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青衫客停止打拳,向西廂一指:“進去就可以看到他了。”
“謝謝。”
“不客氣。”
西廂有座小院子,果然看到宗老坐在廊下的茶座品茗,附近冷清清,沒有其他的人。
“過來坐,茶剛沏好,喝一杯,別站在那兒像個傻蛋。”宗老笑吟吟地說。
“打擾宗老了。”
“小子,想通了吧?”
“無所謂想通。”他也笑說:“我說過的,小娟是位好姑娘,我們是共過患難的好朋友。我邀請她一同進遊天下,第一站是出東海,宗老想必不反對吧?”
“出東海有事嗎?”
“沒有,看海,看海上的雄壯襟懷,找三神山。”他興趣來了:“南京龍江船行的東主,迫雲拿月楊震寰,是家師的俗家師弟,他有二十餘艘海舶,專走海路往返兩京……來往南北運貨……”
“且慢。”宗老突然阻止他往下說:“追雲拿月楊震寰,很少與江湖人士打交道,地位很超然,手上的功夫非同小可,但很少聽他與人爭強鬥氣,他是你的師叔?”
“不但是師叔,也是我的表舅。”
“哦!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你這小子武功深不可測,追雲拿月的武功根底,知道他的人就沒有幾個,知道他功臻化境深藏不露的人更少之又少,我是其中的一個。”
“宗老是……”
“你到南京見你表叔,提一提宗棠老哥向他致意,你到時候便會知道我是誰了……”
“宗老,你怎麼突然變成了婆婆媽媽.?你一說,豈不是會一清二楚嗎?小姐不是姓楊……”
“她並不姓楊,楊是她娘的姓,我最好別先告訴你。好,我同意她與你遊東海。小子,你要明白,女孩不像男人,男人五十歲更成熟神氣,女人一到五十就成了老太婆,你明白我的意思?小娟十五歲就在江湖闖蕩,表麵放浪形骸,骨子裏卻在留心江湖動靜,才能消息靈通,用心良苦,所以我才能對江湖情勢了如掌指。可能她與你年歲相若,所以……”
“我……我明白,宗老,在我家鄉妻子比丈夫大三五歲平常得很,何況小娟不可能比我大,你操什麼心?”晁淩風大笑;“這可不是你這做長輩的人該說的話。小娟要我來向你老人家請教……”
“有關六合瘟神的下落?那丫頭心急,要不得。”宗老搖頭:“她希望你趕快了斷三江船行的事,急著要你帶她遊東海。小子,我反對你去找那老毒魔。”
“這……”
“老毒魔凶殘惡毒.無與倫比,有至毒的毒物防身,近身三丈的人難逃他的毒手。他與仇家照麵,所走過的地方,仇家不走則已;走則必定中毒而死,連他自己也沒有幾個靈光的解藥。哼!我能讓你去找他?”
“我不需走他走過的地方,也無需接近他三丈以內。”晁淩風固執地說;“我會逼他來找我,我會在三丈以外殺他,甚至在百步外殺他。”
“什麼?你……你吹牛也該有個譜。”
“請相信我,宗老。”他鄭重地說:“對付這種凶殘惡毒的人,我反而有必勝的信心。反之,我很可能栽在……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手下。隻要我心生警覺,想計算我的人不會如意的。”
“這個……”
“不告訴我.我會踏遍天下找老毒魔了斷,小娟也將辛辛苦苦,可可憐憐地跟在我後麵走天涯。”
“你……小子,是勒索嗎?可惡!你……”
“就算是勒索吧!”他怪笑:“你不希望小娟受苦?說啦!我聽覺很靈敏的,小聲說不要緊。”
“你贏了,小子。”宗老又好笑又好氣地說。
府城東麵十餘裏有座洪山,山很小,所以也稱小洪山。雲夢與襄陽之間,則有一座大洪山,山真大,峰嶺上百,周圍幹裏,有些地方人跡不至,北麵與桐柏山接壤百巒千峰形成山區蔽地,也是亡命者的逃逋藪,豪霸強盜的垛子窯所在地。
山徑窄小,鳥道羊腸,人在山裏走動,走上三四十裏不見人煙。有些小村落隱藏在山助深穀裏,除非是熟人,不會走上這種小村的山徑。
晁淩風隻帶一隻比百寶囊稍大的革囊,從京山的北麵入山,出城二十餘裏,便進入一處河穀,通過一座麵水的歇腳亭,他看到亭中坐著一個村夫打扮的人,正在用礫石細心磨著砍柴刀,對過往的行人毫不在意,連頭也不抬,專心地磨著本來就很鋒利的砍柴刀。
晁淩風也不加理會,大踏步昂然而過;
村夫朝他逐漸去遠的背影瞥了一眼,然後長身而起,本來平平凡凡的怪眼中,湧起冷電似的光芒,冷哼一聲,收起了礫石。
剛要舉步出亭,猛地倏然轉身,剛從刀匣中取出砍柴刀,卻又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