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趙定宇

許也青就是在與馬大良zuo愛時,腦海裏也在湧現著恍惚山莊老苟的惡毒的話語。看樣子自己要在千喬縣生存下去,必須要以另外一幅麵孔出現。再不能以過去的麵孔出現了。而且名字也得變了。可她能有什麼辦法讓它變得陌生呢?

考試時間到了,許也青坐車到了西北大學,參加了考試。試題並不難,許也青答得還算理想。半月後在績公布下來,許也青被錄取了。又過了十多天,許也青就坐在西北大學的課堂裏當起了學生。

這是作夢嗎?這是幻景嗎?為什麼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都是那麼的虛幻與縹緲?在恍恍惚惚中許也青明白自己的人生確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與過去徹底告別了。

這是一個進修班,但卻又是脫產學習的,與在校大學生沒有什麼兩樣。如果說有不一樣的地方,那也是他們大都是在職,年齡也有些偏大。所學專業是黨政管理,開設的課程是:《鄧論》、《古代文學史》《古代漢語》、《現代漢語》、《現代文學》、《國民經濟管理》、《計劃概論》、《政治經濟學》等二十多門,實行學分製。班上大概隻有許也青年齡小些,而她又長得十分漂亮,身邊便時常有同學向她獻殷勤,討她的歡心。但她總是以自己的冷淡與倨傲使他們難以接近她。這樣長此以往,班上的同學就給她起了一個冷麵美人的外號。原來向她大獻殷勤的同學也就與她疏遠起來。

但卻還有一個男生始終如同影子一樣跟定了她,不論她走到哪裏,他的影子就跟了過來,他叫趙定宇,一個不苟言笑的男人,大眼睛,濃眉毛,額頭特別寬闊,濃眉毛下的那雙眼睛裏放射著一股犀利的光波,愛克斯射線一樣,讓她的心裏一陣陣驚慌。周末,城市裏的學生都回家了,隻有家在外地的學生留在學校裏。這些都是成年人的學生過去在單位古板正經慣了。現在到了一個處處都是青春活力的大學校園,思想與觀觀念也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竟一下子瀟灑起來,也有一些同學甚至變得放蕩起來。他們成雙成對地去公園裏轉悠,或者去影劇院看電影,兩個人坐在那些給小情侶設的小包間裏,免不了做一些偷吻與擁抱的出軌事情。或者去旅館裏開了房間睡覺。但是許也青從不這樣。這天晚上班上舉辦舞會,她不想去,可是大家都去了,她一個人不去,卻又顯得另類了。所以她也就心情惴惴地去了。第一個向她發出邀請的竟是趙定宇。她與他跳舞,他的動作輕盈飄逸,有一股飄飄欲仙的樣子,許也青覺得自己一下子飛了起來,似乎長上了翅膀。她的胸脯在急促地起伏不定,氣喘籲籲,麵色潮紅,額頭沁出了汗星星。趙定宇掏出紙巾給她,用目光示意她擦一下汗水。她接過了,在額頭上輕輕地沾了一下。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眾多人的目光聚光燈一平罩定了她。她忽然心裏就一陣慌亂,腳步踩在對方的腳板上,越發慌亂了。她並不會跳舞,隻能跟著舞曲胡亂地走一下。趙定宇鼓勵她不要慌,並且帶著她轉身子,走步,快四,慢步,教得耐心而又仔細,幾場下來,她已經大概能跳了。當一曲結束時,她就逃也似的走出場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而趙定宇卻把一杯可樂端給了她。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班上的其他男生卻沒有邀請她跳舞,隻有趙定宇一個人承包了似的與她跳了一曲又一曲。她希望有人邀請她,這樣的話她就可以顯得隨和了,也就隨大流了,可是別人不邀請她,她也沒有辦法。這樣與趙定宇跳舞的勁頭與熱情也就大大減低了。

她就這樣與趙定宇相識了。趙定宇是省上一家報社的記者,見多識廣,社會閱曆豐富,在社會上的交往也多。但最讓許也青佩服的是,趙定宇讀書很多,幾乎每周趙定宇都要去市裏的書店,買回一些書籍。他買的書籍很雜,有小說方麵的,也有哲學方麵的,還有佛教方麵的。當然也有經濟方麵的書。談起話來,趙定宇幾乎有說不完的話題。如果說到中東方麵的政治,他也會談上一大套東西,而且說得很是專業。所以他的身邊經常便有一些學生圍著他,把他當成中心,當成太陽。有一次,趙定宇邀請許也青出去吃飯,許也青勉強答應了。趙定宇與她來到一家小飯館,要了幾樣小菜,兩瓶可東,慢慢地吃了起來。吃喝中間,趙定宇忽然對她說:“也青,你的生活中發生過什麼不幸的事嗎?”

許也青大吃一驚,眼睛定定地望著他,慢慢地她的眼睛裏就有一股憎惡的光波在閃爍。

趙定宇有點慌了,趕忙說:“也青,對不起,我說錯了,請你原諒。”

許也青的目光忽然又溫和了,她慢慢地說:“我的生活中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幸的事,我過得很充實。”

趙定宇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卻對許也青談起了自己的人生,他說他與妻子去年離了婚,現在一年人過著。有幾個姑娘要與他發展關係,可是他在與她們接觸後卻發現她們是那麼的淺薄。他歎了一口氣,說,人一生的婚姻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許他一生也等不到一個理想的婚姻。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許也青。

許也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趙定宇忽然又說:“也青,你到現在還沒有對象,對不對?”

許也青這次笑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定宇笑說:“我這人有未過先知的本事。”

許也青說:“你的眼睛太厲害了。什麼事在你麵前也隱藏不住。”

趙定宇說:“包括你生活中的不幸。”

許也青的臉孔一下子變得慘白。

趙定宇並不鬆口地緊緊地追著她,就好像她是他手下的一隻獵物。他的目光緊緊地逼視著她:“也青,我這人是個熱心腸人,我想幫你。我看著你每天鬱鬱寡歡的樣子就像有人拿著一把刀子在捅我的心窩子。說實話,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打內心裏就喜歡上了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上了我。但我覺得你把自己包裹得太嚴了。這樣不好,你思想上的負擔太重了。你是一朵豔麗的花兒,可是這朵花兒卻成天罩在陰雲下麵,這對你很不公平。也很殘忍。如果我沒有遇到你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你這樣一個可心的人的話,我是不會與你說這樣的話的,我的心靈是沒有負擔的。可現在我知道了,知道了而不去管你的死活,那就是犯罪了。難道你能容忍我犯罪嗎?”

眼淚順著許也青的麵頰河水一樣流了下來。

他們轉回了校園。在學校的校園裏,在朦朧如同水銀樣的月光下,許也青向趙定宇暢開了心扉,向他談了自己不幸的學生生活,也談了自己不幸的婚姻……

那是許也青來西北大學的前一周,她出嫁了,被一輛帕沙特車子拉到了一座建在城外小區的一間單元樓裏。她以為這裏麵一定聚集了一幫人鬧轟轟地參加她的婚禮,她以為要拜天地的什麼的,還要打草什麼的,她可以看到許多人,許多朋友。可是她錯了,這一切對一個姑娘來說是生平第一次的重大事件在這裏全部被免除了。沒有放炮聲,也沒有鬧房的聲音,一切都在靜悄悄地進行。後來在時間過了兩三個小時後,單元樓裏靜了下來。有人把他頭上的蓋頭揭了下來,令她大吃一驚的是,揭她蓋頭的不是新郎,而是她的公公、縣委副書記何子君。

許也青豁地站了起來,一瞬間,她的臉孔通紅,呼吸急促,心髒咚咚地狂跳著仿佛要從胸膛裏蹦出來。她感到眼前一陣發黑。她顫著聲子叫了一聲:“爸……”

何子君笑著,說:“也青別緊張,小乖睡著了,這孩子瞌睡多,爸替你揭了蓋頭一樣。”

許也青驚訝地發現,新房裏隻有她與公公和新郎小乖,而小乖的酣聲卻在客廳裏響亮地回響著,歌哨一樣。現在,隻有她與公公兩個人坐在新房裏,公公的眼睛裏燃燒著一股明亮的火焰,那火焰許也青在幾年前那個罪惡的夜晚從那個惡毒的歹徒的眼睛裏看到過。再就是從弓越明的眼睛裏看到過。可現在那火焰卻又在何子君的眼睛裏燃燒起來。許也青的身子一陣顫栗,打擺子一樣。

何子君走過來扶住她,把耳朵貼在她的臉頰上軟聲軟語地說:“也青,別緊張,我是何書記……”說著就猛地把許也青緊緊地抱住甩到新鋪的床上,還沒有等許也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外衣、胸罩、內褲就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飛碟一樣在屋子到處亂飛。許也青感到內心裏一陣刀割樣的難受,她本能地叫了一聲:“爸……”可還沒有等她再發出聲來,也同樣赤裸的何子君就已經騎在她身上,碩大的家夥利刃一樣刺進了她的身體,同時,那張臭哄哄的在千萬人麵前做報告、會說出娓娓動聽言詞的嘴巴就緊緊地堵住了她的嘴巴……許也青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刷刷地流了下來……

在新婚的三晚上,何子君霸占了她三晚上時間,而那個二球卻在一旁睡得死豬一樣……

趙定宇聽了半天也沒有吭聲。後來趙定宇說:“也青,你該換另外一種生活方式了。你應該以另外一種麵孔出現在人們麵前。而這種麵孔必須是陌生的,是沒有人認識的。如果你要回到千喬縣的話。”

許也青說:“我又不會換臉術。”

趙定宇說:“可以整容呀!把你變成另外一個人。”

許也青說:“可過去的我怎麼辦呀?我難道能與過去一刀兩斷嗎?”

趙定宇說:“這我幫你想辦法。”

許也青說:“可我該怎麼謝你呢?”

趙定宇看著許也青,說:“也青,我想與你在一起,我絕不是想沾你的什麼便宜,我是覺得你活得太沉重、太艱難了,我想把我的溫暖送給你,我想撫慰你受傷的心靈……”

許也青緊緊地抱住他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