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衛子夫死後,他如同遊蕩在世間的孤魂野鬼一般,過了他的人生中最後的三個大壽。 Ww WCOM
他的每個大壽,都會將合宮尚未有封地的皇子公主,同宮中有名有份的妃嬪一道招來賀壽。
他坐在上,望著底下歌舞升平,舞女翩躚,皇子公主其樂融融,卻也隻是淺斟慢酌地喝著酒。
那些同自己有或多或少親密無間的關係的人,看起來竟然格外陌生。本是為他來賀壽,卻反倒自己看起來更熱鬧些。
他身邊的位置換了兩個人,在他再無多少時日的時候,卻變得空落落的。
他這一生,自認為可堪下,到頭來,連這輩子唯一可以能真正聽他心裏話的人也不在了。
大壽過了不久,他覺得自己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思來想去,自劉據死後,他便再沒立過太子。
如今,他身子越差了下去,這件事兒,也終究不得不上心了。
他想了想,喚來身側的宦官,淡淡道:“叫趙婕妤來。”
過了一會兒,趙婕妤攜著幾名宮女入了大殿,在他麵前跪下,俯身請安。
他淡淡地凝視著麵前的女子,她還年輕,容色正盛,格外嬌柔,雖是平民出身,但哪怕跪著時,脊背也筆直,下頜微揚,帶著幾分倔強。
他由衷地在心裏歎了一聲,才道:“起來罷。”
趙婕妤依言起身,見他屏退了眾人,大殿隻留他二人,有幾分詫異。
他指了指麵前案幾對麵的軟榻,道:“婕妤來坐罷。”
趙婕妤頷,上前落座,微笑道:“陛下喚妾身來,想必是有要事。”
他暫且先撂開正事不談,隻是問:“你入宮也有幾年了罷。”
趙婕妤道:“快十年了。”
他有些恍惚,阿嬌死後,他隻覺得每日都度日如年,卻不成想,這日子一晃,也就十年十年地過去了。
他已經快滿古稀之年,算是老朽了。
他想到此處,微微苦笑。
“對你來,是件好事兒。”他啜了口茶,淡淡地笑了一下,“朕屬意立弗陵為太子,你意下如何?”
趙婕妤先是錯愕,旋即喜上眉梢,目光微微一亮:“陛下的可當真?”
“君無戲言。”他。
趙婕妤退開幾步,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十足十的大禮,方道:“妾身保證,弗陵定不負所托,視下為大任。”
他微笑,問:“你當真願弗陵繼承大統?”
趙婕妤鄭重道:“妾身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