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生活從來都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停止。
就像水晨曦從高中退學,她的閨蜜還是要繼續學習;就像水晨曦離開了醫院,聞沉屙還是要繼續工作。
仿佛那幾天糾纏董妮是大家的錯覺,自那次不來以後,聞沉屙再也沒去過董妮的公司了。
如他所承諾的,他下次不會了。
隻是工作的時候偶爾看看側門空著的辦公室,會有些緩慢的思緒湧入腦海。
隻是,每次忙完,不自覺抬頭叫:“水晨曦,把燈打開。”
而看到打開燈的是護士,他就會有一瞬間的恍惚。
別人離開這種事所帶來的空虛是漸漸體會到的,被留下的人總是逃不開共處的地點,才會這麼遺憾。
“你打算就這樣了?”方蕭看他過來給李文石做治療,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打算就這樣了?不再去找水晨曦了?
聞沉屙站在李文石前麵,彎腰在跟他交流,聽到方蕭的話,冷淡的回道:“現在是工作中,我不談私事。”
方蕭皺眉,冷哼一聲退出去說:“反正不是我的事,你不著急就不著急吧。”
待他走後,李文石專注的看著聞沉屙坐在他身側的床上,一字一畫的記錄他們之間的談話。
聞沉屙的字跟他人一樣,嚴謹又透出股冷淡來。
他手很幹淨,指甲也不長,李文石看了許久,突然指著他腕間因為動作幅度露出來的皮筋說:“這個皮筋不是水醫生的嗎?我看她天天戴這個!”
說完,李文石看到了聞沉屙彎了下嘴角。
露出淺淺的笑痕,“是她的。”
從來沒見聞沉屙笑過的李文石愣了一會兒,小孩子說話都實誠,他呆呆看了半天,說:“聞醫生笑起來真好看!”
是嗎?
聞沉屙站了起來,給李文石墊了個枕頭在輪椅上,心裏在想,他對水晨曦笑過嗎?
水晨曦也會覺得他笑起來好看嗎?
他再也問不到答案。
但是他印象裏的小女人,一定會在他冷麵下也笑著。一刻不離的陪在自己身邊,不管他工作到多晚,讓她等了多久,不管多久,不管多久......
他甩開那些想法,把李文石扶到輪椅上,開始了又一天的治療。
李文石最近狀態不錯,至少第二人格出來的時間很少了,就他來看,可能李文石也有意識的壓製著對方。
進行的順利,他也就沒有多留。
整理著筆記,外麵的方蕭回來叫了他一聲:“做完了嗎?領導好像有事找你,讓你去一趟。”
聞沉屙被他這麼一說,手滑了,沒握緊手上的本子。他俯身撿起本子,抖摟著本子,“我知道了,現在就去。”
本子裏的書頁在他的動作下翻來覆去的飄過,聞沉屙忽然發現有一處不太對勁。
打開書頁找到剛剛那個地方,他奇怪的看著手上殘留的撕痕。他有撕過這個本子嗎?
聞沉屙工作時不離手的就是這個小本,裏麵大多是他隨手記錄的病患資料和交談過程。所以他不會經常去折騰這個本子,更別說隨手撕頁碼了。
他翻了後一頁看了一下時間,再找到前一頁的時間,發現少的這一頁是大概四年前九月份的記錄。
“還不去嗎?領導等久了又要挨批。”方蕭好心提醒。
聞沉屙就先把這個疑惑留在了心裏,決定到時候查查四年前九月份的資料,缺了這麼一頁,他的處女座強迫症就犯了,一定要補上才覺得舒服。
到了領導麵前,他還在想著這事,所以沒怎麼認真聽領導說話。
在聞沉屙眼裏,領導說得有一半都是廢話,剩下一半無非是後麵的工作日程。可是工作日程他早就記在心裏了,也不需要領導提醒。
領導說了大半天,沒一句點在正題。
大概就是說後天會來什麼醫院的交流生,讓他好好工作給那個人看。
聞沉屙點頭。領導舒了口氣,其實聞沉屙的工作素養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隻是前陣子他早退的次數有點多,領導擔心吃苦耐勞的好苗子也蔫了,這就來耳提麵命了。
“對了,因為水醫生辭職,心理科忙不過來。所以今天下午會有一個麵試,你記得去看看哪個好,就留下吧。”
一直走神的聞沉屙終於回了神,他張口想要說什麼,但是他的桃花眼微微睜大,又閉上了口。
他脫口而出的居然是想拒絕。
可他怎麼拒絕,這是領導的安排,並不是尋求他的意見。
何況,離開了的空缺總有一天要有人來補上。不管是誰,總會替補上水晨曦的崗位,然後代替水晨曦每天跟他一起工作。
直到這一刻,聞沉屙才有實感——水晨曦從他的生活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