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淵脫了上衣,卻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
纏好繃帶,機械盒又去找阮秋,也要給他換。
阮秋糾結道:“小盒,我的手早就好了。”
機械盒不依不饒,焦急揮動著細細的手臂。
阮秋隻好也在沙發坐下,伸出被繃帶裹了好幾層的右手。
機械盒捧著他的手,動作卻明顯變得遲疑。
它的眼睛閃爍了幾下,依依不舍地鬆開阮秋,退到一旁安靜等待。
阮秋正疑惑,指尖突然被溫暖的掌心覆蓋。
襲淵將他的手牽過去,親自為他解開繃帶,露出手背上的傷痕。
這道傷口已經不需要再用止血藥,繃帶更是累贅。
阮秋小聲道:“哥哥,不用再浪費……”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襲淵拆開一團新的繃帶,慢條斯理地給他纏上。
“……”阮秋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和機械盒到底誰學的誰。
做完這一切,襲淵輕輕捏著阮秋的手,聲音沙啞低沉:“想抱你。”
阮秋裝作沒聽見,擔憂道:“你還在難受嗎?”
這兩天裏,襲淵依然會時不時頭痛,但並不嚴重,休息休息就好。
阮秋好奇他為什麼會這樣,但齊禮和趙江都不太清楚,襲淵隻說他習慣了。
隻不過在他頭痛發作的時候……很需要阮秋。
需要阮秋在他身邊陪著,並且離他近一些,能抱著他的話最好不過。
阮秋一度懷疑這是襲淵故意找的借口,但他目前是個病患,所以盡量遷就著。
襲淵“嗯”了一聲,還牽著他的手不放。
阮秋坐近一點,抬起另一隻手,為他輕輕按摩太陽穴。
這簡單的動作,似乎比以前的那些特效抑製劑還有用。
襲淵安靜垂眸,不遠處擺放在茶幾上的投影發出“滋滋”的輕響。
據趙江解釋,這是襲淵精神力不穩的表現,他的精神力不受控製地釋放到外界,會影響到機械體或能源。
阮秋聽得似懂非懂,他沒有精神力,更體會不到趙江說的這些。
“滋滋……”
投影還在響,側麵的指燈時不時亮起。
阮秋的注意力被吸引,短暫地走了會兒神,碰到襲淵的指尖突然一陣刺痛。
他手一縮,輕輕皺眉,壓下`身體的不適感。
這種感覺像被電流擊中,連帶著心口處隱隱發悶。
襲淵第一次失控的晚上,他也是這樣。
後來阮秋也問過趙江,他說在沒有機械的輔助下,單憑精神力本身是無法傷害到別人的,最多隻會有不同程度的壓迫感而已。
於是阮秋便沒有再深究,可就在剛才,疼痛與不適又出現了。
他以前常年生病住院,對身體出現的任何狀況總是尤為關注,生怕病情又突然惡化。
同樣的,隻要感覺到自己稍有好轉,阮秋就會很開心。
“怎麼了?”襲淵發現阮秋的異樣,拉下他的另一隻手,順勢一並牽著。
他體溫偏高,也不怕冷,掌心像溫暖的小火爐。
襲淵沒有追問,撫摸著他右手的白色繃帶,突然問道:“想離開這裏嗎?”
阮秋一愣,抬起頭:“什麼?”
“想不想離開?”襲淵語氣低緩,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阮秋。
“去……其他星球,”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也能看煙花。”
他還記著阮秋想看煙花的事情,那晚他們被襲擊,在場的居民驚慌逃散,最後煙花也沒人放了。
襲淵本想再說一些獅鳩星的情況,比如哪裏好玩,有什麼節日,卻一個都想不起來。
作為星盜組織的盤踞地,獅鳩星也許並不適合阮秋,但襲淵一定會帶他走。
他已經做了決定,哪怕阮秋不願意。
阮秋微微睜大雙眼,似乎不敢置信:“真的嗎,可是我……”
他連自己的來曆都不清楚,多半走到哪都是個黑戶,也能去其他星球嗎?
如果能離開,他當然想離開。
不止看煙花,阮秋還想去做很多很多、以前沒有機會做的事情。
襲淵應道:“真的。”
阮秋肉眼可見地開心,轉眼間神色又變得有些擔憂:“哥哥,是不是……那些星盜還會回來?”
所以襲淵才想著離開,躲避那些人。
“或許吧。”
阮秋抿了抿唇,又問:“他們為什麼要傷害你?”
襲淵的身份也很神秘,他一直好奇,可惜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問。出口
他長相氣質出眾,一點都不像從貧民窟星球出來的人,精神力強悍卻會因病失控,性子偏冷淡,有時又十分強勢。
這些特質,仔細想來都屬於危險的範疇,但阮秋從未想過,他會不會是個品行不端的壞人。
襲淵沉默片刻:“欠了點錢。”
他看到了那幾人袖口處的印記,知道他們多半是為了懸賞金而來。
所以,勉強算是欠了點錢吧。
襲淵現在還不想讓阮秋知道太多,他這麼膽小,萬一害怕了不想跟他走怎麼辦。
等他解決完大部分問題,帶他回獅鳩星的時候再坦白也不遲。
阮秋張了張口,表情似乎更加擔憂。
他沒有懷疑襲淵所說的真實性,甚至覺得很合理。
隨身攜帶的老舊醫療機械盒,買炸丸子的錢還是趙江送來的。
阮秋也記得,買一張其他星球的居住證非常貴,襲淵要帶他一起離開的話,豈不是還得額外支付他的費用。
他剛才的興奮勁立馬被打消了不少,努力寬慰道:“哥哥別擔心,想離開的話……也不用太著急。”
襲淵會和他說這些,即使不知道什麼時候兌現,阮秋依舊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