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H(1 / 3)

大結局(下)H

蕭婭承認,利益驅使,所以才利用蕭氏實業的物流在做非法經營,並且,在藍汐上任後,因為和藍汐意見不合,成立的寰娛公司又沒有獨立的物流權,所以,轉而在歐陽哲提出合作要求時,答應和其合作,沒有想到,被警方截獲,使得這場合作演變成了決裂的導火索,歐陽睿也疑心此事另有端倪,最終,她選擇設計一個連環計,殺人滅口,但,歐陽睿卻僥幸逃離,迫使她與其等到被逃離的歐陽睿檢舉,還不如自己投案自首,承認一切的錯失,隻求能寬大處理。

這就是蕭婭的坦白。

因為蕭婭的坦白,使得歐陽睿再說什麼,都是無用了。

隻例行在律師的陪同下,接受警方的調查口供後,他便可以離開警局,但,在離開前一刻,他還是往拘留室那邊看了一眼。

“歐陽先生,現在,恐怕,暫時沒法見到蕭小姐。”一大早便趕來的馬律師在一旁提醒。

那場藍汐孩子的官司就是這名律師打的,在業界頗有盛名的馬律師自然清楚,蕭婭在承認一切後,即便保釋都是不能了。

歐陽睿的眉心緊蹙,時至今日,沒有想到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

可,這樣一種方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以前的蕭婭不會做的。

現在呢?

他的唇輕輕震了一下,心底彌漫上的,是愈漸濃深的愧疚。

辦完一些事,回到那棟樓房時,隻望了一樓的位置,那間早上離開的屋子,是沒有看到燈光的。

那個女子,沒在吧。

是他來晚了,抑或是,她最終,還是反悔了呢?

但,在上午之前,他或許也根本沒有準備回到這的,不是嗎?

現在,他下意識地叩了下門,隨著這一叩門,竟發現,門是虛掩上的,這一瞬,他的心驀然揪緊,難道說,虎哥……

下一秒,卻聽到麵前她的聲音輕輕傳來,“你來了……好像跳閘了。”

她在?

心從揪緊到鬆開,猶如地獄到天堂的瞬間。

“我來。”隻是,這樣的瞬間,從唇中說出時,僅是這樣淡淡的一句。

“嗯,我找不到手電筒,你小心。”能聽到衣裙的窸窣聲,該是她從前麵的椅子上爬了下來,他想攙扶她一下,可,她卻手腳麻利地跳了下來。

其實,她從來都不是嬌柔的,那樣的假象,不過是那一年中的偽裝。

究竟,他愛上的,是那樣偽裝的她,還是堅強率性的她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如今,已經不重要。

他很快地爬上凳子,幸好不是保險絲壞了,沒幾下,就把電閘的保險杠重新推上,“好了。”

室內頓時一片光明,在這片光明下,他能看到,此刻的屋子,和早上他醒來時,已截然兩樣。

不僅打掃得很幹淨,桌上也擺放了簡單卻精致的四菜一湯,臥室裏還添了一張折疊床。

“下午讓嫂子帶人過來打掃了一下,這些是晚上家裏做的,想想用完了,我給你留了一份。”

想想?

是的,這樣的九天,實際,不啻是讓她更減少了和想想的相處吧。

是,她的人生,就讓他自私一次,隻願再占這最後的九天。

在這九天之後,這段孽緣,不想放,不願放,不舍放,最終,一定要放下。

沉默中,他走到桌旁,慢慢品嚐起那些菜肴來,這也是出院後,他最正常的一頓晚餐,真好。

所謂的正常,無非是指時間,和餐點上,是正常的。

她沒有問他今天去警局的情況,其實,從他仍能從警局回來,有些答案,已經明晰。

明晰的背後是什麼,她不願去多想,隻知道,從今晚的九天之約,不止是為了他平安地回來,更是擔心他藥效的發作。

蕭奕瀚不讓她看到藥效發作的樣子,這樣的隱瞞,加上她曾經的目睹,隻說明,是難捱的。

所以,對歐陽睿,陪他度過這段難捱的日子,是不是,之前的相欠更是還得徹底了呢?

抑或是,她真的擔心他,不希望他再出事?

沒有陪他在餐桌,隻轉身走到書桌前,有些心煩地打開筆記本電腦,對著那些今天還沒有處理完的文件,她一一查看著。

而他也很快就用完晚餐,起身的時候,收拾了桌子,把碗筷拿到洗手池邊,在她以為他會進來時,卻是聽到外麵洗手池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去洗碗了?

以往的他,從來不會洗碗。

她起身,幾步走到廚房,隻看到,在一堆泡沫中,他動作生疏地洗著那些碗。

“我來吧。”她走到他身旁,想要從他的手中接過那些碗。

他卻是不放,“我來就好。”

她的手窘迫地收回,雖然這些都是生活中最樸實的片段,可,對有些人,是可遇而不難求的。

即便在以前相處的一年中,這些片段,同樣沒有發生過。

那一年,心底浮起這三個字,在此刻,終不再有那些糾結的情緒乍現。

原來,時間真的是最好彌補一切的東西,可以淡忘憂傷,銘記住感動。

隻是,這樣的時刻,隨著他的臉色驟變,不得不宣告中止。

他的手在泡沫裏開始痛苦地蜷縮,接著,他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臉頰是不正常的緋紅。

那種藥物,究竟要怎樣才能抵製,她不知道,隻知道,倘若是毒pin的一種,除了繼續吸食,唯一的辦法就是熬過去,或許也就戒了。

雖然在這一刻,她的身體也有些燥熱,但情況明顯比起他來要好太多,是能輕易抵禦過去的難耐,看來這些藥物要進入血液或身體裏,癮念才會加深。

“歐陽睿!”她隻讓他放下碗,而他也不再堅持,倉促放下手中東西的同時,直衝到衛生間,可,在他將門要關上時,她卻是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

“這九天,我都會陪你,你也不要回避我!”

說完,她動作迅速的將門拉開,歐陽睿的手想要推她出去時,終是在空氣裏生生地收回,藍汐見他不再關門,回身,隻朝冰箱走去,很快從冰格中取出冰了一天地冰塊,用塑料布包起來,再抱回衛生間。

而他已經放好一浴缸的冷水,和衣坐了進去。

她隻把那包著冰塊的塑料布在他身上來回滾動著,滾動中,即便手不碰觸到他的身體都能感覺到他的瑟瑟發抖,以及強行忍耐。

其實,若現在,他強迫要了她,或許今晚的難耐便挨了過去,可,他卻是沒有,隻是把身體盡量埋在冰冷的水裏,依賴那冰塊的作用,慢慢地熬著。

如果她十七歲那年,他能夠忍耐過去,是不是也不會有那場絕殤。

如果不是十七歲那年,那場絕殤,是不是,他和她就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明明心裏疼痛,卻必須就這樣捱下去的痛苦?

是啊,那一年中,麵對他的柔情款款,沒有動容,是假的,隻是,所有的動容,都被她用恨意深深掩埋下去,於是,終將彼此傷到傷痕累累。

可,倘若沒有十七歲,她在其後,也不會處心積慮去接近他吧。

一切的孽緣都是因果相定,越早邁過心底的那道坎,越早放下一些執念,才能越早讓彼此解脫。

此刻,因為癮念發作的解脫,來得卻是那麼慢。

兩個小時的時間,一分一秒,都過得極慢,也在這兩個小時中,她的手背冰塊凍得快要失去知覺,可仍是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停下,畢竟,冰塊真的很冷,這樣循環的滾動,能紓解那些燥熱的衝擊,若是停下,冷熱交替中,恐怕會形成凍傷吧。

而在起初一個小時內,他的神誌還清醒著,漸漸地,便開始陷入昏迷。

他的身體在兩個小時後,才慢慢停止顫抖,代表著,又一次熬了過去。

她放下冰塊,手心凍得已經沒有知覺,在攙起他之前,她還是迅速倒了些許熱水,就著熱水,將手上的冰凍盡快祛除,然後,才扶起昏迷脫力的他,擦幹身子後,拖他到床上,接著,再出去泡了驅寒的板藍根給他喝下。

做完這一切,她整個人累的也像脫力一樣,稍稍伏在床旁。

當初蕭奕瀚這樣,他拒絕她的相陪,現在,她卻對除了他之外的男人,這樣去做,是不是真的很薄情?

可,正如蕭奕瀚所說過的,她這一輩子,要欠真的隻想再欠一個人。

其他的,她想還清,這樣,對誰,都是好的。

奕瀚……

不期然地,心底滾過這個名字,手心卻是一陣冰一陣熱地讓她更加難耐起來。

攤開手掌,這雙手,經過剛才的折騰,煞是可怖。

也在這時,旁邊的手機輕輕響了起來,接起,是一條沒有署名,也米有來電顯示號碼的信息。

“要抵過三十天,癮念自會消除,除浸泡冷水,也可服用涼茶抵消一些發作時的痛苦,但,如果當中任由放縱,則每放縱一次,便會加深一次。”

這條消息是奇怪的,不僅因為來曆不明,也因為,仿佛洞悉此刻歐陽睿的處境。

是誰會這麼清楚呢?

她的眉心蹙起,反咬了下唇,筆記本的屏幕隻熠熠閃著別樣的光澤,在這片光澤中,歐陽睿昏昏睡到翌日。

所謂的償還九天,說到底,白天,他不會呆在這,她也要去蕭氏,僅有的晚上,都是在她回去槿苑,陪想想用完晚餐後,再過來,除了一餐飯之外,其他的時間,歐陽睿都要忍受癮念折磨之苦。

而這癮念竟長達一個月,也就是說,哪怕結束這九天,歐陽睿獨自都要捱過剩下的時間。

可,這,九天之約到期,還有什麼理由繼續下去呢?

第二天晚上,藍汐依然早早回到了這棟樓房,有些工作,她下意識地帶回到這裏處理,這樣,就不用加班。

而今天,不止她提前到了,歐陽睿比她來的更早,甚至在她進入屋子時,他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倒使得她從槿苑帶回來的餐點,顯得有些多餘了。

“你的那個,明天我做午餐。”他端上一碗湯,餐桌上,早擺好了簡單的菜肴。

他的廚藝比不上司瑾宇,可味道是不錯的。

“嗯。”她應了一聲,把那包便當放進冰箱裏。

今晚的他,看上去神色是沒有兩樣的,可,或許,下一秒,那種折磨就會出現。

但,不管如何,這九天,不僅是她欠他的,也是她希望能稍微舒緩去那些折磨的九天。

沒有問他為什麼會罹患這些藥物的折磨,因為從那天,他刻意阻掉她所有的問話,她就知道,再問,他都不會說,因為,不想她愧疚。

但,即便不問,答案已顯而易見,是她連累了他。

昨天,新聞裏播放了蕭婭的自首,很簡單的一句話帶過,這自首的背後又是什麼?

倘若一個不慎,躺在那的屍體,就不止一具吧。

隻是,縱使他逃離了,卻還是染上了這種癮念。

女人有愛的時候,會成為天使,當愛化成恨,那麼隻墮落成魔鬼。

一念之差,越深愛,傷害就越深。

可,每個女人,誰又一開始就想成為魔鬼呢?

都是有因果的必然,蕭婭對歐陽睿的恨,便是她所結下的。

對蕭婭今日種種,蕭奕瀚知道後,心該有多疼呢?

而她是自私的,做不到看歐陽睿去頂罪。

柔和的暖色調燈光下,就仿似平常的家庭一樣,用著一頓簡單卻充實的晚餐。

用完晚餐,這一次,她執意去洗碗,他明白她的用意,自己走到浴室那邊,預先放上冷水,將身體浸泡進去,浴缸邊沿上,她放了一杯涼茶,就這麼喝下去,在蝕骨的癮念上來前,他能看到,那纖細的身影,仍是走了進來,陪在他的身旁,冷冽的冰塊從他的身上滾過,在那極致的冷冽之後,卻是溫暖了他行將就木,再沒有溫度的心……

綏城。

虎哥的臉陰暗的在雪茄煙的煙霧繚繞背後,若隱若現,他手中的彈珠被他轉得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可見,掌心的用力。

接連兩批貨,被警方截獲。

且不說這兩批貨的損失如何慘重,單說,現在的金三角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籌出第三批貨來,畢竟,哪怕是原料,錘煉都比一般的毒品更費時間。

而第二批貨,或許由於太過信賴和往日相似的物流,也或許由於太過急於求成,他是放大了量。

現在,這批貨同樣被警方截獲,直接導致的後果是綏城的魔魅沒有辦法開業,間接的隱患是,警方會不會順藤摸瓜,搗毀魔魅。

即便,蕭婭在電話裏對他允諾,會解決好歐陽哲的問題,事實卻是,假如那晚不是他突然接到一條沒有署名和號碼的短信,提醒他,五峰山公寓部署的那一局,促使他派人盯緊蕭婭,跟著一部看上去是業主的黑色車順利進入公寓的隱私通道,或許,歐陽睿也就死了。

沒想到,那個女人會這麼狠。

不止是讓歐陽睿做替罪羊,順帶還要殺了他。

幸好,他的人及時趕到,礙於當時的形式,消除了一些痕跡,也留下一些證據,在救出歐陽睿後,引爆瓦斯。

再後來,碰到藍汐開車緊緊跟著,手下的人在彙報給他後,他順水推舟,隻把歐陽睿扔給了那個女人。

至少,那個女人不會對歐陽睿構成危險。

不管怎樣,他不會殺歐陽睿,即便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分,他都動不了這個手。

因為,歐陽睿的身上,有太多神似琳琅的地方,每一次看到歐陽睿,總會讓他有種錯覺,琳琅還沒有離開,仍舊在他眼前出現一樣。

琳琅……嘴中嚼過這個名字時,心底是酸澀的。

這麼多年,接任金三角的大哥大,看上去威風八麵,實際呢?

隻是看著琳琅在他眼前慢慢凋零,然後,失去。

而在聽到歐陽睿似乎被注射了大量的夢幻原液,那名嘍囉竟然當場沒有告訴他時,隻氣的他恨不得立刻滅了那名嘍囉,畢竟夢幻的原液少量注射,不會危及性命,大量注射卻是會迅速麻痹中樞神經,讓人在痙攣後猝死的。

在他吩咐那名嘍囉速度去找歐陽睿時,得到的結果,稍稍讓他平靜下來,歐陽睿看上去是安然地被那名女子攙扶著帶往一處簡陋的樓房。

或許,是那名女子用最原始的辦法替歐陽睿度去了夢幻,不管怎樣,歐陽睿活著就好。

可,現在,不管活著的歐陽睿是否會抗拒,他卻是要做一件事。

他從來就是恩怨分明的人,最不爽的就是暗地裏給他下套的人,對那樣的人,他不可能姑息。

既然,那暗地裏下套的人,自己露了馬腳,就休怪他了。

收回思緒,他將手中的鋼球用力一捏,隻晦暗地說道,“你,給我速度去辦一件事!”

那名被指到的嘍囉頭目應聲退下,也在這時,手機有一個電話進來,是蕭婭的。

當時為了救出歐陽睿,緊急中迫於無奈的留下一些直指蕭婭的證據,而歐陽睿的被救,加上那些證據,雖然,蕭婭未必知道是他派去的人做的,可,萬一這個女人被警方捕獲,為了自保,或許都會咬出他來,這,無疑是棘手的。

對這份棘手,他想好了怎麼處理,早在當晚,就派人去搜捕蕭婭,永除後患,隻是,一直都沒消息回來。

想不到,她竟是主動打了電話。

他接起電話,並沒有說話,蕭婭的聲音在電話那端有些異樣地傳來,“我沒能解決掉那件事。”

“嗬嗬,但蕭總當初可是誇下海口,說是能妥善處理的。”

“但,情況發生了變化,這些變化,你應該也清楚。”

即便聲音異樣,聽起來,似乎受了什麼打擊,但這個女人說起話來,還是帶著鋒芒的。

“我清楚又如何,現在發生了那樣大的事,警方一定會介入調查,蕭總準備給我一個什麼交代?”

“那批貨我沒有辦法補給你,處理上也出了紕漏,我能做的交代就是,我會應下一切,絕不會拖累你。”

這句話,顯然是出人意料的。

“哦?蕭總有這麼大的膽魄,何必費心去設計公寓那件事呢?”

“我當初怎麼設計,是我的問題,現在出現紕漏,我會負責,但,別牽連進我的孩子,也別牽連進蕭氏,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恐怕這筆交易,不會那麼容易就被警方發現,所以,我可以頂罪,對那個壞事的女人,才是虎哥您接下來該去較真的。”

“我知道怎麼做,不管怎樣,如果蕭總說到做到,我自然不會為難你的孩子。”虎哥在手機中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一句。

蕭婭出人意料的言辭背後,顯然是在自己的路走到盡頭的情況下,想讓他對付藍汐。

執念,有時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隻是,不需要蕭婭這麼說,他也要靠藍汐母子,才能完成一件事。

“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我自首後,在裏麵也會選擇坦白這一切。”

蕭婭很快掛斷了電話,虎哥的目光愈漸陰鷙起來。

他不喜歡受人脅迫,但,這件事,從他的立場上來說,也不會完。

沒有任何人,能在陰了他之後,不付出代價!

哪怕,他不得不退回金三角,在這之前,這些代價,卻是必須先要回來。

也在這一念滾過腦中時,突然,他能聽到周圍警鈴大作……

槿苑的想想在搭著積木,這幾天,西佑放了學,總會過來陪他一起玩,雖然媽咪除了晚餐的時間外,都忙得不會陪他,但有西佑表哥相陪他,每晚,梅舒雅關店後,同樣會過來,也讓想想不至於這麼孤獨。

“想想,每天悶在這裏,明早,出去玩吧,正好附近的動畫城開業,有你最喜歡的奧特曼哦。”

西佑看著想想每次都機械地搭著一些積木,不由地說道。

大人們是不會告訴他,關於想想背後潛在的危險,而這些日子以來的太平無事,讓梅舒雅都不曾知道,那些危險的所在,更何況西佑呢?

“西佑哥哥,媽咪說了,讓想想不能離開槿苑,想想聽話,爹地才會回來。”

“沒關係的,給姑姑去個電話,就好了。”西佑看著此時的想想,和昔日在孤兒院的他是相似的,那時的他,被困在那一小隅的孤兒院中,每日也都是機械的重複一些東西,心境是壓抑的。

這種壓抑,一直到了現在,才算是好轉。

而當初,那些壓抑中,她是沒有辦法反抗,可現在的想想不同,隻是由於大人沒有辦法陪著想想出去,方會這樣吧。

看著想想不再表示反對,西佑請吳嫂撥通了藍汐的電話,藍汐在電話那頭起初是躊躇的,可禁不住西佑的請求,藍汐才要讓吳嫂接電話,但這時,梅舒雅恰好關了花店,照例來到這裏,照顧倆孩子,聽到這些對話,隻走過去,接了電話,應承下來,她來負責帶兩個小家夥一起出去,如果藍汐不放心,多派幾名保鏢跟著就成。

也在這時,藍汐好像急於要忙什麼事,隻匆匆應答,讓梅舒雅帶著兩個小家夥明天一早去新開的動畫城,接著,想想接過電話,藍汐關照了幾句後,便掛斷了。

掛斷電話的時候,歐陽睿已經進了洗手間,能聽到水聲傳來,等她進去時,他的身子已經埋在水裏,神態看上去沒有前幾次那樣的可怖,但,仍能看得出壓抑的痛苦。

他的手在水下用力抵住自己的膝蓋,用這樣的方式,來抵抗過那一陣強似一陣的抽搐。

這些抽搐,是她在蕭奕瀚的身上沒有看到過的,隻說明了,強捱應該到了另一個階段吧。

而她體內的燥熱,這幾天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但願,他也會越來越好。

她想去拿冰塊,能聽到他的聲音很斷續地傳來,“不用……你……出去……”

她卻並沒有出去,即便這種抽搐看上去是那樣讓人難耐,可她還是強壓下所有的情緒,隻照前幾次一樣,捧起冰塊,用這些冰冷的東西一起幫他紓解體內的燥熱。

這一次,他的情況完全失去了控製,能看到手上的冰塊消融得很快,這個男人無論五官還是四肢都抽搐得厲害,或許是怕這樣的自己嚇到她,他的臉開始埋進膝蓋中,隻是,這樣的相埋,呼吸無疑是受到抑製的。

她顧不得其他,隻用手把他抱住,“歐陽睿!”

這樣地喚他,他的臉痛苦的扭曲著,這種疼痛讓他的眼睛又變得血紅起來,喉嚨裏能聽到有壓抑的低吼,可,他沒有對她做任何的動作,隻是讓她看到這樣的他,不爭氣地,是淚水滾落。

“出去!”

他的聲音艱難,可她卻是不出去,“不,我不出去,我陪著你,這九天,除了不能陪的時候,我都會陪著你!”

她的手用力抱住他,他的身子是那樣的重,火燙一樣的烙在她的身上,而那些水就這樣紛紛揚揚的灑下,模糊了視線,也再讓她聽不到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地,好像是他的聲音傳來,“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忍住……是不是……我們還能有……未來……”

即便聲音說的斷斷續續,可每一個字,她聽得清楚。

是不是還會有未來?

會嗎?

捫心自問自己,在她的心裏,其實,他的位置一直都在那,隻是,那個位置,以往想起,僅帶著疼痛,帶著回避,所以,在不經意間,她心裏其他的位置,駐進了另一個影子,在那個影子的庇護下,她舔舐曾經的傷口,慢慢舒展開屬於她的芬芳,於是,在那些芬芳的花瓣覆蓋下,她以為,再不會有他,可,揭開那些花瓣,花蕊的中心,卻始終是他的存在。

淚,沒有辦法止歇地落下。

直到抱住的身體不再顫抖,直到他冰冷的手終於反抱住她,這樣的姿勢相抱著,卻也僅能是這樣的姿勢……

翌日清晨,歐陽睿比她先行醒來,離開這棟樓。

她醒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這一段日子,她從來沒有容許自己睡到這麼晚過,許是連日勞累的後遺症吧,畢竟,他不是鐵人。

從折疊床上起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一夜沒關。

她想去關電腦,但,越過電腦能看到,外麵的餐桌上,擺放好了他給她準備的早餐,早餐旁留了一張紙條,說今天有事,先走。

她洗漱完畢,準備去蕭氏時,手機卻在這時忽然響起,電話那端的聲音是不善的,“藍小姐,好久不見!”

這個聲音,即便隻聽過一次,可,她第一個反應,就知道是虎哥。

這個男人的突然出現,隻讓她的手下意識地抓緊手機。

“藍小姐,謝謝你在濱海臨走前,送給我的禮物,當然,現在,我還得謝謝你送給我的一份大禮。”

“你想怎麼樣?”

“嗬嗬,我隻想禮尚往來,邀請了想想到我這來稍坐片刻。”

虎哥陰暗地說出這句話,仿佛能看到,手機那端藍汐神色的慌亂。

“對了,藍小姐要接回想想的話,就快到我這來吧,你先訂滬城到H市的機票,等到了H市,我再告訴你地址。”

“虎哥,如果你動了想想,我保證,不管用多少代價,我都不會放過你!”

“哈哈,我說了,我隻是禮尚往來,記著,別帶其他人,否則,我可不擔保,想想會出什麼事。”

電視台會客室。

早上的會客室,是明媚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紗窗灑落金色的光線,在這些光線中,蕭妍今天很早就來到了這。

即便還沒有開庭,可,既然蕭婭選擇了坦白,開庭,不過是走個過場。

而在開庭之前,她約歐陽睿到這。

歐陽睿很準時的出現在這,麵容比以前消瘦了很多。

蕭妍坐在那,在歐陽睿進來時,稍稍起身,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是錯的,可,這是蕭婭在決定去警局自首時,最後拜托她做的事。

對於蕭婭的轉變,直至到今日的局麵,她再痛心,都是無能為力的。

所以,在那一日,在警局地下車庫稍稍攔住歐陽睿之後,今天,她按照答應蕭婭的承諾,約了歐陽睿來到這。

“睿,有些話,我思付了許久,還是想對你說,不管怎麼樣,我是小婭的二姐,看到她走到今天這一步,看到她這樣痛苦,我同樣不好受,或許,我的難受還在你之上。”

歐陽睿的唇角緊抿,在蕭妍麵前的沙發上坐下。

這幾天,蕭婭拘留在警局,拒絕見任何人,也包括他。

現在,不需要他說話,蕭妍繼續往下說道,“去警局自首的那天,小婭找到了我,但不是我勸她去自首的,其實,這段時間我很擔心她,你也知道,我和言分手後,對任何事都看淡了很多,是我沒照顧好她……”

說到這裏,頓了頓,“蕭婭並沒有告訴我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隻癡癡傻傻地糾結在一個問題上,不停地問我,哪怕那個男人不愛你,是否為了你放棄他的生命,我當時覺得她神色不對,所以,出於安慰的立場,告訴她,生命對人來說,隻有一次,那個男人既然願意為你放棄生命,那麼他之前所說的話,都未必是可信的,或許,我不該這樣去安慰,因為,也是這樣的安慰,她隻說了一句,她大錯了,後來,該是我這種似是而非的安慰讓她下定了投案的決心。”

蕭妍的語調是悲涼和絕望的,“私運違禁品,再加上和現場一樁謀殺案脫不開關係,這樣的罪名有多重,我們都清楚,不是嗎?睿,這些,或許都沒有辦法挽回了,我隻想問你,對小婭,你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即便得到,於現在來說,不過是蒼白無力的。

可,蕭妍卻是要問。

問的目的,隻在心,不在表麵的答案。

“我對小婭,是愧疚的。”歐陽睿黯淡地說出這句。

這個男人的臉色看上去,是比那日在警局外見到,憔悴了許多,隻是,這些憔悴,是為了蕭婭的緣故嗎?

如果是,蕭婭倒也是值得的。

“隻是愧疚嗎?睿,所以,我真替小婭不值,你和她結婚的鏡頭還在眼前,可,最終,你們的婚姻卻是以這樣的形式收場,假如你不愛她,愛的是那個女人,就不該承諾娶她,給她婚姻,更不該在婚後,讓她一步步絕望,甚至不惜用試管嬰兒來維係你們的婚姻,結果,你還是接受媒體那樣的采訪,隻陷她於維穀……”

停了片刻,蕭妍的語氣更見悲涼,“其實,話說回來,而,走到這一步,也不見得僅僅是你一個人的責任,隻能說,作為一個男人,你處理事情的方式有失偏頗,好了,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仔仔失去媽咪,是最可憐的,你有時間,就多去澳大利亞陪陪他,好嗎?”

這番話,聽上去字字中肯,隻是,有時候這樣的中肯,帶著寬容意味的中肯,會讓人更加難耐,就如同一柄利器,打著中肯、寬容的旗號,往往能讓人沒有防備地,直切進心底的柔軟。

“我會的。”

這三個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得無比沉重,蕭妍站起身,取出一樣東西,交給他,“這是小婭讓我轉交給你的。”

那是一張很精美的粉色信封,也是蕭婭以前和他在一起時,最喜歡用的留言方式。

即便,現代化的通信是如此的便利,這個女子,總是喜歡這種賴以抒情的方式,假如不是他的的緣故,這個女子,同樣是能繼續這種抒情的生活方式。

歐陽睿接過這張信封,蕭妍歎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會客室。

該說的話,她都說了。

這些話,應該已經取得預期的效果,用楚楚動人的言辭,剜進這個男人的心裏,從此以後,這個男人心底的某處,就缺失了一塊,那一塊,是關於某些愧疚的存在。

越重情的人,這些愧疚就越不會隨時間的流逝淡去,而剛剛簡短的談話中,她能確定的是,歐陽睿就是這樣重情的人。

歐陽睿坐到車上,蕭婭被正式拘捕後,是拒絕見他的,沒想到,以這樣一種方式對他說完所有要說的話。

他的手打開信封,裏麵赫然放著的,是蕭婭和他在婚禮上的一張照片,由於角度的問題,這張照片的效果,恰好是,蕭婭和藍汐站在他的兩側。

新娘的禮服和伴娘的禮服,在這張照片上的區別不是很大,一眼望過去,便如同兩個抉擇一樣,而他站在當中。

這張照片,他彼時沒有看到過,應該是蕭婭一開始不準備給他看到的。

此時,留給他這張照片的意味是清楚的。

翻過照片,能看到蕭婭寫的一句話,她的字體本來是很大氣的,隻是,在這句話中,這份大氣卻顯得淩亂,該是受心境影響的緣故。

“我愛你,所以,我還是做不到,讓你頂罪,可,我不會原諒你和她,哪怕死,都不會……”

很短的一句話,恰如無數密密麻麻的針刺一樣,疼痛中,他把這張照片握緊,目光徑直落在一旁那牛皮紙袋上。

裏麵是他一直想要的東西。

倘若,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他就不會對蕭婭說,還需要一點時間,這段時間,終究讓蕭婭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結束。

這樣的結束,凝著她的恨,再沒有辦法化去的恨。

也在這時,手機響起,他暗淡地接起,電話那端傳來的訊息讓他的手驟然鬆開,那張照片在空中,打了一個旋,隻悄無聲息地落到了地上……

“藍小姐,這裏請。”

藍汐在其後保鏢證實了想想、梅舒雅等三人失蹤後,便心急火燎地搭上去H市最快的一趟班機。

她剛走出H市機場,就有一名戴墨鏡的男子走近她,簡單利落的一句話後,帶她往一邊的通道走去,通道直通地下車庫,在那,她上了一輛豪華轎車,車子開的很快,隻是以這樣的速度,也開了很久,才算抵達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座建在偏僻半山上的老式房子,因為年久失修,當男子推開門,能聽到吱呀吱呀的響聲在午後靜謐的山中響起。

“藍小姐,來的可真快!”

虎哥的聲音在二樓響起,緊接著,是孩子稚嫩的聲音怯怯的傳來,“媽咪!”

抬起眼睛,想想被虎哥抱在手中,虎哥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旁邊,則坐著梅舒雅和西佑母子。

梅舒雅看向藍汐的目光是難受的,沒想到,動畫城的遊玩,隻變成了一場借著各式卡通人物登場,現在極為喧鬧混亂的劫持。

那些保鏢被混亂的人群隔開,無法看到,他們三人分別被靠近的卡通人物俘獲,掩於厚重的卡通外殼下逐一離開,隻察覺到,他們三人在喧囂的現場失去蹤影。

而這一切,都是她的疏忽,本來看到這麼混亂的場麵,就不該任由孩子上去湊什麼熱鬧。

現在,落到了虎哥身上,虎哥的手段,在金三角,她是見識過的,也正因此,她愈加難受起來。

看著梅舒雅的神色,聽著想想稚嫩的聲音,藍汐何嚐不難受呢?

但,如今,不是隻顧難受的時候。

“虎哥,您這次要什麼?”

“藍小姐現在倒是爽快,可惜啊,晚了,如今我要的,藍小姐幫不了,我請藍小姐到這,隻是為了另一個人。”

虎哥的話,是出乎她意料的。

但現在,貨既然已經被警方截獲,那麼,顯然短期內不可能再運一批新的貨,至於要索取賠償,似乎,也不必把她喊到這來吧?

這些,在來的飛機上都想過,隻是彼時,心裏記掛著想想的安危,容不得她不來。

來了,當虎哥說出這番話後,有些什麼正昭然若揭開來。

她的心,也在這一刻,怦怦地跳的厲害。

“誰?”

問出這一個字,她能聽到自己聲音的顫抖。

“這個人,藍小姐這麼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出來,藍小姐這麼快振作起來,難道,不也是因為想守護住這個人的東西,癡心等待這個人的緣故?”

“奕瀚?!”

虎哥笑著頷首,複緊緊抱住想想,俯低身子,湊近想想,“小想想,你是不是很想你爹地啊?”

“爹地?”聽到這兩個字,想想的神情有一瞬的期盼,但,在觸到虎哥的目光時,哪怕他隻是五歲不到的孩子,仍是分辨的清楚,“你是壞人,你放開我!”

“媽的,別不識好歹!”

虎哥身邊的嘍囉叫罵著,才要抬手打想想,藍汐的聲音隨之響起,“不許碰他!”

“去!別嚇壞小孩子。”虎哥瞪了那名嘍囉一眼,擋住他的手,遂轉向藍汐,“藍小姐,為了不讓想想再受到驚嚇,還請你配合一下,應該很快,你要等的人就會出現,那人也是我要找的人,來,我們一起,換個地方好好等著。”

虎哥斂去臉上的笑意,語意悠緩地說完這句,接著,隻把目光飄向關闔的門邊。

俘獲想想的同時,不想讓梅舒雅母子節外生枝,一並秘密捉了過來。

畢竟,想想是那人最在意的兒子,也是他最有利的一張牌,所以,俘獲想想這一步,他絕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而隻有騰出時間部署好這一切,他才會讓藍汐把那一人引到這。

是的,那一人,在想想不見後,一定會關注藍汐的動態,即便再小心謹慎,隻要他還有著親情的牽絆,就會上他的套。

現在,一切準備就緒,靜待了斷的時分。

三個小時後,黃昏的夕陽如血,罩灑在這棟老宅上,能看到,老宅的天台靠近山崖的一側,架起一個高高的架子,上麵吊垂著想想。

再怎樣懂事,在這樣高高吊著,腳下就是懸崖的情形下,一個五歲不到的孩子怎麼可能不被嚇哭呢?

想想的哭聲很響地在山野間回蕩著,是讓人難耐的。

梅舒雅牽著西佑,眼底的淚水紛紛落下,可被嘍囉看管住的她,沒有辦法去做什麼。

“虎哥,你放開孩子,你要做什麼我來代替他,他隻是個孩子啊!”藍汐嘶喊出這句話,她的嗓子從剛剛到現在,已經喊啞了,而她的身子被兩個嘍囉架著,根本移動不了分毫。

在這偏僻的山中,任憑嗓子喊到啞,都不會有人聽見。

也在這偏僻的山中,哪怕不被人架著,難道,她就能去救下想想?

原來,她再如何能偽裝堅強地走下去,終究碰到這樣的場合,還是沒有任何用。

可,再沒有用,她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處在危險中,就這樣懦弱地妥協下去,也在這時,在想想被綁上天燈台時,她趁架著自己的兩個嘍囉不留神,用尖尖的高跟鞋用力地踩向他們中的一個腳背,接著,在那一人哀嚎著,手稍鬆之際,她的胳膊肘朝後狠狠拱向另一個的胸口,電光火石間,掙脫出他們的挾持,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前,衝到虎哥麵前,與此同時,敏捷地抽出虎哥旁邊嘍囉的刀,架到虎哥的脖子上,“放下他!”

一個人的潛力有多大,隻有在愈危急的情況下,才會爆發出來。

一如現在,或許在場所有人多不會想到,她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爆發出來的力量會是這麼大,那刀架在虎哥的脖子上,氣勢沒有絲毫的懦弱,反是魄人的。

“嗬嗬,想不到藍小姐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虎哥開始嗤笑,旁邊的嘍囉蠢蠢欲動,甚至欲脅迫梅舒雅母子,讓藍汐放手之際,虎哥隻大手一揮,示意所有人停下,“隻是不知道,是藍小姐的刀夠快,還是那根繩子被砍斷的更快呢?”

吊著想想的繩子下麵,除了三層樓高的老宅,便是懸崖峭壁,若是繩子被砍斷,這麼掉下去,想想的命是不保的。

虎哥的話不是直接脅迫,但意味更是凶險。

“哪怕我放下刀,孩子也未必能活,現在,刀在虎哥您的脖子上,至少我們母子死了,還有虎哥您陪著,不虧啊。”藍汐說著,手中的刀再用力朝裏架了一下,喉口和刀刃相觸的地方,隱約可見血絲出現。

虎哥的眼底泛起一層陰霾,這個女人,還真不受脅迫,也在這時,虎哥的腳忽然迅疾地踢起,這一踢,超過了常人的尺度,是讓人沒有辦法防備的,隻準準地踢到藍汐的手肘處,藍汐隻覺得一陣酸痛襲來,虎哥的手趁勢用力一格,頓時將刀鋒反架在藍汐的脖頸上,緊跟著,虎哥的聲音陰測測地傳來,“蕭總,既然到了,為什麼不出來?你的女人兒子現在都在我手上,女人,蕭總可以不在乎,那麼蕭總的兒子呢?如果都沒興趣,那麼蕭總總該有興趣欣賞一出屍骨不存的戲吧!”

奕瀚?!

虎哥的這句話,隻讓藍汐忽視了脖頸處的厲疼,抬起眼睛,望向老宅另一側,毗鄰山道的那邊。

寂靜的山道,此刻,哪裏有人影呢?

也在這時,一群鳥雀驟然飛起,在空曠中,添了除蕭殺之外的靈動氛圍,鳥雀散去,不知何時,一襲黑色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天台上。

這襲黑影不是憑空而降,隻是倚靠一條銀色的鐵鏈,黑色皮手套緊緊抓著鐵鏈,一個踏足,輕易地就從彼端最靠近天台的蒼天古樹上,晃蕩了過來,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就這般降落在天台上,儼然就如天神降臨。

“獵鷹?!”

有嘍囉失聲叫道,雙眸瞠大,情不自禁的後退著腳步,仿似見到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

獵鷹又號稱地獄修羅,沒有人見過其真麵目,卻不止一次的與他們交惡,槍法奇準,曾以一敵百,在金三角一度成為聞之色變的禁忌。

這個男人是他嗎?

可,為什麼來兩人的氣勢如此相似?

奕瀚?!

藍汐抬起眼睛,是蕭奕瀚,是他!

隻是,和之前的他卻是有些不同了,他穿著很長的黑色風衣,就這樣,長身玉立的站在那。

風衣迎風略略飄起,他堅毅的臉頰上,有一道明顯是新添的傷蜿蜒地在那,是彼時,那場海嘯的見證。

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也在這時,她能看到,蕭奕瀚手中的銀色鐵鏈緊緊地束縛中想想小小的身子,緊跟著,一道銀光閃過,掛住想想的繩索應聲而斷,想想隻隨著銀色鐵鏈落入蕭奕瀚的手中。

“爹地!”

想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住蕭奕瀚,小身子顫抖不止。

“蕭總手上的功夫還是不輸給十年前,棒!”虎哥微微鼓了下掌。

“放了他們。”蕭奕瀚安撫著想想,聲音冷冷地響起。

“可以,畢竟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與我們之間的瓜葛確實沒有聯係,用他們不過是脅迫蕭總出來,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誰讓蕭總一直躲在暗處算計人呢?”虎哥聲音驟然轉厲,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暗處?

有些什麼,在這一刻,終是能悉數聯係起來。

原來,虎哥的貨物被查獲,和蕭奕瀚是有關的。

當這個男子做出那些部署時,其實,已經說明,他內心不顧一切的絕決。

若不是海嘯來得突然,或許,這份絕決還包括玉碎瓦不全。

可,現在呢?

她看到蕭奕瀚的目光冷冷掃過虎哥,薄唇輕啟,“我再說一次,先放了他們,否則,你該知道我的手段。”

是的,蕭奕瀚的手段,是讓虎哥都有些心寒的。

而現在,看上去他是一個人到了這,實際呢?

這樣的男人,在海嘯中重生後,就如地獄的撒旦,即便,獨自到這,倘若沒有完全之策,又怎麼會這樣到這裏呢?

畢竟,蕭奕瀚在商場上闖蕩了這麼多年,曆經黑白兩道,心思縝密,現在,又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獵鷹,不過,不管是不是,他今天都必須死。

思緒中,虎哥的手稍稍放開,道,“可以,但前提是,我放了他們的同時,你得上這天台。”

天台下,放著被淋上汽油的木柴,虎哥讓他上去的目的昭然若揭,這也是金三角懲罰叛徒、忤逆者、以及完不成重要任務的手下最殘酷的一種手段,活活將人燒死,可這樣的殘酷,並不能讓蕭奕瀚有些許動容,他僅是用素來淡漠的語調再次明確了兩個字:

“放人!”

不管任何時候,哪怕在這樣危險的時分,這個男人始終有著王者睥睨天下的氣概,這樣的氣概,縱使現在,他是獨自前來,都是讓人無法忽視的,也是讓人心安的。

在這一刻,藍汐隻掙脫虎哥的挾持,徑直奔到蕭奕瀚的麵前。

不過短短的幾步距離,她奔過去時,卻仿似遠的就像是場夢裏的距離,而夢一旦醒了,再近的距離便都是遙遠的。

她怕這隻是一場夢,直到奔過去,真真切切地奔到了他的跟前,才能確定,這不是夢!

而蕭奕瀚僅是把懷裏先前因為害怕不停哭泣,在他攬到懷中後,不僅不哭,反是變得很乖的想想推到她跟前。

卻,不說一句話。

他的意思,她明白。

但,她能走嗎?

“嫂子,你先帶想想走!”

她隻說出這句話。

在一旁,同樣已經擺脫嘍囉挾持的梅舒雅想要說什麼,在看到藍汐堅定的目光時,卻是清楚那些話此刻不如不說。

“你也走!”反是蕭奕瀚的聲音淡漠地響起,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不,我不走。”藍汐搖頭,說著,用力把梅舒雅和西佑推開,最後,再看了一眼想想。

想想的目光看著她,然後稍稍抬起眼睛,不舍地望著蕭奕瀚,蕭奕瀚也看著他,他的小嘴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她半蹲下身子,溫柔地替想想擦幹小臉上的淚水,“想想,乖,要聽話,隻要你聽話,媽咪和爹地會很快回來的。”

即便在小孩麵前不該撒謊,可,容許她再撒一次吧。

梅舒雅明白她的意思,蹲下身子,隻抱起想想,朝樓下走去。

他的目光瞧著想想遠去,複凝定在藍汐的臉上,她看得懂,他素來淡漠的目光裏,因為她的行徑,有了慍怒的意味。

“我不走,不論你怎樣,這一次,我再不要離開你!”藍汐堅定地說出這些話,走上前,不管他拒絕的,一把抱住他,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處,嗅著熟悉的味道,淚如雨下,“奕瀚,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想你?”

人生,不過匆匆數十載,而,和他分開的這月餘間,每一日的寄托,隻是等他回來的企盼在維係支撐著。

眼下的情形,無疑是彼時生離後,或許即將麵臨的死別。

所以,她不走。

即便留下來,會是他的拖累,可,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離開,因為,就在剛剛一瞬,她看得懂的,是他眼底稍縱即逝地一縷絕念,在她走近的刹那,也看得明白,別人沒有洞悉的乾坤。

所以,想想走,就好。

畢竟,那是她和他生命的延續。

至於她,再也不要錯過他了。

而蕭奕瀚卻是身子一震,抿了抿唇,抬起手,終附在她的秀發上。

看到梅舒雅帶著想想才下樓,旁邊的山道中立刻湧出一群黑衣的保鏢來,果然,他是有備而來。

可,這樣的有備而來,在虎哥麵前,要全身而退,卻是太難。

想想被梅舒雅抱著,在那群保鏢的簇擁下,小腦袋一直扭著,看著他們,直到被保鏢抱離。

虎哥還算恪守江湖規矩,在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想想該已走出一段距離,四周的沉默才再次被打破。

“果然,蕭總還是有準備的,但你該清楚,都到這個份上,我十幾年的謀算在您的算計下悉數失去,按照道上的規矩,須得血償,才算是個了結。”虎哥的手用力一揮,“蕭總是自己上去呢?還是讓弟兄們幫你?”

蕭奕瀚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天台,他的唇角輕輕勾起,也在這時,忽然,有名嘍囉急急上來稟報了一句話,虎哥的眉頭皺起,思付了幾秒鍾,終是凝重地點了下頭。

隨著這一點頭,通往天台的門再次打開,出現在那的人,竟是歐陽睿。

這一刻,歐陽睿徑直走到虎哥的麵前,聲音甫起,平靜中,字字讓人驚愕,“虎哥,我要你放了他!”

這句話,有些唐突,可在這句話聽上去十分唐突的背後,卻是讓虎哥目光變得晦暗起來。

“如果你還承認琳琅曾是金三角大小姐的話,你現在,立刻放了他們!”咄咄的繼續說完這句,歐陽睿的聲音是堅定的。

“琳琅……”虎哥默念出這兩個字,他的神態在這幾秒鍾內,頓時顯出些許滄桑來,“你還是查到了,嗬,但琳琅這麼聰明,她的兒子怎麼會笨呢?”

喃喃地說完這句,仿佛眼前,又能看到,在那一片絢麗的罌粟花海中,琳琅動人的笑靨。

而彼時,他隻是琳琅身後的保鏢。

在金三角那樣陰暗的地方,假如說,有唯一的一點亮色,那便是琳琅。

她是那樣的善良,也是那樣的美麗動人。

而他原本隻是金三角一名不起眼的保鏢,有一次,帶他的頭目和其他頭目發生爭執,失手將其他頭目打死,他便成了替罪羊。

在金三角,隻要打死兄弟,不管什麼理由,都會被活活燒死,他一個不起眼的保鏢,隻被頭目先動用死刑打個半死,然後就攛掇其他的弟兄都指證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