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許我一世(3 / 3)

韓旭並不為所動,“嫣兒再怎麼樣,那都是從前的事,再說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就算你現在殺了她,那個孩子還可以活過來嗎?是不是隻要做錯了事,就不能回頭了?如果是這樣,那麼在場的有哪一個人沒有做過錯事,梁飛飛就沒有一點點的過錯嗎?如果她不是那麼‘偉大’,讓出顧亦城,那麼,還有這一切的狀況嗎?”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這幽靜的花園裏特別的刺耳,是郎溪,她怒紅了雙眼,狠狠的打了韓旭一巴掌。

她胸脯劇烈的起伏著,一字一頓道,“韓旭,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往後,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韓旭不可置信的看著郎溪,怒急,冷哼道,“彼此彼此!你郎溪也不過是見風使舵而已,想當初為了能夠得到那人的照拂,親近嫣兒,現在又去親近梁飛飛,你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郎溪怒火中燒,快速的揚起手掌,想要打韓旭,卻被韓旭一把在空中狠狠的握住,郎溪動彈不得,隻聽到韓旭說道,“既然不是朋友,那我也不用客氣!”

說著,狠狠的退了郎溪一把,郎溪倒退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飛飛和李星星看到,趕忙上前去扶。

這時,韓旭和唐嫣才看到飛飛和李星星。

“郎溪——”李星星扶住郎溪,對郎溪有了幾分的好感,特別是韓旭說飛飛不是的時候,郎溪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我沒事。”郎溪站穩,看也不看韓旭,直直的看著唐嫣,“唐嫣,你有種別躲在這個混蛋的後麵,你有膽子做那種殘忍的事,為什麼不敢麵對?你這幾年來,到底是怎麼安心的活下來的,一千多個日夜,你夜夜怎麼能安心的入睡呢?你親手殺了那人的孩子,你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陪在那人的身邊的呢?你夜裏不做噩夢嗎?夜裏,那個孩子沒有來找過你,哭著喊著問你,唐阿姨,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嗎?”

“郎溪,夠了,別說,別說了……”

飛飛心裏陣陣的疼,那個孩子時她永遠的傷痛啊,她眼圈微紅,極力的忍者眼淚,拽著郎溪的手,“別說了,求你……”

“飛飛,讓郎溪說,為什麼她做了錯事,自己可以活得那麼心安理得,精神失常?我看她活的倒是比誰都快樂,就要讓她受到良心的譴責,為什麼隻要你一個人受傷,她可以好好的?”

李星星也義憤填膺,特別是看到唐嫣快樂的給韓旭要棉花糖時,她心裏都快要冒火了。

她們三個鬧成一團,而這邊,韓旭冷眼看著,唐嫣也看著,她小手拉拉韓旭的衣袖,“旭旭,姐姐們都在說什麼?她們也要吃棉花糖嗎?晚上旭旭也給她們帶一些回來吧。”

唐嫣稚嫩清脆的女聲響起,徹底驚駭了飛飛她們三人,是啊,做了錯事,還能這樣快樂的活著,任誰看到,心裏能好受?

她該受到良心譴責,她該生不如死的,不是嗎?

為什麼她可以這樣快樂的活著?

飛飛的眼眶炙熱的厲害,星星和郎溪也一動不動了,她們三人都看著唐嫣。

唐嫣對著她們甜甜地笑,可是,那笑容裏多多少少是有挑釁的成分吧。

“飛飛,那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事已至此,你也該放下了,咱們畢竟是朋友一場,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不要再怪嫣兒了,你看她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

韓旭愣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你就不要再慫恿那人來報複嫣兒了,行嗎?”

午後,有靜靜的風吹過,樹葉在沙沙直響,很靜,很靜,靜到眾人都可以聽到梁飛飛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得聲音。

“飛飛……”

郎溪和星星異口同聲的呢喃著飛飛的名字,卻看到飛飛狠狠的用手臂擦了一下眼淚,冷冷的笑了,韓先生,你的這一句朋友一場,我梁飛飛真的擔當不起,她是你的朋友,而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不奢望你能一碗水端平,人本來就有親疏遠厚,但是,韓先生,做人,說話,要憑著良心,不能靠著感覺,有時候您憑著感覺的一句話,能把人的心給紮透。

所以,請您以後,還是不要和我以朋友相稱了,這樣的朋友,我要不起。

韓先生,那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他從我的身體裏出來時,還會哭呢!你讓我忘記,我怎麼可以忘記我自己的孩子被人強行從身體裏拿出,活活的給溺死?但是,我不能忘記,並不代表著我會報複,不要把人都往壞處了想,如果我想要報複,你以為唐嫣會是今天的樣子嗎?你以為憑著那人對我的寵愛,莫不要說慫恿,隻要我點一下頭,唐嫣,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還有,韓先生,就憑著你剛才讓我不開心的這幾句,我若是告訴那人,你說,他會放過你嘛?

嗬嗬,韓先生,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梁飛飛在乎的人,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才值得我去花心思,其餘的人,根本不配,您知道嗎?所以,請韓先生放心,我梁飛飛不會報複。

飛飛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感人肺腑,偏偏還擲地有聲。

場上,星星和郎溪都暗自為飛飛叫好,眼睛裏還噙著感動的淚水,這個傻妮子,隻要被人逼到這份上,才能……

哎……

“郎溪,星星,我們走吧,這裏,也不歡迎我們。”

飛飛回身,對著兩個朋友笑著說道,那一刻,她身上有種平和而淡定的美好。

“你就真的那麼肯定那人什麼都聽你的?我們十多年的友誼,不是你一句話就可以破壞的。”

韓旭在後麵漲紅了臉,對著飛飛她們的背影喊叫道。

飛飛三人背影一頓,她回頭,陽光下,她笑得美貌如花,“韓先生,要不,咱們試一試?”

她回過頭,再也不理會後麵的人,對著星星和郎溪眨了眨眼睛,大步走出療養院。

門外,有人為其打開車門,其實,她這次出來,完全是得到那人的批準的。

她央求了他半天,最後惡狠狠的道,“我要去看看唐嫣的下場!”

假裝惡意,那人才肯放她出來滴。

還要再三保證,不會有事,不會難過,不會同情唐嫣。

靜靜的療養院的花園,陽光依舊很暖,可是,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身上卻散發著陣陣惡寒。

她原本純真無邪的眸子透露著無盡的恨和癲狂,身體兩側的拳頭握得死緊死緊,牙關咬的咯咯作響。

隱忍,隱忍,最後還是爆發。

她瘋了一般,掄著拳頭對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腿開始猛烈的捶打,黑發淩亂,原本美麗的臉也變得猙獰不堪。

“嫣兒,嫣兒,住手,嫣兒……”

“不要管我,讓我死,讓我去死,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韓旭緊緊的抱著唐嫣,鉗製著她,絲毫不讓她上身亂動,而唐嫣則一口狠狠的咬上了韓旭的脖子。

“嘶”的一聲,韓旭揚起了脖子,便不在出聲,也不說話,隻是雙手繼續鉗製著唐嫣,任憑她咬他。

唐嫣的唇裏嚐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突然鬆開了牙齒,不再亂動,韓旭也放開了她。

“韓旭,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她的眸裏散發出箭簇一般的厲害!

“嫣兒,有我陪你不好嗎?”

唐嫣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可以滾的,我自己可以!如果不報仇,我會死,會死!”

說著,她揚起左手的手腕,潔白的手腕上,清晰的六道疤痕,她為了逼迫韓旭幫她,已經割腕六次了。

而每一次,若不是韓旭及時發現,她就血流盡而死。

韓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黑眸看著遠方,“嫣兒,咱們會下地獄的。”

唐嫣冷冷一笑,“地獄?有你陪你,不好嗎?”

說話間,已見瘋狂。

時光荏苒,轉眼,已入了冬。

初冬。

梁飛飛最愛冬天了。

飄飄灑灑的大雪,可以把這世間所有的肮髒和汙垢都掩蓋。

而現在,她愛冬天,更多了一個理由。

她懷孕了,冬天,可以穿更多的衣服,以她瘦小的模樣,穿上寬大的衣服,頭幾個月,那人是不易發覺的。

雖然,他基本上在家陪著她,公司的事,自從裴惜弱去公司鬧騰後,他也不怎麼上心了。

顧雲打電話叫他幾次過去,他也不理會。

而裴惜弱,自從飛飛上去去找過她,顯然成效不是太大,依舊會對媒體亂講。

現在大批的媒體等著她爆料,她穿著打扮光鮮亮麗,一個電視台接著一個電視台的去接受采訪,儼然十分享受這種爆料的生活,或許,她覺得,被人關注就是一種光環吧。

而,顧亦城對媒體的報道之類,全部任期自由,所以在媒體的添油加醋,裴惜弱的誇張表演下,顧亦城儼然成了不孝子。

不過,他大多時間在陪著她。

她已經兩個多月例假沒來了。

她心裏是欣喜的,又是怯怯的,自然,她也是幸福的。

這一切都在秘密中進行,這一次,她的計劃,誰都沒有告訴,星星,郎溪,誰都沒有告訴。

因為,她下了決心了。

她現在很幸福,她也相信,老天爺不會一直對她殘忍,她和他苦盡甘來的日子,也應該到臨了。

所以,這個寶寶,一定會平安降生的。

因為,這個寶寶,就是那個寶寶,她可以感覺到。

對了,她還是將這個秘密告訴一個人——丹尼。

當然,是她確定自己懷孕兩個多月後告訴他的。

因為,她需要專業醫生的指導。

這個決定可難為了丹尼。

那一天,丹尼知道後,用藍藍的大眼睛盯了她很久,最後豎起大拇指,“中國母親,了不起,中國女人,了不起……”

她是為了愛情,也是為了自己。

丹尼難為的是,他到底要不要把這個事情告訴顧亦城。

飛飛是不主張的,她想再等孩子大一些,到時候,拿掉也不可能了。

可是,丹尼,害怕啊……

過了半個月,天也漸漸的冷了許多,飛飛已經穿上了寬大的棉褸,後麵背著個帽子,上麵是柔軟的浣熊毛。

丹尼過來囑咐她一些注意事項,又告訴她,應該告訴顧亦城了,現在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

有很多注意是事項是夫妻雙方都需要注意到的。

比如,房事。

房事的方式,體位,激烈程度,頻繁程度……

丹尼說這些的時候,大刺刺的,一臉坦然。

可是,飛飛,卻又些不好意思了。

到底什麼時候對那人說,還有就是怎麼說,這都是問題。

於是,經過兩人密切的商談,一個圍繞著顧亦城和孩子。

那一天是這樣的。

早上起來,飛飛說小腹有些痛,那人很緊張她,知道她身體一向有什麼不舒服,都是忍著,現在主動說出來,肯定是痛的比較厲害了。

於是,也沒有耽擱,他親自駕車往丹尼那裏趕,路上還打電話給丹尼,讓他做好一切準備。

到了那裏,丹尼給飛飛做檢查,還裝模作樣的把顧亦城給趕了出去。

等一切工作就緒,讓那人進來的時候,顧亦城看到了讓他靈魂跟著震撼,心卻又那麼痛的一幕。

飛飛躺在床上,床側放著儀器,飛飛的上衣被撩開了一半,丹尼把儀器的觸角放在她潔白的肚腹之上。

而旁邊那個儀器的影像上,居然……

一瞬間,顧亦城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湧,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刻。

床上的小女人對著他笑,丹尼也對著他笑,丹尼的嘴裏還說著,“小家夥,看,那個冰山一樣的冷家夥,就是你的爹地,哦,以前不要學他啊,要像叔叔一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這一瞬,顧亦城徹底明白了,他猜想和看到的是真的!

剛才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可,現在,明明那種不真實感還在,可,卻有什麼聲音告訴自己是真的。

此刻是什麼感覺?

孩子?

“你知道不知道,星星,那個孩子拿出來時,他還哭呢?小貓一樣的聲音……”

“他們把我按在床上,無論我怎麼掙紮,都動彈不了……”

“顧亦城,你知道嗎,我到那裏的時候,她倒在血泊裏,即便遭到那樣的對待,她嘴裏還在叫著你的名字,她說,顧亦城,你在哪裏……”

“夥計,你女人可以懷孕,但是,生產的危險比較大,不過……”

這一句句話像是放電影在他麵前掠過,他腦子嗡嗡的亂響,眼神也開始變得淩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身邊的一切聲音都沒有了,隻是嗡嗡的響。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丹尼也微微變了臉色,收起了一貫的笑容,他認識顧亦城這麼多年來,從未見過他有過這樣的神情。

慌亂!

是的慌亂。

他一直都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一直是一個泰山壓頂也不慌不亂的人,即便他們當年兩人獨創死穴,在生死存亡的關頭,他的臉上也是一貫的從容不迫。

他丹尼很少佩服什麼人,但他佩服他。

但,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此刻,俊雅非凡的臉上,卻慌亂的像一個孩子。

梁飛飛也看出了不對勁。

她伸出手臂,去碰觸那人的手。

讓她駭然的是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亦城?”

梁飛飛小聲的低喚,“不要嚇我,好不好?”

“和我說說話……”

那人依舊是一副雕塑般得模樣。

飛飛害怕了,“我知道,我瞞著你,是我不對,可是,你知道的,我多想要一個孩子,你也想要,不是嗎?”

無論她怎麼哀求,他依舊是不為所動。

梁飛飛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看到顧亦城那個樣子,她的心也跟著慌亂起來,她站起來,抱著他的腰,死死的纏著他。

好一會,那人,終於有了反應,低頭看了一下抱著自己腰的女人,他臉上的慌亂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俊雅的臉上泛著柔和的光,大手輕柔的輕撫著飛飛的發,輕輕的閉了雙眸,卻苦澀的笑了,聲音無比的蒼涼,輕輕的,怕事擾了誰的清夢,更像是爬山涉水後身心的疲憊,“好,很好,你們都很好……”

語氣裏明明沒有責備,可,那樣受傷,深深的悲傷寫在那樣俊美的臉上啊,他的心碎,卻讓責備無孔不入,像刀子直直的插一進飛飛和丹尼的心裏。

他很明顯,受傷了。

“對不起,對不起……”

飛飛抱著他,眼淚流的更加厲害,小臉上都是眼淚。

丹尼一旁看不下去了,“老顧,我都佩服這女人的勇氣,再說,隻要條件合適,生產一定沒有問題。”

“我們都想要一個孩子啊——”飛飛見那人不為所動,依舊哭著哽咽著道。

那人的手一直都沒有停下來,溫柔的輕撫著她的發,此時,他卻說話了,語調更加的惆悵和悲涼,他睜開眼,拭去女人眼角的淚,笑得那麼涼,“可是,我更想要你……”

此話說完,突然狠心的扯開了飛飛緊緊抱住她的手,狠狠的用力,絲毫不去理會,她會不會痛。

飛飛心裏難受,眼淚流的更凶,“不鬆開……不鬆開……”

她滿臉淚水的執拗著,丹尼在一旁看著兩人,急的直跳腳!

他根本不去看她的眼淚,一根一根的掰著她的手指,直到她的手指,變得模糊,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手上。

飛飛的心大痛,也不管手上痛不痛,他掰開一隻,她再抓住另一隻,死死的抱住他,大哭著,“我錯了,我錯了,是我不好,你不要難過,不難過,行不行,你一難過,我就更難過……”

那人冷冷一笑,“原來你也知道……”

既然知道我們的感受是彼此的,為什麼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觸動他的底線。

我的底線,從來都是你啊,小東西。

“我錯了……”她嗚咽著,“好痛,手好痛……”她故意大喊著,往日這些最管用的。

可惜,今天,好像……

“我的手好痛……”

她痛哭流涕的模樣刺痛那人的心,他的心似乎在滴血,這樣都算是痛,那麼他的心痛,誰來陪?

被自己所愛的人刺了一刀的痛誰來陪?

小東西,你知不知道,我再也承受不住再失去你一次的痛,再也不要……

再也承受不住,內心惶惶著,眼睜睜的看著你在生死關頭徘徊的那種無助……

我隻要你,從來隻要你啊!

他長歎一聲,終於悲戚出聲。

這一生悲戚,就連從來不動感情的丹尼也動容。

“她在喊痛,你沒聽到嗎?顧,她在喊痛……”丹尼通紅著雙眼,上前想要拉著顧亦城。

三人撕扯在一起。

“別走……別走……”飛飛看顧亦城想要出去,握住她的腰更緊了,“丹尼,不要讓他走……”

他臉上的那種傷心欲絕,她怕,真的怕,他會一走,再也不會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飛飛心裏突然有了這種擔憂。

丹尼也死死的纏著顧亦城,顧亦城又不敢真的大動幹戈,畢竟飛飛還在身旁。

他的內心無比的焦躁,難受,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總之五味雜陳,像是被某種情緒要逼瘋。

他愛她多深,此刻就有多恨她!

偏偏是因愛而恨,恨著,卻有那麼深得愛著。

這種在愛恨中交織的感情,仿佛是在冰與火中糾纏,他仰著頭,大吼一聲,那是一種深深被悲慟,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孤獨而絕望。

“幾個月了?”

突然,恢複平靜的他,淡淡的問。

“三個月多一點。”

丹尼趕忙回答,他笑著,看了一眼飛飛,兩人相視一看,似乎覺得那人妥協了,同意了。

兩人心裏都開始小小的雀躍起來。

“打掉。”

冰冷的兩個字,漠然的出口,瞬間凝固了梁飛飛臉上還有來得及展露的笑容。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丹尼,仿佛覺得自己聽錯了。

那人沒有看他們,卻猜出了他們的動作,“你們沒有聽錯,我說,打掉!”

打掉孩子,至少,她不會有危險了。

“你瘋了!”

丹尼站起來,對著那人就是一拳。

飛飛驚呼一聲,也站了起來,“亦城……”

那人卻用手冷漠隔開她遞來的手。

“亦城……”梁飛飛眼淚又泛濫。

他根本就沒有躲開,挨了一拳,丹尼使了十分的地道,嘴角已經出血了。

那人擦掉,絲毫不在意。

“我說,打掉。”

“你這個瘋子!你說的是人話嗎?她若是再流產一次,就終生無法懷孕了!”

丹尼狂吼,飛飛大驚,這些她不知道。

但,那人卻絲毫不在乎的模樣,“打掉!”

飛飛悲苦著,眼裏含著淚水,死死的咬住嘴唇,強硬的搖著頭,手護住肚子的地方,“不要,我要他,我要我的孩子……”

顧亦城冷冷的笑了,你要他,可是我要你!

許久,他長歎一聲,“那麼,放開我吧,讓我走!”

剛說完,丹尼和飛飛都拉住了顧亦城,三人又撕扯在一起。

突然,丹尼覺得腦門瞬間冰涼,有硬邦邦的東西,抵著他的腦門。

他太明白了,是慌亂中顧亦城拔出了丹尼的槍。

丹尼一直有一個習慣,在身體的隱蔽處,他放著一把精致的小手槍,他在刀口上過日子,積累了很多的仇家,防備著總是好的。

但沒有想到,即便是現在慌亂的時刻,那人還能想到他的這個習慣。

飛飛也止住了哭聲,小聲的呢喃著,“亦城,亦城……”

“給我放手,丹尼,不然,我開槍了!”

“亦城……”

“你也給我放手。”

丹尼俊顏一笑,痞痞的模樣,“你開啊……”

他知道顧亦城這人雖然冰冷,但他重情,最重情,也也是為什麼,在道上最不講信義的丹尼,獨獨對顧亦城信賴有加的原因。

清晨的陽光打在顧亦城年輕的臉上,丹尼看著那張臉,纖塵不染,冷豔卓然,那是多麼標致的一張臉,那是多麼優秀的一個人啊,明明雙手和他一樣沾滿了鮮血,可是,他看起來,總是那麼的溫文爾雅。

突然,那種纖塵不染的臉,勾起了一抹最豔麗的笑,邪肆的厲害,他的唇勾著,收回了槍。

在丹尼和飛飛的驚呼中,那人緩緩的將槍放在了自己的太陽穴,卻一臉的坦然。

“飛飛,我不走也行,你把孩子打掉!不然……”

“亦城……”

飛飛難過的叫著他。

“你要他(她)對嗎,飛飛?”

飛飛隻是哭泣,不說話,卻也是默認。

“那好,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做不做?”

他穿著的依舊是一身黑色,致命的華貴和高傲,風華絕代的臉上,那抹豔麗的笑容,太過刺眼,刺眼到讓飛飛和丹尼害怕,那是他對這個世界最絕望的鄙夷。

他輕輕的闔眼,再也不看他們一眼,冰冷冰冷的嗓音傳來,能把人生生的凍成冰渣子,“我數三下,一……”

他的一字音,剛落,梁飛飛本來因為驚慌而噤聲的喉嚨裏,因為無助和前所未有的害怕,突然,迸發了一抹淒厲的哭聲。

這一聲哭,能生生的把人的心給紮透,可是那人卻忍住了,忍住!

他沒有停。

薄唇輕啟,“二……”

“顧亦城,你這混蛋!”丹尼紅了眼睛大罵。

與此同時,飛飛的哭聲更加的淒厲而絕望,“亦城……”

第二聲的時候,顧亦城的喉頭也開始哽咽了,這個女人,果真是……

而,就這這時,丹尼和梁飛飛都看到顧亦城用手開始勾動扳機,他修長的指頭,開始微微的彎著,就在他的唇再次張開,想要喊出那第三個字時,梁飛飛猛烈的大哭。

三,他叫了出來,可是那麼無力,哭泣的女人依舊沒有開口。那人睜開了雙眼,看著哭泣的女人和丹尼,他平靜漠然的就像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別哭了,哭多了,對你的寶寶不好。”

“亦城……”飛飛低喚。

“別叫了。”那人苦澀的笑著,“顧亦城剛才已經死了……”

“當啷”一聲,槍掉在地上,那人一襲黑色微冷,冷漠的轉身,留給飛飛和丹尼的是一個漠然卻又蒼涼的背影。

飛飛跌坐在地上,丹尼握住她的手,她流著眼淚,對著丹尼苦笑。

丹尼把飛飛送回了顧宅。

那一晚,顧亦城沒有回來,梁飛飛站在二樓的臥室的窗前,看著顧家的大門,一夜,他都沒有回來。

第二天,他依舊沒有回來。

飛飛打他的行動電話,關機!

她問了黑子,問了所有人,沒有人見到他,她也去了顧氏集團大廈,負責人說,顧總已經幾個月沒有回來了。

她失魂落魄的回來了,在花園裏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她電話給星星,星星叫來了陸景生,看著飛飛哭泣,聽了故事的緣由,李星星大罵顧亦城。

女人拚死拚活的給你生孩子,你倒好,跑了!

陸景生大抵是明白那人感受的,所以一言未發,直到走的時候才對飛飛說,“他,最在乎的人是你,所以,他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飛飛其實也知道,那人心裏是有氣,是傷心到了頂點,他見不得自己這個模樣,所以才避開了。

陸景生通過各種關係查了一下處境的記錄,都沒有查到關於他的消息,如果顧亦城想躲開,他怎麼查都查不到吧。

但陸景生拚著直覺,覺得顧亦城就在顧宅附近。

他那麼愛梁飛飛,是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陸景生帶來的消息雖然是梁飛飛失望,但,自從陸景生告訴她那一句話起,“他,最在乎的人是你,所以,他不會讓自己有事。”

正是這句話,她算是將心放下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開開心心的養身體,自己健健康康的,才是對那個人最好的回報。

若是她不好,他怎麼會好。

想到這裏,終於能體會顧亦城這次的離家出走了。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梁飛飛盡量讓自己豐富起來,早晨早起,在顧家足夠大的院子裏做做體操,聽聽音樂,呼吸新鮮空氣,看看胎教書,中午李媽為其準備了豐富的營養大餐,下午睡個午覺,醒來自娛自樂,也時常出去聽聽育兒課。

丹尼幾乎每天都來,報道一次,後來有一段時間,幾乎都住在了顧家,不走了。

那人不在……

轉眼,已是深冬了,雪都已經下了好幾場了,肚子也慢慢大了起來了。

早晨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寶寶,早晨好,今天是你爸爸鬧別扭的第N天。

每天抽出很多時間為寶寶講顧亦城的故事,他的別扭,他的可愛,他的害羞。

有一天晚上,飛飛躺在床上,看著他們經常使用的那兩根鋼管,居然賊兮兮的問肚子裏的寶寶,“寶寶啊寶寶,你知不知道,這兩根是幹嘛用的哇?”

她自己不會教給寶寶那些了,隻是她腦子裏的黃色旖旎思想還是感染了寶寶。

所以,有一件事,是讓梁飛飛抱憾終生的,她家的寶寶,之所以在之後的幾十年來是一個十足的下流胚子,那可是完完全全,得益於她成功的胎教啊。

在N年後的一天,梁飛飛揪著上幼兒園小班的兒子的耳朵問懲罰他,看你還敢不敢掀老師的裙子!

兒子一邊呲牙咧嘴,“那還不是你教得。”

吐血啊,吐血!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想著想著,肚子裏的孩子居然提了她一下,由此,她推斷,這絕對是一個兒子。

她做檢查的時候,從來沒有問過丹尼寶寶是男還是女孩,還是等著出生的那一刻知道才好啊。

在毗鄰顧宅很近的地方,也有一座別墅,隻是,這別墅的主人是最近幾個月才換的。

而此刻在別墅書房裏,一排排的電腦顯示頻正顯示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各式各樣的一幕幕。

她洗澡的,她睡覺的,她吃飯的,她和寶寶說話的,她咬牙切齒的指著牆上他的照片大罵的……

而書房裏隻有一個男人,男子認真而執著的看著一幕幕,黑眸變得深邃。

他在想她。

可是他也那麼恨她!

他不能在她身邊,隻要在她身邊,他就會想到她如何的不在乎自己,那麼他便控製不住的會去傷害她吧。

人,大抵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

想放,放不下,明明說了狠話,還要做出這樣的事。

讓黑子,讓丹尼,讓所有的人都細心的照顧她,深夜,他會偷偷的潛回顧宅,看她抱著維尼小熊,酣睡的模樣,直到天際微微發亮,他才偷偷潛回去。

宅子裏的人都知道少爺天天都這樣,可是,沒人敢對梁飛飛說。

小女傭們甚至還羨慕梁飛飛,真是浪漫的一對,私下在工人房偷偷議論。

他想她,愛她,恨她,想要借此來懲罰她,總是這樣的任性。

可是,慢慢的,收不住思念之苦的人反而成了顧亦城,他看著電腦顯示屏上小女人在洗澡的模樣,微微的苦笑,到底懲罰了誰呢?

嗬嗬……

其實,他之所以能答應她生下那個孩子,是因為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對,一個決定!

因為,有個那個決定,他無所畏懼了!

大年夜,梁飛飛真的覺得有些淒涼了,不過,她是一個樂天派,叫了家裏所有的傭人,保鏢,廚師一起,大家吃團圓飯,還把過年不能回去傭人們的家人一起叫了過來,大家熱熱鬧鬧。

那一天,顧宅張燈結彩。

而不遠處的別墅裏,肚子看著電腦顯示屏的男子,看著電腦裏小女人憨笑的模樣,微微自嘲的笑了。

今夜的他,好像很孤獨。

不過,隻要她開心了就好。

他想,他快要結束這自以為是的懲罰生涯了。

忽然,他好像看到電腦裏的小女人好像對著他調皮的眨了一眼眼睛。

他揉了一下蓬鬆的睡眼,不覺苦笑,怎麼可能呢?

隻是,這個男人不知道,他所謂的秘密,早就被梁飛飛識破了。

至於是誰泄密嗎?

嗬嗬……

穿暖花開的季節,總讓人心情也開朗很多。

三月底的時候,飛飛的肚子已經渾圓渾圓了,顧亦城其實早就想回去了,可是,心裏那一點小小的自尊心在作祟。

梁飛飛消失了。

傭人們著急給顧亦城打了電話,他匆匆趕來,也沒有任何作用。

調出所有的監控設備,隻要韓旭來過。

他隻是出去了一會會,便成了這個樣子。

顧亦城懊惱的掄拳砸向玻璃,玻璃瞬間碎裂,他盈白的手,鮮紅一片。

所有的人跟著急了。

李星星,郎溪,陸景生,甚至連安東都過來了,他後麵還跟著關小雅。

那個女人,總是能勾起眾人的心。

關小雅想著。

她也擔心她。

畢竟她快要臨盆了。

韓旭的電話打不通,他發動了全部的人力全城搜索,就是找不到。

顧亦城眯起了雙眸,他想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韓旭曾經跪下來求他,放過唐嫣。

他們在唐家。

幾乎是同時,他的行動電話響了。

是那個女人。

顧亦城接起電話,臉色愈發的平靜,而黑子知道,他的主人,越是這個樣子,越是嚇人。

他一邊聽著電話,一手摩挲著窗欞上木質的邊緣,來回的摩挲,把玩著。

他閉了雙眼,點頭。

電話裏傳來梁飛飛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有人動了她!

在所有人的驚呆中,原本站在窗前,靜裏,陽光打在他身上,冷豔卓然的他,恍如神祗般得模樣,瞬間變了。

那摩挲著窗欞的手,突然五指聚攏,狠狠的發力,“砰”的一聲,窗欞的的木材碎裂,無數小木屑狠狠的紮向那人的手心裏。

可,那個男子,依舊置若罔聞。

他低吼著,“不要動她!”

手,鮮紅一片,觸目驚心。

電話那端的女人張揚的笑了,顧亦城,什麼時候見過你也有過這樣著急驚慌的模樣?

你不是一直都是高高在場,萬事不縈於心的嗎?

在彼此的相交中,你何曾這樣失態過?

哈哈,女人笑得更加得意,是在的,在彼此的相交中,她——哥倫比亞的女毒梟,何曾這樣得意而張揚的笑過?

顧亦城,我終於,有過這樣一次!

“好!我會準時赴約!”顧亦城平靜的說完,掛了電話。

“這樣不行,你一個人不行!”

陸景生攔住他,可是那人拿眼睛掃了一眼陸景生,那裏麵的有太過的堅定和執著。

陸景生放開了手。

沒人攔著他!

那樣的眼神,眾人都明白,即便是死,他眼皮都不會一眨。

安東悲苦的笑,他這一生,還有機會麼?

關小雅看著安東,心裏也苦澀。

李星星和郎溪都哭了。

看著那人的聲音高大挺拔而執著,每個人都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奔赴死亡,又有何懼呢?

可是,他不會死的!

陸景生在顧亦城走後,趕緊部署。這是他們約定好的。

“亦城!”

梁飛飛在唐門見到顧亦城的時候,猛烈的哭了,他全身都是血,他是一路殺過來的。

唐門的沒一處都設好了人馬,那個女毒梟——愛莎,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報仇的。

她的愛人,被顧亦城給殺了。

而,唐嫣之所以和她勾結,就是看準了,她這一點。

而愛莎利用唐嫣,也正是看中了韓旭是唯一能夠接近顧亦城弱點梁飛飛的人。

他早上找到飛飛痛哭流涕,“嫣兒快死了,她現在很清醒,想見你一麵,不然,她死不瞑目啊,她說這一輩子她做過太多對不起你的事……”

“求你不要讓黑子他們知道,不然,他們是不許你去的……”

於是,傻乎乎的飛飛才換了韓旭準備好的衣服,跟著過來了。

到了這裏,她才發現,這隻是一個圈套。

唐嫣瘋狂的笑著,拿著煙蒂,燙著她渾圓的肚子,她被綁著,一動不能動。

當顧亦城看到那一幕時,渾身失血的他,發了瘋一樣的殺人,拚殺,仿佛來自地獄的浴血修羅,全身都是血。

他身上也受了很多傷,對方人馬太多了,有刀子砍在他身上,他也全然不在乎。

飛飛大哭著,“你們不要打他,不要……”

她想起他身上的那些傷疤,就是這樣一次次和人打鬥來的吧!

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韓旭也慌了,指著唐嫣問,“不是說,隻要把梁飛飛帶來就罷嗎?為什麼還要對付他?”

唐嫣冷冷的笑,“蠢貨!”

韓旭這時才總算明白了,“你利用我!”

“總算明白了。”

韓旭大吼一聲,衝上去,幫著顧亦城廝打,可,顧亦城看到韓旭,順手抽過一個人的長刀,衝著韓旭的胸口就是一刀!

韓旭看著胸口的刀,不可置信,“我們是好兄弟不是嗎?”

“對,我們是好兄弟。”那人眼神冷的像冰刃,“不過,你動了不該動的人!”

說完,將刀子狠狠的抽了出來。

韓旭終於明白了那一日梁飛飛在療養院說的話。

“愛莎,放了她!”顧亦城一手拿著刀子撐地,眼神惡狠狠的道。

旁邊的人看他殺紅了眼,都不敢上前了。

整個唐門就像是血洗的修羅場,人間煉獄。

“這隻是我和你的恩怨。”他冷冷一笑,“你不是一直想要顧氏嗎?我可以雙手奉上!再說,你丈夫的死,完全是道上的恩怨,你在道上那麼多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利益,才是你愛莎最看中的不是嗎?”

愛莎不可置信,顧亦城在道上出了名的凶狠,有仇必報,她這次動了他的女人,本就是想來一個魚死網破的。

“你會那麼好心?”

“不要顧亦城,你別那麼傻!”飛飛大喊,剛一喊,唐嫣便變態的照著她肚子上用煙,一燙。

飛飛咬牙不喊疼,唐嫣便使足勁的碾。

飛飛冷汗淋淋,就是不鬆口喊出來,她怕那人分心。

顧亦城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劃拉著,“你給我放手!”

說著,紅了眼的衝上前,連砍了幾個人。

“愛莎,把顧氏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我隻有一個條件?”

“說來聽聽……”

愛莎冷笑著。

“隻要現在把唐嫣交給我!”

“這個嘛……”愛莎一笑,看了一眼唐嫣,唐嫣頓時麵如土色,“愛莎,我們可是說好的……”

“好吧,這個女人,反正我也不喜歡。”

“怎麼樣,愛莎?丈夫可是還能找,顧氏可隻有一個!”

愛莎認真沉思了一下,“你真的會放過我?”

“我隻想和愛的人好好過下半輩子!”

顧亦城說的誠懇。

“你這個提議也不錯,丈夫卻是還有很多……”

愛莎笑道。

指揮身邊的人將梁飛飛解開。

這時唐嫣慌了,“不可以,我還沒有動她……”

沒人理會她,她便惱羞成怒,狠狠的用了一股力量,電石火光之間,瘋狂的像飛飛的肚子上撞去。

隻聽到飛飛一聲叫喊,便倒在地上,捂住了肚子。

“飛飛!”

顧亦城狂奔過去,抱住了飛飛,隻看到殷紅的血液順著雙腿間流了出來。

“亦城,我好怕,好怕……我要寶寶,寶寶……”

飛飛慌亂的抓住顧亦城的手,眼淚也流了出來,她好害怕一如很多年前一樣,她保不住她和他的寶寶。

就在這時,陸景生的空降部隊,從天而降,大批大批的人馬,將院子裏的人團團圍住。

愛莎紅了眼,“顧!你這是做什麼?”

顧亦城根本無從理會她。

愛莎叫囂著,“不是說好了……”

“是說好了,可要看你有沒有命拿!”是陸景生,對著愛莎一槍斃命!

唐嫣嚇得大叫,“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顧亦城一把抱起飛飛,拿起了地上的槍,對準了唐嫣,這時在地上奄奄一息爬回來的韓旭死死的抓著顧亦城的褲管,“求求……你,放……了……她……”

顧亦城狠狠的踢開了他,冷冷的一笑,飛飛卻對著他搖搖頭,唇發白,“好……怕,為孩子……積福吧……”

她的話音未落,顧亦城一槍打在了唐嫣趴在地上的後頸上!

她不會死!

隻會永遠的高位截癱,一輩子躺在床上,輪椅都沒得做,脖子以下都動彈不得!

“去就近的醫院!”丹尼大喊著!

到了醫院,飛飛還始終抓住了那人的衣角,她害怕。

“現在知道害怕了。”

那人卻點著躺在手術台上小女人的彼端,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寵溺的語氣,讓飛飛落淚。

外麵都圍滿了人,安東,星星,郎溪,陸景生,黑子,傾城,還有關小雅。

開始打麻藥了,飛飛卻忍痛喊了暫停。

她對著那人神色認真的說,“如果……如果,真的要萬一,請,一定要孩子……”

她本以為那人不同意,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人點頭了。

飛飛閉上了雙眼,一行眼淚流下。

他要出去了。

她卻又叫住了他。

黑眸閃著淚光,狠狠的看他,看他,看他,她怕閉了眼,這一輩子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怕,這就是最後一眼了。

他一個人站在醫院走廊的窗前,久久的,幾個時辰過去了,一點點動靜都沒有。

那人一身血汙,站在那裏,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隻是在等待的過程中,他的腳下,一地的煙蒂。

他很久很久都不抽煙了,傾城想著。

終於,手術室有人出來了,是一個護士。

“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住一個,讓家屬簽字!”

這時,所有人都看向那人,他一身從容的走過來,淡淡的道,“保住孩子。”

場上全部都是倒抽涼氣的聲音!

靜,很靜!

壓抑的靜。

是李星星一聲隱秘的哭聲,打破了寂靜,她哭喊著,眼淚滾滾,“顧亦城,你這個混蛋,你算是她什麼人……”

說著,就往顧亦城身上撲去!

陸景生拉住了李星星,可顧亦城還是挨了一拳,是安東!

顧亦城沒有閃躲!

傾城,郎溪,包括關小雅都哭了,在生死的關頭,男子放棄了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

“哥哥,飛飛姐以後還會懷。”

“她不會,再也不會壞孩子的。”

那人淡淡的說。

這下子眾人更氣憤了,原來,隻是因為這次保不住孩子,以後都懷不上孩子才……

男人,人……

“哥,你怎麼可以。”

說著,傾城大哭起來。

那人什麼都不說了,走到黑子麵前,要了一張支票,寫上數額。

黑子看了一眼,那是普通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交給她父母。”

“你這個混球!你以為有錢就可以買一切嗎?飛飛傻啊,真是傻啊,真的不值得!”

星星又哭又喊的暈了過去。

郎溪看顧亦城的眼神,也開始涼薄起來,女人這輩子啊,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告訴她父母,我帶著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玩了……”

他說著,走廊裏還殘留著他淡淡的聲音,身影便消失在走廊裏。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哀痛裏。

冷清的男子,到底誰能看懂你,顧亦城?

清晨,天際剛剛露出第一抹陽光,嬌嫩,光芒,走廊的盡頭,背著光。

皮鞋的走動聲,鏗鏘有力!

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緩緩走來。

他沐浴著一身的光芒,仿佛是神祗一般的高雅,又冷豔,華貴的驚人。

那是,洗漱幹淨,一身盛裝而來的顧亦城。

年輕的臉,風華絕代,睿智的雙眸,洞穿這世間的人心,那是一個驚才豔決的人物,那是百年顧氏最狠辣最果決的掌門人。

那是一個冷豔卓然的男子。

他的站立處,就連周身的空氣也變得高貴起來。

可,這也是個絕對狠心冷清的男子,他的後半生將會親手逼瘋母親,讓舊情人痛不欲生,讓自己的祖父,鬱鬱而終,讓他所有的敵人,都不得善終……

而,他所有的敵人,不過都是對他小東西不好的人。

而他之所以冷清對待的人,也不過是對他小東西不好的人。

若是問他的小東西是誰?

嗬嗬……

他曾經說過一句話,若是有人敢上她分毫,他便會十倍百倍的奉還。

他說到,也做到了!

僅僅隻是一夜,A城的各大報紙,哦,現在還太早,不會刊登出來。

下午,可能下午就會出來,或者是中午吧。

“百年顧氏倒閉!”

“唐門一夜之間消失!”

“唐天昊氣絕身亡!”

“顧雲腦中風!”

“裴惜弱瘋癡!”

“唐嫣高位截癱!”

男子一笑,華貴又冷淡,那是一抹比陽光更刺眼的笑,那樣的男子,那樣的笑。

還有什麼呢?

男子想著,對了,還有……

“顧氏集團掌門人顧亦城協同情人,人間蒸發……”

或者,還有其他……

比如,“殉情”之類的。

不,還是人間蒸發吧,不然,小東西的父母親看到殉情豈不是會難過?

她會走得不安心的。

她總是這樣,什麼都會想到別人。

小東西,你等著急了嗎?

我來了,我去做了該做的事情,換了衣服,洗了澡,幹幹淨淨的,還去取了為你定製的婚紗,你都忘記了吧,你最想要的婚紗,一直都在我的櫃子裏。

我還買了鑽戒。

我們一起去我們的天堂吧。

哦,忘記告訴你了,我的那個決定。

在你決定懷寶寶,要生寶寶的時候,我跟你鬧別扭,最後自己又乖了。

不是我乖了,而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泅渡一個世界,共赴一場生死,也不過是繪一場生死且闊的遊戲。

如果你願意把愛情寫成兵臨城下的不朽傳奇,那麼我,親愛的,一定會不辭冰雪的奔赴前來。

生死,不過都是相隨而已。

這樣,便再也無懼無悔了。

親愛的,這一次,你再也休想拋下我了。

天堂地獄,都是一起。

嘹亮的哭聲從產房傳來,護士欣喜的跑出來,“是個兒子,兒子……”

顧亦城沒有笑,沒有哭,沒有看孩子。

他等著,等著他的小東西。

其實,他早就想告訴她,他不想要孩子,隻想要她的。

哦,不過沒關係,在共赴黃泉的路上,他可以慢慢告訴她。

聽說,路上一種花,叫做曼珠沙華,也叫彼岸花,花很美,紅的像血。

一定很好看,一定很美。

他們攜手,慢慢去看,那些開到靡荼的花。

都說花開靡荼花事了,可是他們的愛情呢,不,不,他們的愛,永遠都開得無比熱烈,永遠都不會完結。

飛飛,我來了。

“母子平安,真是太好了!”護士小姐說完,轉身去了產房。

所有的人都為這突如其來喜悅,都為那個苦難的女子而歡呼,而那個一身盛裝的男子,卻轉身,稍稍離開了幾步。他哭了。

眼淚肆虐。飛飛,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