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如煙和如夢低低的應了一聲,彎著腰走了出去,即刻拿了皇後的腰牌出宮去了,雲若站在窗前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追月,你等著,很快你就能清醒過來了。
“娘娘。”
流雲在外麵輕輕的敲門,聲音低低的說道。
“進來吧。”
雲若的眼神趨於平靜,輕輕的開口。
流雲推開門走了進來,望著雲若臉上決然的表情,緊抿著唇不出聲。
“有事嗎?”
雲若很意外流雲竟然不說話,卻主動的來找她,不由得輕聲問道。
“雪慧公主投井自盡了。”
流雲的聲音低低的,又帶著一絲平靜,卻讓雲若的眼睛裏起了一絲波瀾。
“死了嗎?”
雲若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的滋味,臉色平靜,讓人聽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麼。
“沒有,被宮女及時發現了,立刻從井裏拉了起來,現在還在昏迷中。”
流雲恭恭敬敬的答道,她的心裏其實是很討厭司徒雪慧那種囂張跋扈的女人的,仗著自己是太後的親生女兒,在宮裏看誰不順眼就任意打罵,這樣的女人死了倒也幹淨。
可是她隻是皇後的貼身侍衛,不是主子,所以即便心裏有些不爽,還是要告訴娘娘,將這件事情交給她去處理。
雲若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冷哼一聲,“這個女人就不能消停點嗎?真煩人。”
她的聲音冷冷的,帶著一絲厭惡,又有一絲無可奈何。
真不想去看這個女人了,有沒有辦法,煩死了都。
流雲站在她的身後默不作聲,望著雲若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走,隨本宮看看去。”
雲若將自己紛亂的思緒收斂了起來,一臉森寒的說道。
她倒要看看這個司徒雪慧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心裏被一股氣壓著,壓得她幾乎喘不氣來,恨不得將司徒雪慧直接打昏過去得了。
流雲跟在雲若的身後,向著司徒雪慧的宮殿走去,薄唇緊抿著,渾身籠罩上了一層寒霜。
還沒走進司徒雪慧的宮殿,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陣的打罵聲,“滾開!放本公主出去!”
“快滾啊,不然本公主殺了你們,滾!”
聲音凶狠殘暴,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想不開需要跳水自盡的人。
雲若的唇邊泛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臉上也泛著一片寒霜,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握得咯咯作響,似笑非笑的說道:“人家這哪是在自殺啊,人家這是想演戲呢。”
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罷了,她倒要看看,這個小醜想演什麼戲。
“娘娘需要回去嗎?”
流雲試探的說道,眼神裏麵露出一股子厭惡來,她實在不想見到這個司徒雪慧,跟另一個公主司徒慧妍比起來,真是差得太多了。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看看高貴的公主此刻變成什麼樣子了。”
雲若的唇邊泛起了嘲諷的笑容,淡淡的說道,聲音裏麵一片清冷。
話音未落,她的腳步已經踏進了司徒雪慧的寢殿,嚇得守在門口的宮女太監渾身哆嗦,立刻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奴婢(奴才)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吉祥。”
“起來吧。”
雲若的聲音不冷不熱,不輕不重,卻讓那些宮女和太監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冷汗涔涔落下。
正坐在床上大發脾氣的司徒雪慧也停止的打罵聲,一雙餓狼一樣綠幽幽的眼睛裏盛滿了恨意,惡狠狠的瞪著雲若,那目光,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傅雲若,你這個賤人,竟然還敢出現在本公主麵前!我要殺了你!”
司徒雪慧咬牙徹齒的吼道,手飛快的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刷的一聲重重的朝著雲若砸了過來,帶著刻骨的恨意。
雲若甚至能聽到茶杯和空氣摩擦發出的嗖嗖的聲音,不偏不倚的向著她襲來。
“娘娘!”
流雲驚呼一聲,雲若隻覺得空中銀光一閃,緊接著叮的一聲,那個茶杯被流雲手中的劍劈成兩半,直直的摔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霎時間變得粉身碎骨。
“大膽!竟然敢冒犯皇後娘娘!”
流雲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瞪著司徒雪慧,銳利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劍一樣嗖嗖的向她飛去,陰森,嚇人。
司徒雪慧被流雲嗜血而殘忍的目光嚇到,竟然有些害怕的低下頭去,避開了流雲的目光。
“流雲,跟這種人犯不著生氣。狗咬你一口,難道你還要在狗的身上咬一口才甘心嗎?”
雲若唇角微微勾起,臉上帶著嘲諷的微笑,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的一句話,讓司徒雪慧又炸毛了起來,眼睛裏閃過狠厲的光芒,惡狠狠的說道:“你說誰是狗!你再說一遍試試?”
她氣得渾身發抖,瞳孔裏一片怒火,惡狠狠的瞪著雲若,胸腔一起一伏的,幾乎要冒出火來,食指指著雲若,惡狠狠的說道:“傅雲若你這種下三濫的女人,怎麼不去死,怎麼還不天打雷劈,你留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用?你殺了我母後,你殺了大皇兄,殺了那麼多大臣,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怎麼還敢出現在本公主的麵前!你這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你,為母後報仇!”
司徒雪慧坐在床上,一雙充滿了刻骨仇恨的瞳孔直直的瞪著雲若,像毒蛇一般惡毒,陰森恐怖,嗖嗖的往雲若的身上射去。
“本宮為什麼不敢來?本宮為什麼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上?你這種人都還不害怕天打雷劈,本宮又怕什麼?”
雲若冷冷的靠近司徒雪慧,眼中閃爍著不屑,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現在不過是本宮的手下敗將而已,憑什麼用這種語氣跟本宮說話?”
“本公主為什麼不能這麼跟你這種女人說話,本公主是最高貴的公主,你才是低賤的丫鬟,你不配和本宮說話。”
司徒雪慧憤憤的瞪著雲若,臉上帶著刻骨的恨意,恨不得將雲若大卸八塊。
“你再高貴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在這座宮殿裏被幽禁著,本宮再低賤,本宮還是一國的皇後,享受著萬人的朝拜。”
雲若神色不變,冷冷的說道,卻讓司徒雪慧臉色慘白,剛才渾身的傲氣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惶惶然的癱軟的跪在床上,眼底一片慘白,瞳孔渙散。
“老老實實的待著吧,再折騰再鬧本宮將你送到北狄去和親!”
雲若眼神冰冷,直勾勾的瞪著司徒雪慧,“殺了你母後?如果不是你母後當年設計害死了皇上的母妃,她能坐上後位嗎?你以為你的母後多幹淨,她手上沾染的鮮血不知道比本宮手上的多多少,她那是死有餘辜。”
“你胡說,不許侮辱我的母後,我母後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你再說我殺了你!”
司徒雪慧忽然激動了起來,撲過來就想給雲若一個響亮的耳光,被她身邊的宮女給攔住了,“公主,不要激動啊。”
“你胡說,我母後是最好的,都是你這個賤人,是你害死了我的母後,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司徒雪慧的瞳孔猩紅一片,瞪著雲若惡狠狠的說道,“我不許你汙蔑我母後,你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你才是!”
“本宮誣蔑你母後?你母後有多殘忍有多惡毒你心裏清楚,如果不是她,皇上會中毒嗎?都是你母後害的,要論心狠手辣誰比得過她?她和司徒天宇裏應外合,妄圖謀權篡位,妄圖將皇上殺死,這些不惡毒?她在宮裏將本宮逼得退無可退不惡毒?她和司徒天宇的死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他們沒有被權力和欲望遮住了雙眼,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嗎?攻打皇城,簡直是找死!”
雲若的眼神也冒出了怒火,銳利的雙眸直勾勾的瞪著司徒雪慧,“他們的死都是咎由自取!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再敢像今天這樣大吵大鬧,本宮絕對會將你送到北狄去和親,不信你就等著瞧!”
冷冰冰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像冰冷的劍刃在司徒雪慧的心上劃上一刀。
“你們好好看著公主,公主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就等著陪葬吧!”
猶如寒霜一般的眸子裏折射出森冷的光芒,掃在那些宮女和太監的身上,眾人隻覺得氣壓低低的,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趕緊應道:“奴婢(遵命)。”
“流雲,我們走!”
雲若握緊了拳頭,步伐沉穩的向著外麵走去,瘦弱的身軀迸發出強大的力量,她心裏暗暗思考著,等到追月的解藥拿到手之後,是應該好好的將宮裏的人員清理一遍了。
回到鳳鸞宮中,流雲忽然輕聲喚道:“娘娘,屬下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清楚。”
雲若望著她眸中的暗芒,輕聲說道:“你說。”
“屬下不明白為什麼還要留著雪慧公主。”流雲靜默了一下,還是輕輕的說道,眸子裏有些憤憤,也有些不甘。
聰明如同娘娘,不會不知道司徒雪慧留在身邊隻會是一個大的禍患,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來,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麼亂子,他們要怎麼辦。
如果換做是她,今天早就直接將司徒雪慧扔到井裏讓她淹死得了,反正那個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害人不淺。
雲若輕輕的笑了,笑容有些意味深長,聲音也變得飄渺悠遠起來,“因為本宮想留著這個餌,看看能不能釣上來一條大魚。”
她也想盡快將司徒雪慧給處理了,可是還不是時候,她還等得,看看司徒炫明會不會上鉤。
“大魚?娘娘指的難道是瑞王殿下?”
流雲望著雲若那張清新雋雅的小臉,慢慢的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恩。”
雲若簡潔的應道,聲音裏麵染上了一絲意味不明,她總有一種錯覺,司徒炫明還沒有走遠,還在她的周圍。
她現在就要將司徒雪慧當做誘餌,看看能不能將他引出來,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很小。
“他會來嗎?”
流雲輕聲的問道,聲音裏麵充滿了不確定。
“本宮也不知道,不過,總要試試的,不是嗎?”
雲若微笑著望向了流雲,淺淺的笑了。
“娘娘,傅大人的信!”如煙和如夢從將軍府回來了,也帶來了一封很重要的信。
雲若接過來,拆開一看,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深刻了,對於拿到解藥的信心又多了一分,“你們倆退下吧,流雲留下。”
等到如煙和如夢退下去之後,雲若揚了揚手中的信,笑靨如花,輕聲對流雲說道:“是神醫江南鶴的來信,他願意拿著解藥換他女兒。”
流雲聽到雲若的話,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怎麼壓抑都壓抑不住,忍不住喃喃的說道:“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追月有救了。”
“江南鶴說明天午時在京郊的望龍山頂跟我們接頭,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雲若平靜的說道,臉上充滿了堅決,“流雲,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恩,屬下願意跟隨娘娘一起去。”
流雲忙不迭的答應道,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會不去?
“可是娘娘,江南鶴的女兒是誰?我們怎麼跟他換呢?”
高興勁過去之後,流雲又皺起了眉頭,不安的問道。
雲若給了流雲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傅雨鳶就是江南鶴的女兒,流雲,你說老天是不是很長眼睛?”
流雲被這個消息震得怔愣了幾秒鍾,才傻傻的笑了,那樣的笑容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
果然車到山前必有路啊,傅雨鳶現在在將軍府中做粗使丫鬟,要拿她去換解藥,還是很值得的,追月這一回真的有救了。
“好了,別光顧著樂了,去準備準備吧。”
雲若無奈的一笑,伸手去推了推流雲。
“是,娘娘,屬下一定好好準備。”
流雲精神抖擻的說道,喜笑顏開的走了出去,之前籠罩在她身上的陰霾消散了很多。
雲若臉上的笑容沉下去,自己讓人到太醫院去拿了一些毒藥放在身上攜帶著,以防有意外。
司徒嘉熙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雲若跪坐在地上搗鼓著什麼,他不由得走過去,站在她的麵前關切的問道:“若兒,你在幹什麼?”
雲若對著他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輕聲的說道:“我在弄一些藥粉,江南鶴來信了,說明天午時在京郊的望龍山跟我們交換,我在為明天的出行準備呢。”
司徒嘉熙的眼皮突的一跳,幽深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轉瞬即逝,“這麼快?”
“熙,越快越好,追月每天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躺在床上,我都覺得很內疚,還是快點換到解藥我才放心。”
雲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認真的望著司徒嘉熙,眸子中充滿了堅定。
司徒嘉熙緩緩的抱著她,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抱著她,聲音裏麵竟然微微顫抖:“若兒,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一定要。”
他心裏真的很害怕,害怕雲若一去不複返,那他所堅持的一切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熙,你放心吧,我答應你,一定會完好無損的把自己帶回來,等到拿回解藥之後,我們要個孩子吧。”
雲若垂下的手,緩緩的環上司徒嘉熙健碩的腰,柔聲說道,聲音裏麵有一絲向往。
“好。”
司徒嘉熙渾身僵了一下,眼底溢滿了喜悅之情,更加緊的將雲若抱在懷裏,炙熱的唇眷戀的落在她泛著瑩潤色澤的唇上,肆意輾轉品嚐,宛若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他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雲若的這句話了。
如同堅冰一樣的內心,在雲若柔聲細語的滋潤下,一點一點的融化,最後隻剩下一片柔軟。一片溫暖。
漆黑如同寶石一樣的眼睛泛著溫潤的色澤,他不禁更加溫柔的加深了這個吻,手也緊緊的摟著雲若的纖腰,沉醉在她的甜美裏欲罷不能。
雲若被他吻得嬌喘連連,身子軟成一灘水,軟軟的靠在司徒嘉熙的懷裏,絕美的小臉上染上了一層酡紅的色彩,豔若桃李,嬌媚萬分。
司徒嘉熙的眸中顏色更深,微微眯著眼睛,橫腰就將雲若抱到床上,隨手一揮,淺紫色的紗帳就落了下來,室內一片翻聲熱浪,旖旎的氣氛染得人都沉醉了幾分。
良久之後,兩人都平複了下來,司徒嘉熙軟玉溫香抱滿懷,唇角湧現著一絲幸福的弧度,猶如饜足的饕餮,“若兒,我想要一個女兒,像你一樣,懂事,堅強,美麗,該溫柔的時候溫柔,該凶狠的時候凶狠。”
低沉的聲音微微響起來,帶上了一絲憧憬的味道。
雲若咕噥一聲,修長的藕臂環住了司徒嘉熙的脖子,輕輕的笑了,“熙,一定會有的,相信我。”
兩人之間有一種靜謐的氣息在流動,伴隨著濃濃的深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福公公的聲音在麵前輕輕的響了起來,“皇上。”
雲若的身子動了動,想要從司徒嘉熙的懷裏出來,被司徒嘉熙的眼神一瞪,乖乖的定住了,不再敢亂動。
“什麼事情?”
司徒嘉熙眼底閃過一絲懊惱,壓抑住聲音裏麵的怒火問道,手更加緊的將雲若摟在懷裏,帶著濃濃的占有欲。
“傅將軍和傅大人求見!”
門外的福公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的說道。
雲若輕輕的笑了一下,在司徒嘉熙的唇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柔聲說道:“好了,別鬧小孩脾氣了,起來吧。”
司徒嘉熙連連不舍的飽了雲若好一會兒,才掀開被子起來。
一邊的雲若吃吃的笑了,體貼的將他的衣服拿過來為他穿上,柔聲說道:“去吧,他們找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她懊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在司徒嘉熙胡亂的逗弄之下,已經亂成一片了,又得重新弄。
“若兒,你等我回來。”
司徒嘉熙穿好衣服,幽深的目光深情款款的落在雲若的身上,柔聲說道。
“去吧,我等你。”
雲若唇邊泛著淺淺的笑容,柔聲說道。
臉上的笑容和此刻外麵的天空一樣,澄澈得一眼可以望得到底。
司徒嘉熙走出去的時候,看見福公公的臉色有些奇怪,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挑了挑眉問道:“怎麼,還有事情嗎?”
福公公吞吞吐吐的說道:“傅流煙大人想要先見皇後娘娘一麵,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娘娘商量。”
司徒嘉熙的腳步停下來,若有所思的望了福公公一眼,後者嚇得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說話。
“若兒,你聽到了嗎?”
司徒嘉熙轉過身去,朝著裏麵輕聲喚道。
“恩,我知道了,一會就來。”
雲若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從屋裏傳了出來,帶著淺淺的笑意。
“走吧,去禦書房。”
司徒嘉熙沉下眸子,低沉的吩咐福公公。
“是,皇上。”
福公公跟在司徒嘉熙的身後,扶著他上了轎輦,向著禦書房走去。
寢殿裏,雲若匆匆的整理了一下儀態,走了出來,流雲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娘娘,傅大人在正殿裏候著您呢。”
“本宮知道了。”
雲若腳下的步伐沒有停下來,直接來到了正殿,隻見一身白衣的傅流煙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修長的手撥弄著茶杯,像翩翩濁世佳公子,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雲若輕輕的踏進門去,柔聲說道:“哥,你來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在室內縈繞開來,就像從窗外灑進的陽光,暖暖的籠罩在人的身上,輕輕的牽扯著人的思緒。
傅流煙聽到她的聲音,溫潤的視線從瑩白如玉的茶杯上緩緩移開,落在她的身上,露出了一個溫潤如玉般的笑容,寵溺的望著她,清音清潤如水:“若兒,你來了。”
雲若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傅流煙的麵前,靜靜的望著他,柔聲說道:“恩。哥,傅雨鳶你帶來了嗎?”
她需要傅雨鳶去換回追月的解藥來,所以這個時候傅雨鳶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帶來了。”
傅流煙的聲音仍舊是清潤的,可是目光中卻帶著一絲猶疑,望著雲若,聲音裏麵帶上了一絲詢問:“若兒,你真的決定了,要將那個女人放出去嗎?”
傅雨鳶可是欺壓了她那麼多年,讓若兒在將軍府的時候吃遍了苦頭,如今她怎麼就甘心將那個惡毒的女人放走呢?
光是想想他心裏的那口怒氣就去不掉,胸腔裏湧動著一團火,燒得他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雲若微微笑了笑,望著傅流煙憤憤不平的眸子,輕聲說道:“哥,我知道你還在為我過去所受的那些苦耿耿於懷,我何嚐不是,那些苦頭不是說放下就能輕易放下的,可是現在我更需要她去換追月的解藥,那個為我如今還躺在床上昏迷的侍衛,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你明白嗎?”
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此刻裏麵是一片堅定不動搖的神色,讓傅流煙想要勸說的話直接被吞回了肚子裏。
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柔聲說道:“罷了,既然你已經決定的事情我也不能再多加幹涉,大哥隻希望你過得好好的,以後的日子不再擔驚受怕,幸福的過好每一天。”
這個妹妹受了那麼多的苦頭,他隻希望以後的每一天她都是快快樂樂的,將以前所受的苦全部補回來。
“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雲若微微彎起了唇角,眼睛裏麵不再有怨恨,不再有擔憂,純粹的笑了,笑容裏全是溫暖和感謝,感謝傅流煙一直以來都照拂她,為她阻擋傷害,為她忙前忙後永不停歇。
傅流煙輕輕的歎息一聲,感慨萬千的說道:“若兒,看到你開心我也就安心了。”
雲若淺淺的微笑,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柔聲說道:“哥,我托你打聽長生果的下落找到了嗎?”
不管如何,她的心裏總是充滿了期待的,一雙明亮的眼眸直直的望著傅流煙。
“若兒,還沒有找到,你再等等吧,我多派幾個人去打聽打聽。”
傅流煙有些歉意的望著自己的妹妹,輕聲說道。
“哦,也隻能這樣了。”
雲若輕輕的垂下眼眸,明明知道尋找到的希望是那麼渺茫,親耳聽到傅流煙的回答之後仍舊是抑製不住的失望,心底湧起了一絲淡淡的哀愁。
她長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小小的身影是那麼的安靜,安靜的散發出一種莫名的悲哀,讓傅流煙的心忍不住一陣陣的紮得生疼,“若兒,你別這樣好嗎?你這樣哥看了心裏很難受。”
傅流煙看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很難受,忍不住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柔聲說道:“長生果一定會找到的,你放心吧。再給大哥一點時間,好不好?”
雲若抬起頭來,衝著傅流煙輕輕的笑了一下,剛才湧上來的失望消散得無影無蹤,輕聲的說道:“謝謝大哥。”
她的眼神環顧著四周,眼底浮起盈盈的笑意,轉移開了話題道:“長生果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吧,傅雨鳶現在在哪裏?你帶我去看看吧。”
傅流煙看見她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麼,輕輕的點了點頭,“好,我讓人將她帶上來,好不好?”
“行。”
雲若的唇角彎了彎,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輕聲的說道。
“將她帶上來。”
傅流煙的眼神落在如煙和如夢的身上,眼神裏麵多了一抹威嚴,對著雲若的時候溫潤的臉色也染上了一層嚴肅,宛若換了一個人。
“是。”
如煙和如夢微微彎腰退了下去,沒過一會兒,穿著粗布衣裳的傅雨鳶就被帶了上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吧。”
她看見坐在椅子上的雲若時,眼睛裏閃過了強烈的恐懼,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哭得淚如雨下,戚戚慘慘好不可憐。
雲若的唇角彎彎,將目光轉向了傅流煙的方向,平靜的問道:“哥,你們對她做了什麼?怎麼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傅流煙的目光陡的變得森寒,惡狠狠的瞪著傅雨鳶,唇角泛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咬著牙冷聲的說道:“沒什麼,不過是她當年怎麼對你的,就怎麼對她而已。這個女人當年在將軍府實在太遭人恨了,所以當年遭受她欺負的家丁和丫鬟在積壓了多年的怒氣之後,聯合起來讓她吃了一些苦頭。”
雲若靜靜的聽著,纖長如同蝴蝶翅膀的睫毛輕輕的眨了眨,唇邊泛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什麼叫做牆倒眾人推,就是這樣的了。
如果不是當初傅雨鳶為人太過刻薄太過惡心,也不會落得現在如此下場,報應啊。
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情理會這些,望著跪在地上哭成淚人一樣的傅雨鳶,輕輕的笑了,聲音溫柔中卻帶著一絲冰冷的味道,“你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嗎?”
傅雨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渾身抽搐了起來,哽咽著說道:“奴婢不應該那麼刻薄,不應該想方設法的欺負娘娘,對不起,娘娘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現在她在將軍府裏做粗使丫鬟,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實在是太痛苦了,她再也過不下去了。
“那麼,現在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再也不做丫鬟了,讓你綾羅綢緞,讓你錦衣玉食,你願意嗎?”
柔和的聲音在正殿內幽幽的響起,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味道,明亮的瞳孔中閃爍一絲暗芒,靜靜的望著傅雨鳶,誘惑般的說道。
傅雨鳶眼睛睜得大大的,抬起頭來望著雲若清新雋雅的臉上浮起的微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說道:“這是真的嗎?”
近段時間經曆了這麼多非人的折磨之後,她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每折磨得她幾乎要瘋掉,再回頭去想之前過的錦衣玉食的生活時,真是悔恨萬分,她寧願當初選擇進宮去當皇後,也不願意聽段采薇的話,讓她最後落了個這麼悲慘的下場。
沉重的粗活,難以下咽的食物,將皮膚磨得生疼的粗布衣服,還有那些丫鬟和家丁刻意的刁難,都讓她恨不得死去,卻又沒有那個勇氣自殺。
“自然是真的,本宮向來說話算話,你願意嗎?”
雲若的唇邊泛起了高深莫測的笑容,靜靜的望著傅雨鳶,加重了語氣,“而且不是讓你去青樓接客的那種哦。”
她的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樣誘惑著傅雨鳶,她忙不迭的點頭道:“願意,奴婢願意,謝娘娘開恩,謝娘娘開恩。”
傅流煙在旁邊冷冷的哼了一聲,厭惡的將頭轉過一邊去,臉色陰沉,額頭上的青筋暴漲,差點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將眼前這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掐死的衝動。
傅雨鳶害怕的縮回了脖子,怯生生的低下頭,不敢去看傅流煙,這段日子她被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實際上喜怒無常的大少爺給折磨怕了。
“很好,如煙如夢,你們帶傅大小姐去洗漱,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好好伺候她,知道嗎?”
雲若站起來,走到傅雨鳶的麵前,臉上掛著柔和的微笑,纖長的手扶摸著她那張沾染了灰塵的麵龐,輕柔的聲音緩緩的響了起來,“也許,本宮還會找神醫幫你將守宮砂給點上呢,到時候你就是受盡世人寵愛的大家閨秀,喜歡嗎?”
她的話,讓傅雨鳶的眸子裏湧現出一抹驚喜,高興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了,語無倫次的說道:“娘娘,您說的是真的嗎?奴婢真的可以重新點上守宮砂嗎?”
那一夜是她的噩夢,如今雲若給了她一絲希望,她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淚水刷刷的落下。
“自然,神醫江南鶴你聽說過吧?”
雲若的唇角彎了彎,璀璨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暗芒,轉瞬即逝,“你現在相信了那些侮辱你的黑衣人是段采薇找來的了吧?”
“相信,我相信。”
傅雨鳶忙不迭的點頭,激動的語無倫次的說道。
“很好,那明天我要你親口告訴神醫江南鶴,段采薇怎樣騙你不進宮,怎樣騙你去上香,然後找了黑衣人去侮辱你。又是怎樣在將軍府失勢之後將你棄之如敝履一般,做得到嗎?”
雲若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段采薇,探尋般的說道。
有些事情,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信服的程度遠遠比不上從別人的口中來得大。
“做得到,我做得到的。”
傅雨鳶忙不迭的點頭,隻要能夠擺脫現在生不如死般的生活,她什麼都做得到,更何況,好像雲若說的都是真的,又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很好,希望你能抓住這個機會,將自己的幸福把握在手中,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雲若的臉上是一片溫柔的笑容,直直的望著傅雨鳶,又加了一句話,“在本宮的麵前你別想耍什麼花招,否則別怪本宮翻臉無情!”
冷冰冰的話,讓傅雨鳶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戰戰兢兢的說道:“奴婢知道,請娘娘放心。”
“帶下去給她梳洗一番。”
雲若揮了揮手,讓如煙和如夢將她帶了下去,正殿裏就隻剩下她和傅流煙兄妹兩人。
“若兒,你心裏就沒有一點擔心嗎?”
傅流煙清朗的嗓音在她的身後輕輕的響起,“傅雨鳶那個女人不是善類,如果到時候發現你所做的事情是在利用她反咬你一口怎麼辦?”
雲若的眸中出現了一抹光芒,清冷的,帶著尖銳的決絕,聲音裏陡的染上了一層寒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傅雨鳶如果想反咬我一口,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
啪的一聲,雲若手中的花枝被她折斷了,像斷了線的風箏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傅流煙輕輕的望著這個妹妹,眼底有欣慰,有感慨,輕聲說道:“若兒,你真的長大了,看來以後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大哥操心了。”
雲若轉過頭來吧,一雙眼眸澄澈得一眼可以看得到底,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感慨和恍惚,輕聲的說道:“哥,成長是需要付出血和淚的代價的。如果可以,我也想永遠做一個不知道愁為何物的小女孩,像玉霜一樣,幸福快樂一輩子。”
她的聲音裏麵染上了一絲悵然若失,站在背光處,整個人顯得那麼的孤單,蕭索。
“你看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妹妹,我願意照拂你一生,皇上也願意一生守護你的。”
傅流煙不忍心看她這個模樣,忍不住輕聲安慰她道。
他的話讓雲若的眼神波動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中,司徒嘉熙真的能夠陪著她走完一輩子嗎?
可是如果找不到長生果,一切都是白搭,不說一輩子,能不能活得過二十五歲還不一定。
她的心變得沉重了起來,不敢再想下去,看向傅流煙笑了笑,輕聲說道:“哥,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吧,江南鶴說明天午時在京郊的望龍山上跟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貨,我們必須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好,那我先回去準備一下,若兒,你也好好準備,以防意外。”
傅流煙如水的目光輕輕的望著雲若,清潤的聲音帶著寵溺,帶著關懷。
“恩,我知道了。”
雲若彎了彎唇角,臉上泛著溫柔的微笑,輕聲應道。
送走了傅流煙不久之後,雲若將需要用到的那些毒藥收集整理好放在明天需要穿的衣服的口袋裏,又拿了那條精致的馬鞭,眼睛裏透出一絲堅定的光芒,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夜幕降臨的時候,司徒嘉熙終於忙完了事情,如期踏入了鳳鸞宮,輕輕的摟住了自己的女人,眼神裏麵有著一絲害怕,“若兒,我擔心。”
雲若溫柔的望著他,雙手環上他健碩有力的腰,聲音低低的,“熙,不用擔心,我會沒事的。”
司徒嘉熙不再說話,更加用力的抱著她,幾乎要將她揉到自己的身體中,好讓兩個人再也不分開。
雲若被他抱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小臉漲得通紅,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
司徒嘉熙急忙放開她,焦急的說道:“若兒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太用力了。”
雲若很想說自己沒事,可是身體止不住的用力的咳著,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脖子,咳得差點斷氣了。
“喝水,喝下去就沒事了。”
司徒嘉熙趕緊倒了一杯水遞給她,聲音裏麵染著一絲焦急,急切的說道。
雲若接過杯子,咕嚕咕嚕的將水灌下去之後,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一張小臉仍舊漲得通紅,看得司徒嘉熙愧疚不已。
“我沒事了。”
她衝著歉意的司徒嘉熙笑了笑,柔聲安慰道。
司徒嘉熙拉著她的手,在床邊坐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良久才說道:“若兒,明天你去和江南鶴見麵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讓一百六十個青衣騎全部跟去,流雲和如煙如夢她們貼身保護你。還有你大哥傅流煙,踏也派人沿途保護你。”
他已經盡力的安排好方方麵麵的事情,隻希望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隻是為什麼他的心裏仍舊七上八下的,總是安定不下來,隻希望到明天的交易能夠順利的進行,讓他的若兒能夠平安回到他的身邊。
司徒嘉熙摟著她,一雙幽深的眸子裏閃過了暗芒,一閃即逝,快得讓人抓不住。
“恩,有這麼多人保護我,一定不會出亂子的。”
雲若看出了司徒嘉熙眼底的憂慮,柔聲安慰道,“熙,好了,不要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是去換藥,不是上斷頭台,沒事的。”
“不許胡說!”
司徒嘉熙忽然厲聲打斷了雲若的話,讓她一下子愣住了,腦子嗡嗡的叫著。
“若兒,我不許你說有關死的事情,不許胡說。”
他緩和了語氣,望著雲若,“我也會擔心,也會害怕,你知道嗎?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吧。”
雲若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眼眸中湧現出一抹溫暖,靜靜的望著他,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懷中,聲音低低的,卻帶著一絲溫暖的味道,“沒,我知道你擔心我,熙,我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這一夜,司徒嘉熙睡覺的時候一直摟著雲若,怎麼都不鬆開,直到天亮了,他要去上朝才依依不舍的將她放開,自己穿好衣服離去。
雲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想到今天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她整個人變得很精神,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走出寢殿的時候如煙,如夢和流雲都已經在那裏等著她了,一看到她出來,立刻說道:“娘娘,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出發了。”
“傅大人來了嗎?”
她明亮幽深的瞳孔裏閃過璀璨的光芒,平靜的問道。
“傅大人早就在宮門前等著娘娘了。”
流雲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輕聲說道。
“流雲,給本宮弄點吃的,即刻出發。”
雲若的目光轉向流雲的方向,輕聲說道,眼底一片嗜血的殺意,今天她一定要從江南鶴的手中拿到嗜殺的解藥,如果得不到,那麼他休想看到他活著的女兒。
“如煙,如夢,將傅雨鳶帶上來。”
等到流雲下去端吃的東西之後,雲若望著如煙和如夢,輕聲問道,眼睛裏一片冰冷和幽深。
“娘娘,皇上上朝之前已經吩咐青衣騎將傅雨鳶放在車子裏了。”
如煙老老實實的答道。
“這樣啊。”
雲若低垂著頭,不再出聲了,既然是司徒嘉熙的安排,那她也沒有必要再多費心思了,這樣挺好的。
雲若看了看,等到流雲端了吃食上來,她草草的吃了一些東西,就踏上了出宮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皇宮。
流雲和如煙如夢三個人騎著馬走圍在她馬車的身邊,時刻保護著她,還有一百六十個青衣騎齊齊出動,嚴陣以待。
玄月門早已經幽幽的打開了,雲若的馬車出了宮門之後,暫時停了下來。
傅流煙騎著棗紅色的馬靠近她的馬車,輕聲說道:“若兒,今天的事情一定要萬事小心,有危險你就拿這把刀應急。”
他說道,從窗口遞了一把玄鐵打造成的匕首遞給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雲若接過那把匕首,唇邊掛著淺淺的微笑,柔聲說道:“謝謝大哥。”
傅流煙仍舊覺得有些不安,可是雲若決定了的事情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他也阻止不了,隻好再三強調道:“萬事小心。”
“出發!”
浩浩蕩蕩的馬車向著京城郊外的望龍山奔去,成百的鐵蹄踩在地上發出清晰的聲音。
雲若將那把匕首從劍鞘裏麵抽出來,對著自己垂下來的亂發輕輕一吹,立刻有一小撮頭發斷落,悄悄的落在地上,果然是一把好劍。
她將劍放進靴子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為自己鼓足了勇氣。
鐵蹄陣陣,很快就出了京城,來到了望龍山下停了下來。
“娘娘,馬車上不去了。”
一個領頭的青衣騎在外麵恭恭敬敬的說道,指示著下一步。
“下車走上去。”
雲若掀開簾子,沉著而果斷的下命令道,渾身散發出一種凜冽的氣勢。
“是。”
雲若在流雲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望著陡峭的山脈,微微眯起了眼睛。
前麵已經有青衣騎警惕的舉著刀劍開路了,生怕有埋伏。
“若兒,走吧。”
傅流煙走過來,溫和的對著雲若說道。
“傅雨鳶呢,將她帶過來。”
雲若朝著傅流煙微微點頭,隨即衝著一個青衣騎說道。
後者領了命令,沒過一會兒,就有兩個人押著中了軟筋散的傅雨鳶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娘娘,人已經帶來了。”
“恩,走吧。”
雲若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的下達了命令。
沿著陡峭的山路向上爬著,台階越來越陡峭,幾乎高聳入雲,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沒有武功的她和傅雨鳶,爬得腿腳發軟,渾身很快就濕透了。
“若兒,你沒事吧。”
傅流煙一直跟在她的身邊,此刻看見自己的妹妹這麼的難受,忍不住心疼的說道,一隻手攙扶著她,慢慢的向前走去。
“哥,我沒事。”
雲若衝著傅流煙一笑,咬著牙硬是不喊一聲苦和累,堅持到了山頂。
最辛苦的要數中了軟筋散的傅雨鳶,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才走上了山頂,整個人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傅流煙冰冷的眸光掃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立刻噤若寒蟬,掙紮著從地麵上站起來,跟在雲若的身後,老老實實的不肯亂動。
山頂上是一片空曠而平整的空地,三麵環山,一麵是懸崖峭壁,地勢分外的險峻。
懸崖邊上,此時已經站了一個人,衣袂飄飄,一雙銳利如同鷹隼的目光直勾勾的望著雲若等人的方向,眼底閃過幽深的暗芒。
雲若和傅流煙早就注意到了眼前的人,所有的警戒都豎了起來,望著前方。
青衣騎和傅流煙帶來的暗衛早就趁著這個時候將三麵空地包圍起來,虎視眈眈的瞪著站在懸崖邊上的江南鶴,手中舉著明晃晃的刀劍,隻要江南鶴有一絲異動,所有的人撲上去將其斬殺。
“神醫江南鶴?”
雲若的聲音不高不低的響了起來,一雙明亮如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那個人到中年,卻依舊精神爍爍的男人。
“皇後傅雲若?”
江南鶴微微勾了勾唇,不輕不重的開口,好像在他的眼中,皇後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就和路邊的花花草草一樣普通。
“本宮正是。”
雲若強打起十分的精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整個人的氣勢看起來強大一些,不至於還沒談判氣勢就已經落了下風。
“你想要我女兒的消息來換嗜殺的解藥?”
江南鶴輕輕的笑了,笑聲不大,卻實實在在的穿透所有人的內心,讓人不得忽視半分。
“如你所說,將嗜殺的解藥交出來吧。”
雲若的脊梁挺得直直的,嬌弱的身軀中散發著堅定不移的氣勢,不卑不亢的迎視著江南鶴銳利得幾乎可以將人穿透的目光。
“本神醫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就單憑你的一句話嗎?”
江南鶴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漫不經心的語氣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你相信,不相信你就不會來了,不是嗎?”
雲若的唇邊也泛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絲毫不見慌亂,舉手投足間無疑不透露出高貴的儀態,笑得溫婉大方。
江南鶴瞳孔微微眯了眯,又掃了一眼虎視眈眈想要衝上來的青衣騎和那些高手,輕輕的笑了,“皇後娘娘您這是談判的樣子嗎?你這分明是打劫,既然你這麼沒誠意,不談也罷。”
雲若心裏一驚,咯噔一跳,麵上卻保持著鎮定的微笑,聲音中卻含了一絲冷意,“特殊時候用特殊的談判手法,不是嗎?不然江神醫也不會選擇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談判了,彼此彼此吧。”
江南鶴靜默了一下,銳利的眼底閃過幽深的光芒,一字一頓的說道:“皇後要是想真心談判,就一個人走上來五丈,不僅如此,還要讓你身後的那些侍衛退下三丈!否則一切免談!”
“你不要欺人太甚!”
傅流煙憤憤的站出來,一雙銳利的眸光好像染上了寒冰一樣,狠狠的瞪著江南鶴,陰狠嗜殺。
“這一條如果做不到,其他一切都免談!”
江南鶴冰冷的眸光冷冷的掃了一眼雲若,咬牙徹齒的說道,整個人臉上泛著一絲睥睨。
“你要是還想知道你女兒的下落,還有段采薇的下落,你最好不要逼迫本宮,惹急了本宮你這輩子就和你女兒天人永隔吧!本宮向來說到做到!”
雲若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平靜的望著江南鶴,一雙眼睛裏閃爍著熊熊的怒火,幾乎可以將人燃燒殆盡。
她隻說了一句話,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就那樣望著江南鶴,一動不動。
“將嗜殺的解藥教出來吧,嗜殺的解藥一到本宮手中,本宮不僅將你女兒的下落告訴你,還將她是被誰擄去的消息一並告訴你,這個買賣劃算吧?”
雲若輕輕的笑了,聲音柔和優雅,卻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神聖而不可侵犯。
江南鶴挑了挑眉,不說話,隻是直直的望著雲若,似乎在想著什麼。
雲若也不逼他,笑得更加的燦爛,襯托得世間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要是你不將嗜殺的解藥交出來,你女兒那顆千嬌百媚的腦袋,可就哢嚓一聲,什麼時候落地了本宮可不能保證哦。”
“你敢!”
江南鶴的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來,渾身散發著一種凜冽的氣勢,狼一樣的目光盯著雲若,幾乎要將她撕碎了一般。
雲若悠閑的將額前的散發別到腦後,臉上燦爛的笑容維持不變,輕輕的笑了,有陽光透過樹蔭縫隙落在她的身上,籠罩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美得宛若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仙子。
江南鶴似乎思考了很久,才咬牙徹齒的說道:“算你狠!”
雲若攤開了手,笑眯眯的望著江南鶴,聲音甜膩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平靜的說道:“神醫,將嗜殺的解藥交出來吧。”
江南鶴閉上了眼睛,掩飾住眼底的萬般情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平靜無波,淡淡的說道:“皇後娘娘上前兩丈的距離,這一點總能做得到吧?”
雲若也知道自己不能將這個人逼得太緊了,巧笑嫣然的走上前兩步,攤開手,笑眯眯的望著江南鶴。
江南鶴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藥丸,丟到雲若的手心裏,冷冷的說道:“解藥給你了,把我女兒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