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麵心都快跳出來了,一麵對付攻擊他的黑衣人,一麵要被懸崖的那一幕挑戰他的心髒,不由驚嚇得整張臉都白了。

“笨笨。”寒淋漓顧不得自己也是被人救的那一個,掙脫開濮陽寒抓住她的手,就朝笨笨撲去。

“晴兒。”繩子那端在濮陽寒手中,隻要濮陽寒不放手,笨笨再怎麼掉也掉不下去,離落清楚這點,所以見笨笨朝懸崖下掉,才沒出手救,心急如焚的寒淋漓卻不知道,一心隻想著救兒子,母親是偉大的,在寒淋漓表現出來卻是盲目的。

笨笨的身子停止下落,寒淋漓的身體卻沒停止,雙手還呈現著抓握的動作,扭頭看著笨笨,還好笨笨沒事。

“寒淋漓。”濮陽寒雙眼陡然狂睜,滿臉焦急的看著直往下掉的寒淋漓。這個笨蛋!

離落來不及細想,或者說根本來不及想,迅速用綁住寶寶的繩子纏在自己身上,將寶寶綁縛在他腰上,拔出劍,一個斤墜,朝寒淋漓的腳腕抓去。無暇顧及其他,反手軟劍狠命的朝下方的山壁上插去,再一個翻身,腳勾住插在石壁上的劍身上,身體懸空,抓住寒淋漓腳腕的手一用力,將寒淋漓整個人翻了上來,手準備去纏住她的腰,卻不小心碰到她的胸,一道金光從她衣領上射出,撲向離落,抓著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留下幾條血痕。

“該死的。”濮陽寒一聲暴喝,雙眸猩紅,做夢也想不到,最後害她的是自己送給她的金貂。

“晴兒。”離落滿臉鐵青,左臉上的疤痕猙獰的扭曲著,他怎麼忘了她身上有金貂,金貂不隻抓傷他一次兩次,這次卻讓他恨不得宰了它。寶寶一直很乖,沒哭沒鬧,乖乖的貼著離落,眨巴著一雙大眼看著這一幕。感覺不到危險,隻當他們是在玩。

知道闖了禍的金貂,哆嗦著身子,在一旁蜷縮著身子,將頭埋在毛茸茸的金毛裏。

不僅銀麵往下丟人,連白虎他們也將人往懸崖下丟,隻是現在有什麼用,寒淋漓的體力有限。

寒淋漓身子一轉,想抓住凸出來的石頭,雙手麻木的使不上力,腳下又是一片光滑峭壁,憑借她的輕功,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抬頭望著笨笨,是心慰,臨死之前能聽到笨笨叫她娘,也安心了。目光看向濮陽寒,流轉間,漾出無限漣漪,是不舍,是癡情。嘴角扯出一抹燦爛如春花般明淨的笑,夾著絲絲心碎,“照顧好寶寶。”

手從她抓住的石頭滑落,那塊凸出來的石頭上染上她的血,身子往下墜,烈風吹拂起她的裙擺,烏黑的發絲飄揚起,劃過絕美的臉,淡雅如仙的氣質,像一株遺世的雪蓮花。白色的衣衫劃出一道美麗的顏色,散開在天空中,猶如一隻白色點綴紅色花紋的蝴蝶,在半空中翩翩飛舞,宛如山中的精靈。

“晴兒。”蕭瑟的冷風中,離落連聲音都在顫抖。

“不。”絕望的叫聲,好似要撕裂這懸崖峭壁。濮陽寒運足內力,托起笨笨的身子,將笨笨拋了上去,而自己縱身朝斷崖下跳去,決絕之極,沒有絲毫遲疑。

“濮陽寒。”又是兩聲驚悚聲同時響起。

銀麵縱身一躍,接住笨笨的身子,身影旋轉,靠近石壁,腳一蹬,一個翻身落在懸崖邊上。靠近懸崖邊的隻有銀麵,他去接笨笨了,離落不敢將寶寶再丟給他,掌下用力,淩空躍起,腳剛沾地,離落就將寶寶放在地上,準備跳下懸崖,銀麵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做什麼?”

“放手。”離落語氣帶著無盡的悲傷,深邃激起了層層的波浪。

“他們不會有事。”銀麵緊拽住離落的手腕,篤定的道。

“你憑什麼肯定?”

“因為他是濮陽寒。”銀麵放開離落,解開捆綁著笨笨的繩子,去解開寶寶身上的繩子時,發現小家夥居然站著睡著了,“紅虎,調動所有人去找,記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領命的紅虎立即朝山頂下奔去。

“黃虎,把他帶回去。”銀麵冷眼看著夜,他是中程跑來幫他們一起殺那批殺手,誰也沒料到他會當場倒戈,將寒淋漓打下懸崖。

“哈哈哈,主子,你不是很愛她嗎?夜將她送來陪你了。”瘋癲的狂笑聲響徹天地,接著夜縱身朝懸崖下跳去。

對於夜跳崖自盡,銀麵沒一絲驚訝。

解決完黑衣人殺手,十二暗衛也快速離去,他們向來獨來獨往,不與人結盟,救人,他們有自己的救人之法。

“他們不會有事。”銀麵堅定的重複了一遍,說給離落聽,也說給自己聽,拍了拍離落的肩,銀麵將懷中睡著了的寶寶交給離落,牽著笨笨的手朝山下走。寶寶的個性太怪,怕小家夥醒來吵著要娘,銀麵可搞不定小家夥,隻能將她交給離落。

“銀麵叔叔,父皇他。”笨笨三步兩回頭,他們就這樣丟下父皇走了,萬一跳下去了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才見到父皇,笨笨停下腳步,想把手從銀麵手中掙脫開。

“放心,有寶寶在,你父皇不會衝動。”低頭看著笨笨臉上的倦意,沒被嚇壞,也累壞了,銀麵彎身將笨笨抱起,“閉上眼睛,睡一下。”

“可是?”笨笨還是放心不下離落。

“你不相信你父皇,也要相信寶寶。”聽銀麵這樣說,笨笨也不再堅持,隻是心裏還是擔心,身體也疲憊不堪,生死邊緣徘徊,他能堅持住,可現在安全了,堅持也瓦解,眼皮越來越重,沒多久就睡著了。

衣袂飄蕩,黑發飛舞,離落站在懸崖邊,緊盯著懸崖下,眼睛裏有著濃到化不開的悲傷,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深邃裏充斥著悲痛的神情,心在淌血,痛意在他的肢四百骸傳開來。垂在側身的左手緊攥成拳,由於用力過度,而牽動了他手臂上的傷口,一陣陣的刺痛襲來,離落卻恍若未覺。

“冷。”寶寶夢囈著,小小的身子因冷而在離落懷中顫抖著。

離落回神,這才感覺到寶寶的身子冰冷,脫下外袍包裹著寶寶的身子,強行壓製胸膛裏那股排山倒海般的痛楚,離落最後看了眼懸崖下,“蒼狼,下輩子一定要投身到一戶好人家,濮陽寒,一定要將她平安帶回來。”

烈風呼呼的吹拂著,離落抱著寶寶離開山頂,夕陽將他落寞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懸崖下,一望無際的河麵,洶湧澎湃的波濤,一個浪頭高過一個浪頭,一浪千裏,速度快的讓人無法想象。

寒淋漓虛弱無力的靠在石壁上,後背的血液濕透衣服,臉色慘白的可怕,眼皮沉重的睜不開,但她還是強撐起眼皮,口幹舌躁,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艱難,“寒,放手吧。”

“絕不。”濮陽寒緊抓住樹幹,拽著寒淋漓手腕的大手愈加的緊,血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到寒淋漓手臂裏,染紅了她的衣袖。

“寒,你不應該衝動,萬一我們兩個都出事了,寶寶怎麼辦?”血腥味愈濃,吸入心肺,寒淋漓隻覺得整個身體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離落會照顧她,反正在寶寶心裏,她的離落爹爹比我這個親爹爹重要。”濮陽寒有些吃味兒的道,怕把寒淋漓的手腕拽脫臼,濮陽寒想將她提起來,抱著她的腰,剛一用力,“你有危險,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哢嚓!樹幹斷裂聲響起,宣誓著它承受不了多於的重量,不想馬上掉下去,最好別亂動。

濮陽寒突然微微一頓,猶豫起來,他若強拉,樹杆肯定會斷,安於現狀,別說漓兒受不了,兩人的重量,樹幹遲早會斷。然而就在這一點點的猶豫,寒淋漓手指彎曲,指甲陷進濮陽寒肉裏,一陣痛傳來,濮陽寒大手一鬆,寒淋漓的手往下滑。

“該死的。”濮陽寒憤憤的低叱一聲,身形一墜,朝寒淋漓跌去。一切不過轉瞬之間,快的隻容寒淋漓眨一下眼的時間,腰就被一條鐵臂圈住,“誰讓你有這種愚蠢的想法,誰準你這麼做?”

“我……”寒淋漓覺得喉嚨堵得慌,小聲的低估著,“我不想你跟我一起掉下去,我們還有寶寶,必須活一個。”

濮陽寒一隻手抓住石壁上凸出的石頭,一條手臂緊纏著寒淋漓的腰,生怕一個鬆手她就不在了,那麼緊,顫抖的手臂透露出他心裏的恐懼,寒淋漓幾乎無法呼吸。低頭就給她一個窒息的吻,發憤似的啃咬著她的雙唇。片刻後,濮陽寒才放開她,看著那原本蒼白的雙唇,經過他的啃咬變得紅腫,濮陽寒的目光愈加的撲朔迷離,想到她的話,鐵青著臉,憤怒的盯著她,目光駭人,“這麼高的懸崖,中間的峭壁上又一片光滑,憑我的輕功,外加受了傷,還能上得去嗎?”

濮陽寒什麼心思她豈會不知道,寒淋漓沒有再說話,雙臂纏住濮陽寒的腰,同樣緊緊回抱著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片刻後,寒淋漓才開口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你這個笨蛋。”濮陽寒緊緊的擁抱著寒淋漓,鳳眸裏一片血紅,有震驚後的餘悸,“生不同時,死則同穴。”

“嗯。”寒淋漓哽咽著點頭,任由濮陽寒緊緊的抱著自己,那力度幾乎勒的她快要窒息,卻也充實,至少這樣的痛,證明他們還活著。

濮陽寒摟抱著寒淋漓,靠在山壁上不斷的喘氣,臉色愈加蒼白,剛才的一幕實在是太過驚險,絕望了,他們都受了傷,濮陽寒第一次沒把握能不能抓住她的手。這樣吊著也不是辦法,體力透支,掉下去必死無疑,若現在掉下去,後果沒人設想得到,“漓兒,你會遊泳嗎?”

“會。”接下來寒淋漓補充的話,讓濮陽寒有一頭撞在崖壁上的衝動,“在基地裏學過,殺手是不能有弱點的,因為你的每一個弱點都會成為你致命的殺傷力。”

“寒淋漓。”濮陽寒咬牙切齒,從牙縫裏迸出她的名字,提醒著她現在是寒淋漓,他濮陽寒的女人,不是那個該死的藍。

“我也不知這具身體會不會,我想應該不會,有誰聽說過,坐輪椅的人會遊泳。”反應過來的寒淋漓無奈的道,低眸看著洶湧澎湃的浪濤。

不管了,與其吊著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濮陽寒在她唇瓣上吻了下,“我死你死,我活你絕不能死。”

“嗯。”寒淋漓重重的點了下頭。

濮陽寒抱著寒淋漓縱身一躍,跳了下去,落水裏,兩抹身影瞬間被浪濤吞食。

原來這具身體真不會遊泳,水襲擊著她的五官,空氣稀薄,寒淋漓下意識的咬住了唇,身體往下沉淪,幸好有一雙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扣住了她的腰,緊的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發疼。

“溺水救援最忌諱的就是溺水者拚死的掙紮。”寒淋漓想起在訓練基地,第一次被丟下水時,導師們所說的話。不想增加濮陽寒的負擔,所以寒淋漓沒有做任何的反抗,隻是雙手緊緊的抱著濮陽寒的身體。她要活,隻要濮陽寒不死,她就不能死,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水裏,她什麼也看不見,恍惚間,她看見河對岸,有寶寶,有笨笨,有小哥,有銀麵,還有離落向自己招手。

真好,還能看到他們,寒又在她身邊,寒淋漓嘴角噙起淡淡的笑容,眼簾緩慢的閉是,耳邊還傳來濮陽寒霸道的話,“我死你死,我活你絕不能死。”

站在船上的寒渡,見河麵上的人頭,縱身躍進水裏,朝兩人遊去。在寒渡的幫助下,三人成功的回到船上。

“能再見到你們,真好。”見救上船的兩人,寒渡躺在船上,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也落下來,朝天空發出一道信號。

還好,他們兩人都還活著。

得到消息,他趕到時,已經劇終人散,當得知小妹跟寒都墜入懸崖,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他沒事逃避什麼?有什麼不能接受,不就是碰了臭丫頭,娶就娶唄,沒事還嬌什麼情。

打了一個噴嚏,濮陽寒渾身濕噠噠的,頭發緊貼在他後背上,幾縷發絲貼在他臉頰上,狼狽中增加了致命的吸引力。無心顧及身上的傷,雙手緊緊的抱著陷入昏迷中的寒淋漓,輕輕的搖著她的身體,“漓兒,醒一醒,我們安全了。”

回應他的是,寒淋漓毫無反應,水珠沿著貼在她臉頰上的發尖,緩緩路過她的下巴,順著脖子流進衣領裏。

鳳眸裏充滿擔心,沾著水澤的睫毛劇烈的顫抖,視線模糊,不知是河水,還是眼中的淚水,濮陽寒不斷的輕拍著寒淋漓蒼白如紙的臉頰,“漓兒,醒一醒,漓兒,睜開眼睛看著我,寒淋漓,我命令你睜開眼睛,你聽到我說的話嗎?”

寒渡唰的一下坐起身,看著一動不動的寒淋漓,恐懼再次席卷而來。小妹的身體本就弱,寒可以在水裏折騰,她的身體怎麼經得起。撲過去,搖著她的身體,“小妹,醒來,我是小哥,小妹,你不能死,你跟笨笨之間的心結還未打開,還有那個小魔女,小妹,你快點醒過來,再不醒,我就回去欺負你女兒,打得她滿地找牙,將她吃掉,跺成肉漿喂魚。”

寒渡學著寶寶打聰聰時,威脅他的語氣說道。

寒淋漓依舊安靜的沒有任何反應,濕透的衣衫貼著她冰冷的身體。眼睛緊閉,睫毛垂下,宛如斷翅的蝶,失去了飛翔的能力,臉頰上濕漉漉的水澤好似淚痕,整個人毫無生機,令人心慌。

寒淋漓的毫無反應,像鋒利的尖刺一根根紮進他的血肉,心髒一點一點的緊縮,濮陽寒劍眉緊蹙,憔悴的麵容滿是驚慌,淚水在眼底打轉,沁出晶瑩的淚光,“漓兒,你起來,求你睜開眼睜看著我。忘了我的話嗎?我死你死,我活你絕不能死,我現在好好的活著,所以你必須給我起來。聽到沒有寒淋漓,我不許你死,不許。”

寒渡也急了,跪在地上,雙手不停搓著寒淋漓的手,邊搓邊放在嘴邊哈氣,想讓她的身體暖和起來,“小妹,小哥就隻剩下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小哥從來不求人,現在求你醒來,隻要你醒來,小哥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突然,寒渡對著濮陽寒吼道:“求有什麼用,你快給她采取急救啊!將她嗆入肚子裏的積水壓出來,不行再做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