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初秋的湖心(1 / 3)

是誰說過秋天是戀愛的季節,

雖說我深愛著夏季,

你說你愛秋,

於是我也愛了。

心蕩漾,

像柔蔓的水草輕輕蕩漾,

沉醉在初秋的湖心,

從此不願醒來。

“了了,我已經與他牽過手了。”

我神秘地告訴陳了了。

“哦,是嗎?那上過床了嗎?”

該死的陳了了,要死的陳了了,不但不驚奇,還說這樣的鬼話。

我捶她的背:“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再說我們隻是剛剛相識,他牽我的手也是職業所需,你想到哪裏去了?”

“哦——”她平淡地應了一聲:“今天晚上台裏有兩檔名牌欄目,《娛樂串串燒》和《非常直擊》,皮諾曹叫我們選一檔來寫感受,你準備選什麼?”

皮諾曹是我們的班主任,年輕男人,剛剛結婚。因為他叫曹天俊,再加上他有一個又高又挺的鼻子,所以我們都叫他皮諾曹。

“當然是《非常直擊》喏!”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可不像你的風格,你不是一向對新聞類節目不熱忠的嗎?娛樂節目你最愛看了,每次看《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時,你一張臉笑得幾乎糜爛。”

“那是因為有憲哥,他每一句話都出彩。哪像那個狗屎邁比,想學得很時尚很幽默其實令人作嘔,我才不看他的節目了!”

我輕蔑地說。

“這兩個禮拜的實習,相信你們又學到了許多,雖然我們是學的播音主持專業,但也必須對電視台或電台的整體運作有全麵的了解,否則就像一個隻會說話的機器人。現在的傳媒界需要全方位的主持人。”皮諾曹在講台上字字有力,聲音渾厚而充滿磁性。其實皮諾曹也算一個養眼的男人,隻可惜他老婆長相太平凡,甚至可以用“醜”字來形容。這就印證了“美女配醜男,帥哥配醜女”的社會現象。

“皮諾曹跟那種女人在一起過一輩子,太虧了!”

“除非白天戴墨鏡,晚上不開燈。”

班裏的男生很愛在私底下損人。

“你們的嘴巴不說話會臭啊!每個人自有自己的生活,有沒有必要去評判別人,還是男人,真比八婆還八婆!”

每當這時,陳了了總是惡語攻擊,弄得那些男生自慚形穢。

在班裏,陳了了是出了名的“毒女”沒人敢招惹她,她一個冷眼都會把你射得眼冒金星。但是她功課好啊,科科拿第一。反應也極其靈敏,每次即興主持她都拿捏得遊刃有餘,難怪皮諾曹視她為得意弟子,竭力鼓勵她去傳媒大學深造。

“這次寫對名牌欄目的感想,多數同學寫出了一定的水準,但都浮於表麵,深入程度還不夠。陳了了同學將整台節目的策劃、編排、主持人的現場發揮以及後期製作都做了深入的分析,還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議,我已將她的文章複印了幾十份,大家都可以看看,學習學習。”

“有沒有那個必要?搞得那麼隆重?”了了輕笑了一下。

“得了,別謙虛了,過分謙虛等於驕傲!”我碰碰她的胳膊肘:“皮諾曹對你的賞識有目共睹,如果他是未婚男性,說不定——”我故意停下來偷笑。

可是了了根本不睬我,繼續看她的書。

我碰了一鼻子灰,自覺無味。

我和蘇瞳依舊像學員和教練的關係,沒有新的突破,每次訓練結束,他就匆匆離去。我很想找個借口問他的手機號碼,卻又一直提不起勇氣。

可是這天發生了一件事情——

我們的初級訓練班裏突然插進來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穿著花蝴蝶的三點式泳衣,走起路來婀娜多姿。

“蘇教練,你看看我的姿勢標準嗎?”

“啊——蘇教練,我好怕喲,你快來扶住我。”

“蘇教練,你托穩我,別放手哦!”

“蘇教練,我吊住你的脖子會比較放心一點。”

……

這個女人不知多大年齡,每一聲喊叫都讓人骨頭發軟,全身起雞皮疙瘩。有了她的出現,那些阿姨們都像被打了悶錘,全蒙了!

蘇瞳顯得很尷尬也很無奈,但身為教練,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去那女人身邊,耐心地為她講解輔導。

可那個女人愈加過分,甚至吊著蘇瞳的脖子一躍,將雙腳夾在蘇瞳的腰上嗲聲道:“蘇教練,我好怕水的,你教我怎樣才能克服對水的恐懼嘛?”

“你快下來,別這樣!”蘇瞳掙紮著,扯那女人的雙臂。

可那女人就像大螃蟹一樣鉗住蘇瞳的腰死死不鬆手。

當時我正坐在池邊休息,看到這一幕,真是氣湧頭頂,這簡直就是強行非禮嘛!

“啊——”

我尖叫一聲,裝作失足跌入池裏。

“蘇教練,小姑娘跌進水裏了!”

“你快來救她呀!”

……

阿姨們喊道。

我沉入池底微閉著眼,看著蘇瞳急速像我的方向遊來。他抓住我,從身後攬住我的腰,將我拖到岸邊。

我閉著眼睛,頭腦卻十分清醒。

蘇瞳用力擠壓我的腹部,我真想笑,使勁憋住麵部表情。

“怎麼不吐水?”

“是不是沒氣了?”

“快送醫院吧!”

……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甘願,你醒醒,甘願!”

蘇瞳焦灼地呼喊著我的名字,他的臉貼近我的臉,我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BOSS香水味,含著水的潮濕,氤氳在我的麵頰。我的眼睛悄悄地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縫隙,他的睫毛,多麼黑,他的眼睛,怎麼變成了湖水藍?

“讓開——”

他朝周圍大喊一聲,將我扛起來,舉到背上,讓我的頭朝地,然後拍打我的背。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吐水,我真後悔自己該吃幾口水,可是我習慣了入水憋氣。怎麼辦呢?

“還是沒吐水,快送醫院吧!”

“是啊,送醫院——”

人們催促著。

我可不能讓事情搞大,“啊——”我再次尖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哦,沒事了沒事了!”

大家歡呼起來。

蘇瞳將我輕輕放到地上,用奇怪的目光審視著我:“你確認你真的沒事了嗎?”

我點點頭,睜大眼睛望著他。他急促的呼吸縈繞在我的鼻翼,他的眼睛泛著湖水藍。我的臉竟變得滾燙。

在更衣室換好衣服走出來,發現蘇瞳站在一邊,望著前方的池水,沉默。他的側影很挺拔,在不算明亮的燈光下,也依然奪目。我有片刻的怔住,隨即微笑著迎上去:“蘇教練,還沒走呢!”

“我在等你。”

“等我?”

“是的。甘願,你明天不用來訓練了。喏,這是你的學費,我退給你。”

“為什麼?”

我拽緊拭頭發的毛巾,眼淚迅速在眼眶裏打轉。

“你應該明白,我做教練喜歡光明磊落,你真來學遊泳,我歡迎,並且為把你教會而感到開心,可是你明明會遊泳,為什麼還來學呢?我絕不無功受賂。”

他捏著錢遞到我的眼前。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一層層片落,一陣陣痛。

“我隻是為了幫你逃脫困境,有這麼嚴重嗎?你放心吧!明天我不會來了,你繼續你的光明磊落吧!”我沒有伸手,轉身飛奔而去。

濕漉漉的頭發還沒幹,它們貼在我的頸項,和著汗水糾結。我慢慢地停了下來,慢慢地走。月亮灰灰地掛在天空,夜風涼涼地吹,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累。

“別這樣了,痛一次結一次疤,慢慢的就不怕痛了。”

自習課上,了了安慰地拍著我的肩,我無力地趴在課桌上,像一隻受傷的鳥耷拉著翅膀,無辜,卑微,渺小。

“不至於天塌下來吧!下午的語音過關,你還不準備準備。”

我拿起稿子,那些拚音漢字像是在跳著一曲嘲笑的舞,我將它們丟在桌上,真想尖叫。每當我不快樂的時候,總喜歡用尖叫來發泄,聲音從窄小的咽喉用力地衝出來,像利箭刺穿身體,情緒便坍塌下來,瞬間輕鬆。

如果不是在教室,我想我會叫的。

“去廁所!”

了了望著我。

“幹什麼?”

“尖叫啊,我知道你有這種衝動。”

知我者——陳了了。

“你陪我。”

“沒問題。”

當我關在衛生間準備深呼吸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我無力地說。

對方停了一會兒:“甘願嗎?我是蘇瞳。”

我的心像繩子一樣擰緊了。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真不知你是幫我,還以為你故意戲弄我,真的——對不起。”

他的態度很誠懇,我的笑容浮在了唇角。

“你怎知我的電話?”

“這個並不難,在你的報名表格上查到的。”

“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行了嗎?”我抓住機會。

“那——我請你吃飯,好嗎?”

“我要吃大餐。”

“行!再給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