作還是隻能在醫院做。”聞沉屙長話短說，直接道明。
終於那頭掐斷了電話，聞沉屙把手機一收，看向旁邊站著不動的方蕭說：“走吧，幹嘛不動？”
“我叫你是有事想跟你說來著。”
“什麼事？”聞沉屙見他表情不對，問了句。
“我剛剛好像看到水晨曦了，就從你身後那家診所走出來的。”方蕭手一指，聞沉屙神色就變了。
回頭過去看，哪裏還有人影？
方蕭也沒料到這種地方還能遇到水晨曦，他推了一把沒動作的聞沉屙，“走，咱們去追她去，大熱天在外麵走會讓女人的皮膚曬黑的。你那電話打得也太長了，害我都不好插嘴。”
“她往哪邊走的？”聞沉屙坐上車，放下手刹。
“應該是那邊。”方蕭衝後麵的方向努嘴。
聞沉屙果斷倒車，調轉過方向後沿著這條路開了下去。
沒過多久便看到一個一手拎著藥袋，一手拿起礦泉水吃藥的姑娘正站在十字路口不動。
是水晨曦。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蕭的話，聞沉屙發現水晨曦真的皮膚黑了一些。其實細看，不止是皮膚，連眼底下都有了黑眼圈。這些天，他工作依舊很忙，以往總是來打擾他的水晨曦卻安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