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金陽縣誌:
宋鹹平元年秋,中元節,川,益州,盂蘭盆廟會之上,忽平地塌陷,陰風不止,塌陷坑洞內似有隆隆之音,遊人嘩然,膽大者近坑看去,但見坑壁整齊,如斧鑿刀削般,洞深不見底.且惡臭迎麵,少頃,黃沙飛舞,風力劇增,隱隱之中有一團黑霧從坑洞內升騰,躍於青天,伴厲鬼之聲蕭蕭,原本朗日頃刻陰霾。眾人皆驚愕不已,奔走躲避,忽覺地動山搖,響聲震天,那坑洞又瞬間閉合,地平如初。抬頭再觀,隻餘殘陽血雲,那妖氣厲聲卻已不見。年長者紛紛歎曰,“地妖現世,天禍近已”,一時,人心惶惶。
第一章小村異屍
梁忠遠站在金陽縣衙門口的門房邊,看著天空中淅淅瀝瀝的雨滴,心中捉摸著剛才洪都頭的話,百般猜不透那句“當值還要盡心些才是”是何等的意思。梁忠遠這個衙役的差事幹了三月有餘,雖不說盡職盡責,但也算是規規矩矩。當初老娘將家中的祖傳的一塊玉佩當賣了,換得數種禮品,托了甚多的熟人關係,這才進了衙門當差,吃起了官飯。
“你那死鬼老爹去的早,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好不容易盼你成年,習得些本事,如今總算討得一口牢穩的飯食,你可得機靈些才是,那官場溜須拍馬的本事,你可得多多學些。”母親說這話的時候異常的輕鬆,“回頭我兒你要是幹的好些,哄得知縣高興,備不住也能得個一官半職,雖不說光宗耀祖,但也讓為娘的漲漲臉麵。”
梁忠遠明白當娘的在寬慰自己的兒子,他深知自己這個不討人喜歡的秉性是不可能在官麵上混得甚好來的,但求不惹禍,安安穩穩的討餉銀過活,已然不錯了。可是頂頭的上司洪都頭,卻似乎總在找梁忠遠的麻煩,沒事兒老用話敲打著梁忠遠,這讓梁忠遠心裏很是焦躁,做起事兒來更加的不知道手腳該放哪裏,惹得洪都頭沒少叫罵。
就在梁忠遠看著雨滴淅淅瀝瀝滴落的時候,洪都頭走到梁忠遠身邊,他看了一眼外麵被雨水浸得濕漉漉的地麵,又撇了一眼梁忠遠,憤憤的罵道:“他娘的,這雨看來是不停了了。”說著用腳踢了一下傻愣愣站在那裏的梁忠遠,“愣個球啊,去叫著兄弟幾個準備下,動身巡查。”
回過神兒的梁忠遠急急忙忙的跑回班房內叫人,連那一腳的泥印都未來得及拍打。自從前些日子益州出現異象後,縣令大人就像受著了驚嚇似的,嚴令他們加強巡查,把原來的半月一巡,改成五天一巡。這可著實累壞衙門巡查的差兵們。洪都頭雖然心中十分的不樂意,覺得是多此一舉,可是他明白,縣令隻是想在他的卸任前不出大亂子,這樣就能落得個“功德圓滿”,也不枉他每年一筆一筆送往東京汴梁的銀子,於是也隻能硬著頭皮帶著手下的衙役和幾個衙役往返於縣城和村間。
掐指算來,巡查已經十多天了,一切情況如常。中午吃飯的時候,已近知天命之年的洪都頭笑著說:“縣令生怕他的官位坐不穩當,屁大點事兒給他嚇得,我倒不不信什麼妖龍地怪的,讓我見到砍他倆斧子,定叫它滾蛋。”
此話一出,手下那幾個摸得都頭脾氣的衙役們紛紛附和,誇讚都頭英武。梁忠遠也想像那幾個溜須拍馬慣的衙役們一樣誇讚兩句,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這誇人的話在嘴裏轉悠著就是說不出,最後也隻是陪著嘿嘿的笑了兩聲。
蒙蒙的雨水讓整座的金陽縣城仿佛籠罩著一層薄霧般,看上去都那麼的灰蒙蒙的,天地間宛如一層薄紗垂掛在那裏。而縣城裏麵的百姓,也似乎都被這種不大的雨水下的無心動彈,紛紛躲在自家亦或酒肆裏麵消磨時光。往日還算繁華熱鬧的十字街口現在冷冷清清,當梁忠遠跟著洪都頭還有其他的衙役慢悠悠穿過街道的時候,隻是看到那個平日裏瘋瘋癲癲的傻子阿貴蜷縮在綢緞莊一邊的屋簷下,癡癡的看著自己。
所謂的巡查,隻是走街串巷,內至縣城,外到周邊村莊,詢問各村保證,有甚的可疑情況,遇見不明之路人逮著詢問一番。梁忠遠早已經過了最初的新鮮感,拿著水火棍,無精打采的跟在洪都頭那批黃鬃馬的後麵。
巡查了兩個村莊後,雨水變得有些大了,走在鄉間小路上麵的幾人一時隻聽得雨水在四周沙沙的作響。騎在黃驃馬上的洪都頭還好,可是苦了身後的幾個衙役,鞋子已經濕透,混合上泥水,別提多難受了。
“都頭啊,早些回去吧,你看這天······”衙役張大嘴呲著牙衝著洪都頭說道。他的話一說出口,便引來另外幾個土兵的附和。“巡完前麵的鄧家村,咱們就去保證家討點酒吃。然後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