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3 / 3)

挑高七米的中庭中,水晶燈的風鈴晶管如瀑布懸下,母子兩人一個西裝革履,另一個著寶藍色綢緞晚禮服,臉上笑容俱是上東區標誌性的親切、熱絡、無可挑剔。

“auntie,an。”

商明寶上前問候,被伍夫人熱情親厚地張開懷抱擁了一擁。

“你好久沒出來走動了,an真是有麵子。”

伍夫人道,牽起商明寶的一雙手熱情寒暄,又順道睨了自己兒子一眼。

伍an聳聳肩,口吻隨意:“你還是叫我柏延吧,不然我還得叫你babe。”

商明寶的英文名是父母為她取的。

她是商家的掌上明珠,以“babe”

為名,很恰如其分

(),但伍柏延不這麼叫她,嫌她占便宜。

商明寶歪了下頭,薔薇色的唇微張,克製住了跟他互嗆的衝動,改為一個招牌性的假笑。

她和廖雨諾算是來得遲的,迎賓已到末尾。

傭人引她們上樓梯,伍夫人目送數秒後轉回視線:“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你先上去陪明寶,剩下的那位交給我。

()”

伍柏延正有此意,但還是問:他還真來啊?()”

今天被邀請的都是他圈內好友,身份非富即貴,不然便是紐約深受追捧的文化藝術名流,隻有這最後姍姍來遲的一位他不認識。

或者說,是縱使相逢應不識。

畢竟他們隻在中國見過一次,那時伍柏延還小,對方卻已經是高中生。

伍夫人撫了撫晚禮裙的領口:“既然是你父親交代的,又發了邀請函,他總要來的。”

·

黑色碳纖維自行車重心壓低,以極順滑的姿態滑過最後一道街角後,在伍家宅邸前停了下來。

通往伍宅的步汀和台階積了雪,印出客人紛亂的腳印,又被新的落雪覆蓋。

向斐然長腿微屈支地,輕輕籲出一口氣後,抬腕看表。

距離邀請函所寫時間還剩十五分鍾。

他將車子在滿院豪車間停好、上鎖,隨著登上台階的步伐,將衝鋒衣順勢剝掉。

為免騎行過程中西服打褶,他並未係扣,此時他一邊步履匆匆,一邊抬手,符合禮儀地將西裝的一粒扣扣好,又一把摘掉頭上冷帽、露出蓬鬆黑發。

伍家的禮賓目睹了全程,神情很微妙。

等人到了跟前,他克製地、用跟上東區主顧一脈相承無懈可擊的微笑說:“先生,請出示一下邀請函。”

這不能怪他,畢竟他真沒見過穿北麵來赴宴的。

向斐然搬進新公寓不過數月,一直懶得同步地址給國內,因此伍家也無法給他寄送紙質邀請函。

聽到要求,他神色淡定,並不覺得被冒犯,而是點開郵箱,從「已刪除」中找到了那封信函。

將手機推給對方看時,他的兩指輕壓著,由不得人不注意到他指節修長而骨廓清晰,莫名地給人感覺很有力量。

禮賓臉上的笑容變換熟練,致歉的同時雙手接過了他遞來的衝鋒衣。

傭人引領,通往樓梯口的步道華麗而漫長。

暖氣如此輕柔充沛,令窗外的冰雪失去了寒冷的實質,成為故事的帷幔。

手機震動,樂隊主唱來消息,告狀說他請來接替的鼓手是帶醉上班,演得一團糟糕。

越臨近聖誕季,樂隊的演出邀約和出場費就越是水漲船高,砸了招牌一事誰都不想看到。

向斐然步履未停,單手編輯了一則信息,答應會免費補上一天。

處理完這些,長長的廳堂也走到了盡頭。

他將手機收起,手指格開鏡腿,戴上錆色的半框眼鏡,以一副正兒八經來赴宴的模樣出現在了東道主麵前。

伍夫人正與管家叮囑晚宴細則,餘光瞥見人,神情不自覺地怔忪,到了嘴邊的話倏然忘了。

管家莫名,跟著她的視線一同看過去。

視線之中,隻見一個東方男人從耳堂深處而來。

他身形優越,骨架寬薄,很好地駕馭了一身黑色西服,有一股令人過目難忘的、年輕的冷峻感。

右側成排的羅馬窗外,雪在夜色中紛紛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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