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的錯某的反撲
那是辛初晴母親的病房。
潛意識,還是其他什麼的,讓她走到了這。
隻是,當她停在原地,頓了一頓,終於下定決心走到病房門口時,卻看到開著門的病房內,僅有一名護工在那裏做著清理工作。
而床上並無一人。
本該籲出一口氣,可在看到空無一人的病房時,有的隻是失落。
於是,朝著陽光明媚處走去,那是住院區的小花園,可以看到在今天這個陰天的下午,有不少病人由家屬推著輪椅在小道上散步。
眼前是生氣盎然的景象,不遠處,有一個不算小的人工湖,她信步朝那走去,但卻在甬道上不期而然的碰到一個人。
即便,初次見麵,這個人閉著眼睛睡在床上,現在,她是睜著眼睛,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人是辛初晴的母親,或許,也是……
她站在那,一動不動,而辛初晴的母親在抬眸看到她時,神情是驚愕的。
護士本要推著辛初晴的母親往住院大樓走去,可在相遇的刹那,辛初晴的母親卻示意護士停下了推動輪椅的動作。
沒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情況相遇。
但,這樣,或許更好。
她站在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然的看著辛初晴的母親。
或許,也是自己的母親。
不可否認,這樣看過去,她的五官和眼前的女子是十分相似的。
抿了抿在醫院空調房呆久了有些發幹的唇,她的步子移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女子,張了一下口,然而,就在她朝前移了一步時,對方卻是氣息急促的喘了起來。
“辛太太,你怎麼了?”護士意識到不對,立刻推著她往病房走去,一邊走一邊撥打監護室的電話。
而藍汐立在原地,在護士推著輪椅和她擦肩而過時,她下意識的也返身跟了上去。
不過,診斷的結果並不樂觀,是腹水加重,並且癌細胞已經擴散到體內的各個器官。
站在病房門口,主治醫師還記得她,所以,她很容易就知道了這些情況,並且一並知道了,辛初晴目前並不在滬城。
醫生話語背後的意思,她聽得很明白,病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再接受化療,恐怕都已經晚了。
隨著腹水沒有辦法控製,加重腎髒的負擔,頂住胃,然後吃不下東西,接著壓迫心髒,最後呼吸困難,心力衰竭,體能耗盡中,等待死亡的到來。
對於這些,無論家屬或者醫生,能做的都有限。
在這一刻,醫生也隱晦地說,或許病人的日子不會太長久,希望家屬能陪在身邊。
家屬,是指辛初晴吧。
醫院已經打了辛初晴的電話,她不知道辛初晴什麼時候會回來,隻知道,她站在病房門口,雖然關著房門,但,好像卻能看到床上那痛苦的身影,於是,再也做不到立刻離開。
可,她能做什麼?能做的,隻是暫時墊付了急救費用。
而辛初晴的母親是在看到她後才情緒大變的。
或許,她真的不該出現在辛初晴母親麵前吧。
此刻,在病房內,好不容易暫時抽了腹水,辛初晴的母親躺在病床上,目光無神地凝向關閉的門口,哪怕,隔著門,卻好像能看到門外站著的女子。
那張臉,是讓她震驚乃至誘發病因的緣由。
難道,那名女子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個念頭浮起時,縱然,有些不可思議,但,那樣一張容貌,或許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她的女兒初晴也說過,會幫她完成這個心願,那麼是不是說,初晴早就認識那名女子呢?
如果,開始隻是懷疑,在主治醫生進來後,隻確定了她這個想法。
“辛夫人,您女兒的朋友真的不錯,對您都很照顧。”
“她……是晴兒的朋友?”辛母聽到醫生的話後,眼睛一亮,聲音有些粗喘。
“是啊,她是辛小姐的朋友。”當然,對於藍汐代付了一日三餐的費用,以及墊付了急救費,主治醫師沒有提起。
而對辛初晴的母親來說,這一句就已經夠了。
既然認識,為什麼到現在,初晴都沒有告訴她呢?
哪怕提起,也是隱晦地提了那一句。
辛初晴的母親皺起眉頭,從這一日開始,她的胃口逐漸變差,生命體征正在逐漸走向衰竭……
辛初晴是在陪蕭奕瀚到工地上時,接到的醫院打來的電話。
這個電話讓她很不安,可再不安,她卻僅能在掛斷電話後,繼續陪著蕭奕瀚處理一些事故的善後事宜,爭取盡早的安撫好遇難工人家屬,早點回去照顧母親。
初步調查接過,無法是因為趕進度,導致手腳架沒有搭建好所致。
對此,蕭奕瀚眉心緊鎖,在前幾年蕭氏實業養精蓄銳後,這幾年明顯的開始擴張,對於這些擴張,他做了充分的預算,這筆預算是明顯高於業內的水平,也使得下麵的工程承包隊,為了獲得承包的資格,在價格和工期上都互相盲目競爭,終於導致了這一次悲劇的發生。
說到底,是他的責任導致的。
而近年來,隻專注於公司事業的發展,隻專注於使命,他忽略了太多,一如,感情。
想起不久前掛斷的電話,她的那些話語,卻是暖暖縈繞在他的胸口,讓他的唇邊不自禁劃過一道淺淺的弧度,腳步也下意識的停了停。
這一停,身後端著筆記本記錄的女子,就這樣撞了上來,重重地撞在他的後背,硬硬的本子尖戳到了他背部的傷口那,是疼痛的。
“對不起,蕭總。”辛初晴驚慌失措的賠禮道歉。
而蕭奕瀚並沒有說話,徑直朝前走去。
在她成為他秘書的這些日子中,他對他是沉默的,但凡有什麼事,也是大衛安排她,大衛被調離後,則是toni安排。
包括這次來B市。
很美的城市,他們下榻的酒店也擁有這座城市最美的景色,可,她和他的樓層卻足足隔了三層。
這三層,不僅是普通單人房和總統套房的差別,也是心和心之間的距離。
抵達的當晚,有一個飯局應酬。
其實,處理工程事故是不需要摻雜進應酬的,但由於蕭氏實業是一間地產發展及策略性投資的公司,在規模擴張的同時,必不可少的,就是戰略夥伴。
今晚應酬的正是其中一位戰略夥伴……亨利有限公司,同蕭氏實業合作的模式是成立邦威房地產公司,蕭氏以競得入股,亨利有限公司以資金入股,共同興建歡樂廣場,由於廣場地處B市的中心區,廣場中的商場,寫字樓的租金收益以及配套酒店和酒店式公寓的收益無疑是可觀的。
而B市的歡樂廣場隻是一個開始,就此模式,會逐漸輻射到臨近五個城市。
所以,哪怕,歡樂廣場工程出了事,亨利總裁的邀請,蕭奕瀚卻是沒有辦法拒絕的,能拒絕的,隻是無聊的飯局。
因為少了飯局,應酬在當地最富盛名的金色年華夜總會進行。
亨利的總裁是個身材臃腫的胖老頭,即便身材臃腫,滿臉橫肉,亨利卻是一家實力雄厚的投資公司,蕭氏實業和其是第一次合作,也算是強強聯手。
現在,先到夜總會包廂的亨利總裁看到蕭奕瀚進來自然是高興的。
“想不到,和蕭老弟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麵,來,今晚,不醉不歸。”
“趙總客氣了,請。”蕭奕瀚的聲音淡淡的,不論什麼場合,似乎沒有什麼能改變他淡漠的聲音。
賓主相坐,把酒言歡,趙總沒有叫小姐,他隨身帶著一名秘書,蕭奕瀚的隨身,由於Toni晚上仍繼續安撫遇難工人的家屬,並商量相關理賠事宜,所以隻有帶著辛初晴。
這類的應酬,其實最主要,還是談一些今後合作的方向,所以,自然不同於一般的玩樂,沒有小姐,全由秘書作陪,包括倒酒。
趙總的秘書長得很漂亮,她先倒了小半杯伏加特,又兌了其他的酒,沒幾下,便調成了一杯顏色紛呈的雞尾酒,端著這杯酒,她敬給蕭奕瀚,於是,辛初晴也隻得起身,走到趙總跟前。
“趙總,我給您倒杯酒。”
“好,幫我調杯雞尾酒。”趙總瞧了一眼這名秘書,清雅的麵龐,看上去有幾分楚楚的味道。
“趙總,不好意思,我不會調這種酒。”
“不會?那我教你。”趙總執起酒杯,覆住辛初晴的手便要教她,其實,這本是很平常的動作,而趙總這人也很豪爽大方,自然不注意細節,可,這平常的動作到了辛初晴那,卻是引起了她劇烈的反應,隻見她奮力掙脫趙總的手,這一用力,卻是把旁邊的酒瓶打翻了一瓶,那金燦燦的酒就這樣傾倒下來,隻將趙總的褲子都沾染得斑駁一片。
“趙總,請您自重。”辛初晴退到一旁,神色清冷。
辛初晴的這句話,一下子激怒了趙總,“我自重?我哪裏輕薄你了?還是……”
“趙總,她是新來的秘書,不懂事,我敬趙總三杯,還請趙總消消氣。”恰在這時,蕭奕瀚起身,淡淡的啟唇。
她的性子,還是沒變多少。
總是很防備別人,包括今晚,這層不該有的突兀防備,卻是招惹了是非。
“蕭總……”
趙總狠狠瞪了一眼辛初晴,但礙著蕭奕瀚的賠禮道歉,一時不便發作,隻能軟下語氣,“好,既然蕭總說了,我也不再追究,蕭總飲滿三大杯,我陪蕭總。”
說話間,趙總的助理特意特意換了最大的杯子上來,這樣大的杯子,明顯是讓辛初晴內疚的,可她阻止不了,隻能看著蕭奕瀚一一端起,一飲而盡。
隻是,三杯下去,他是麵不改色的,也贏來了趙總的讚許。
“你先出去。”也在飲完這三杯酒,他扔下一句話給她。
哪怕不想退出去,可留在這,隻怕會添亂吧。
退出包廂,由於是VIP的區域,外麵還算安靜,並沒有太多的聲色犬馬,她坐在走廊內的椅子上,看著關闔的門,任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曾經,她也陪他到這類場合,那時,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他的縱容,可以讓她孤傲地存在著。
現在呢?
他其實還是顧全她的。
吸了一口氣,她想到了母親的病情,這才是現在,她最該關注的東西。
倘若一切順利,或許,明天就能回到滬城,在這一刻,她想撥通醫院護士值班室的電話,隻是,按到了手機上,還是按下中止鍵。
母親不能接電話,打給護士,也沒有用,或許反會幹擾到母親的休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兩個小時後,蕭奕瀚終於和趙總走了出來,看上去是相談甚歡的,沒有因為她的舉止被打擾。
她跟上蕭奕瀚,在金色年華門口,趙總先行離去時,蕭奕瀚才坐到自己的車中,她緊跟著坐到前排,能聞到,蕭奕瀚身上的酒味是極重的,透過後視鏡去,他古銅色的皮膚泛起紅來,此刻,領帶被稍稍拉開,敞開的襯衫領口,露出性感的鎖骨。
他閉上眼睛依靠在靠墊上,忽然想到什麼,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顯然這個號碼沒有接通,他放下手機,頭才朝後靠了靠,而撥那個號碼的時候,他並沒有睜開眼睛,或許,早就熟記於心了吧。
車子很快駛到酒店,她先下車,打開車門,蕭奕瀚還閉著眼睛。
“蕭總,酒店到了。”輕聲說出這句話,辛初晴有些無措。
蕭奕瀚輕輕睜開眼眸,不發一言的邁出車子,這一邁,由於醉得厲害,身體晃了晃。
其實,他很少這麼喝酒,商場上也沒有幾個人敢去灌他酒,除非他自願。
今晚,他的自願,卻是因為她。
她上前一步,拉過他的手臂,挽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扶著他進入酒店。
保鏢替他們打開總統套房的門,便退守在門外,她扶著他躺到床上,替他脫掉皮鞋,蓋上被子,本想要離開,但,想了想,卻還是去旁邊燒了一小壺水。
記得以前,唯一一次他在她麵前喝醉酒,半夜醒來,是要喝水的。
所以,現在,她先給他放杯水在旁邊,一會要喝,伸手便能夠到。
燒水隻需要五分鍾,也在這五分鍾內,卻有手機鈴聲響起,是他的。
響了三下,他都沒有接。
或許,已經睡熟,她不想手機鈴聲驚到他,忙走過去,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