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陶情賣酒醉行商 王陽變婦迷孤客(2 / 3)

卻說分心魔與艾多走到廟前,見王陽變了廟祝,誘哄客人坐在廟門之內。他三個計較說道:“王陽變個背夫逃走的婦人,躲入人廟門,引誘客人。我兩個變了追趕的漢子,一拿一放,把他行李騙去,這惱這氣方才出得。”王陽依計,把臉一抹,果然變了一個婦人。趁著客人獨自在門內坐著,因顧無人,乃走入門,躲躲拽拽,向客人道:“你是何人在此?”客人答道:“我是過路客人。天晚無店安歇,權宿此處。”婦人道:“好心客官,救我一命。我是前村人家婦女,沒有丈夫,無衣無食。娘老了要賣我遠方,我不依她,勒逼打我,故此黑夜逃出。”客人道:“你既無主,便嫁個遠方也罷,何必推阻?”婦人道:“我見遠方漢子生得醜陋。倒像客人這一表非俗,也情願了。”說罷便來扯客人的衣,說:“風冷,客官把衣遮我一遮。”她哪裏知道這客人是吃齋誦經的,雖然吃幾杯酒,卻此心不犯戒行。囊中原帶有經典,隻因坐在囊上,乃取出高捧在手。見婦人來扯他衣,乃念了-聲:“菩薩!”“菩薩”二字方才出口,那經典上金光直射出來。光中照耀分明,哪裏是個婦女,卻是一個邪魔。客人見了,大喝一聲道:“何處魍魎,神廟門內可容你迷人?”王陽見事不諧,往廟門外飛走,卻遇著艾多、分心魔,問道:“你為何複了原形,不去誘哄客人?”王陽把前事說道:“這客人有甚寶物在身。我方要算他,隻見他胸前金光射出,親近不得。”艾多道:“甚麼寶物?是我生意上門。”分心魔說:“我們也去試看。”王陽道:“我不去看了。那金光泠颼颼逼人心髓,焰騰騰眩人眼睛。你們去看罷,我回店去了。”

艾多與分心魔走入廟門,哪裏有個金光,隻見客人包一幅包袱,靠著門牆微微鼻息,似非熟寢。兩個計議道:“王陽說謊,哪裏有寶物放光,分明是想戀店中眾客,還要去假扮紅粉,賣弄風情。任他去罷,我與你悄悄等他睡熟,偷他那包袱,看是何樣寶物。”兩個把手悄悄扯那包袱,客人乃緊緊捧著。不想驚醒了客人,見二人偷扯包袱,乃念了一聲:“祖師?”隻見胸前依舊金光射出,兩個邪魔嚇了一跳,遠遠走開。看那客人胸前金光怎生嚇人,但見:

燦燦飛星,煌煌焰火,胸前直噴出萬道霞光,腹上卻早騰千條金線。徹上徹下如寶月之輝,照內照外似金烏之射。邪魔遠遁,魍魎潛藏。這正是光明正大一如來,無量無邊真智慧。

艾多見了,也不敢妄想他甚寶物;分心魔見了,也不敢怒意侵犯這商人,道:“罷!罷!這客人在店中,說了些正經話,走路又嗟歎個三不該。這會手內又捧著不知甚寶物,叫我們親近不得。想是個正大立心本份的道人。休要惹他,去罷,去罷。”卻說祖師師徒別了近仁齋主之家,取路前來,恰好走到施才的酒肆門口。隻見店內幾個客人嚷鬧,許多親鄰勸解不開。那施才向街外磕頭發誓,見了祖師師徒,便出門來,一手扯著道副,說:“列位師父,你是出家人,卻也知道理,能剖明世上瞞心昧己的冤孽。”一麵說,一麵扯入店門,道:“求列位師父分剖分剖。”道副道:“我等出家人,不管人閑非。況你這酒肆,我僧人有戒不入。”祖師見施才扯得緊,乃道:“徒弟,吾等以演化行來,見了閑非,也隻得廣行個方便。就與他分剖無傷。”道副聽了師言,隻得進入施才店內。眾客人等一齊進到屋內,施才便開口道:“小子也是熱心腸,有幾貫鈔托付了幾個夥計,開了這酒肆。昨日小子在內,未見這幾位客官行囊有甚金寶,今日齊齊說失落了行囊內金銀。小子道客店中並無閑雜人來,他道紅裙幾個吵鬧一宵。我這地界,哪裏有個紅裙,卻不是精精設騙。”道副乃問客人:“你為客商的,第一要把金寶藏收,莫要露白;第二要舊衣著體,不可奢華;第三要熬清受淡,不可烹雞殺鴨;第四要禁酒除花,莫要賭錢;第五要驚心吊膽,不可酣寢;第六要謹慎行囊,打點無虞;第七要擇交同伴,恐怕非人相共。你為何不自小心,貪酒戀色,失了金寶?難道他為店主,偷盜了你的金寶,惹你吵鬧?”客人道:“夜來我等雖醉,明明紅裙相伴。今日店主不認,眼見騙心。”道副乃問眾勸解街鄰,俱稱地方實是沒有紅裙。道副道:“紅裙既無,此卻從何處來?”客人道:“還有一個標致保子。”道副乃叫施才:“你喚了家中酒保工人來,待小僧查問。”施才乃去喚陶情這一班人,哪裏有一個形蹤。施才隻是跌足,道:“是了,是了。這幾個人原來沒有根底,怪我錯了主意收他。他算計我個精光資本,卻又設詐愚弄客人。千不是,是我當初見錯;萬不是,是客人自不小心。客官們,你也是一差二誤,且少待我那陶情輩出來有個下落。”眾客哪裏肯待,隻要控訴官長。眾人齊勸道:“客官便是控訴地方官長,也要著令設處償還,況此事無對證。且耐心寬待幾日,包你有個下落。”眾客聽了,隻得安心住下。祖師師徒見了這段情因,也隻得住下。隻見施才備了齋供,款待高僧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