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林真惠相當大一部分心智(也許是理智,也可以說是智慧)就留在“它”那裏,所以從小到大,林真惠都愚鈍、懶惰、毫無生氣,遠遠不如她的哥哥姐姐;當葉梨卿通過林真惠引導楚漣見到那個世界,之後葉梨卿又設計想讓林真惠代替楚漣遭遇不幸,但她的李代桃僵計劃失敗了;從那之後,林真惠的所有心智已經超脫了肉|體的桎梏,她成為了穆睦。而穆睦這樣果決、虛榮的女人,才是林真惠真正的模樣。
楚漣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轉身就走。
“感謝?我憑什麼感謝她?”林真惠就像聽到了什麼非常難聽的話,她的臉一瞬間扭曲了起來,又勉強擠出微笑,“為什麼不能讓我的理智留在那裏?為什麼要把我拉回到這裏?我本來應該更好地留在那個世界,我才是最虔誠的信徒。”
楚漣的腦袋裏同時蹦出來了兩個詞語。第一個是:狂信徒,第二個是:瘋子。
林真惠見她不說話了,於是聲音又溫和了一些,她指了指不遠的地方,有兩個小孩,看起來像是臨街商鋪老板jsg的孩子,正蹲在路邊玩。年齡大一點的那個小孩拿著一個放大鏡,用放大鏡集中陽光燒地上的螞蟻,另一個小孩目不轉睛地看著。
“你想要成為螞蟻嗎?”林真惠見楚漣不說話,又低聲問道。
楚漣曾經說她感覺“它”像是一個蜂巢,但是顧澄卻說,“它”更像一個蟻巢。所有的人都是螞蟻,輕而易舉就會死去,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林真惠退開了一步。她歪著頭,用一種端詳的目光打量楚漣。
“在宇宙之中,如果說我是恒星,那麼葉梨卿也是恒星。我們注定會相安無事很多年,然後相撞。你可能不太知道恒星相撞的結果,至少你該知道那是一場浩劫,”林真惠聳聳肩,“我隻是想先提醒你,保護好自己。還有,如果你覺得你可以離開葉梨卿了,記得來找我。”
她們都在警告楚漣。顧澄警告過她,林真惠也警告她。楚漣起初將顧澄的警告理解為顧澄追求葉梨卿未遂的惱羞成怒,現在看來,顧澄的話語又似乎別有深意。
那麼,林真惠的警告又是怎麼回事呢?林真惠說她注定要和葉梨卿打一架,隻是不想殃及池魚。當楚漣處於這種境地,她就會明白,不想“殃及池魚”隻是個偽命題而已。
“看來,我想要拉攏你的嚐試確實很可笑。算了,你就當今天沒有見到我吧。”林真惠輕巧地說。
楚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這時候她想的全部都是葉梨卿那美麗的容顏和她的淚水。過了幾秒鍾後,楚漣抬起頭,林真惠,或者說是穆睦已經消失不見了。楚漣甚至相信,如果她這時候有心看看時間,可能林真惠和她交談的時間不會超過一秒鍾。
隻是楚漣沒有那個心情。
她回到家時,葉梨卿還沒有回家。臥室的門半掩著,從門縫看進去,那個雙人床似乎十分別扭。如果把那張床換成單人床,似乎一切就合理了。
葉梨卿好像本來是並沒有把楚漣納入她的生命之中的,但是最後她改變了主意。
在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楚漣覺得很感動,所以在葉梨卿開門走進來之後,楚漣撲上去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葉梨卿盡量熱情地回應她了——所謂葉梨卿的熱情,隻是不推開楚漣,還會把雙手環住她的後背而已。然後葉梨卿問:“你今天怎麼回事?是碰到林真惠了嗎?”
楚漣問:“你怎麼知道?”
葉梨卿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就知道。”
當然,目前楚漣和葉梨卿最關鍵的任務是調查和趙書婷有關的事,所以她們沒有針對這個話題展開更多的討論。不過,葉梨卿好像對楚漣提供的,林雨菱從上海回來主要目的是看病的信息更感興趣。
“明天和她聯係,不管是什麼病,不管是輕症還是重症,最好第一時間得知她到底是怎麼回事。”葉梨卿給楚漣下了任務。
這就是給女朋友打工的弊端。畢竟,在對方用命令的口吻提出要求——無論是怎樣的要求時,楚漣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