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H(3 / 3)

這句話聽上去是有道理的,可,實際呢?

“即便他們還活著,你會放?”歐陽睿冰冷地甩出這句話。

“我?”虎哥唇邊的笑隻凝結成了苦笑,“且不說他害金三角損失那麼大,我難以交代,單說蕭奕瀚這個人潛藏這麼多年,熟悉每條運貨渠道,並且,他還和警方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即便,我放過他,他也不會放過我的吧!”

“你的意思是……”

“蕭奕瀚很可能就是獵鷹,警方的臥di,咳咳……”虎哥咳嗽,恨恨的說著。

而,歐陽睿的眉頭卻是更緊地皺了起來,他接過虎哥手中的碗,一口氣喝光裏麵的液體。

放下碗的同時,抬起眸,看到遠處的影影綽綽,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中升騰而出。

既然,蕭奕瀚有可能是警方的臥di,那麼,在他赴約之前,肯定部署好了一切,虎哥他們怎麼可能輕易逃到金三角?就算他被虎哥挾持做了人質,警方也不應該那樣爽快的就放他們逃走,因為,蕭奕瀚知道他和虎哥之間的淵源,警方也一定知道。

難道說?

“前麵是哪裏?”輕輕問出這句話,離確定心中的想法更近了一步。

“沙壩,會有別處的兄弟來接應。”虎哥隨口回了一句,讓嘍囉包紮著腿上的傷,“咳咳,你問這個做什麼?”

甫一回答完,虎哥便驀然直起身子,好像也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沙壩,三麵環山,一麵臨城,裏麵同樣是罪惡,醜陋滋生的地方,也是最好的藏身、隱匿之處。

也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多艘快艇,呈圓形向他們圍攏過來,並且,其中幾艘快艇上,押著一些被捆綁的人。

“虎哥,不好了,條子來了,他們抓了沙壩的頭目,還有一些其他接應的兄弟。”一個嘍囉驚慌的向虎哥報告。

“蕭奕瀚,你不得好死!”虎哥握緊雙拳,咬牙切齒的怒罵。

原來,他們在老宅那邊放了他,就是為了引出沙壩裏的弟兄,這下子,真的完了。

“你們已經被包圍,快放下武器……”

有聲音,通過喇叭從不遠處傳來,撞進虎哥這一夥人的耳中,在這樣的傍晚,頗有種心驚膽戰的味道。

那些警方的快艇,不近不遠的停在那裏,包圍著他們,有一艘虎哥這邊的快艇加大馬力,妄圖衝出包圍,卻被警方逐個擊斃。

一時間,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乖乖的放下武器,否則,你們的下場就是他們剛才的下場……”

一名身穿警撫的中年男子拿著喇叭繼續朝這邊喊道,腦海中卻回蕩著之前獵鷹的預言:

“我進去救人,半個小時不見出來,你們就從山道上進攻,虎哥必會派一部分嘍囉和你們周旋,到時候,切記以我身上的定位儀為準。”

“歐陽睿也會去那裏,虎哥不會動他分毫,這個你們大可放心,緊急時刻,虎哥將會以歐陽睿為人質,那個時候便放了他們,任他們離開。”

“老宅那邊,陸路是虎哥不會選擇的,唯一迅捷的出路便是水路,水路便會有人接應,你們速速去沙壩埋伏,引出那些的接應者,然後,將這幫人一網打盡。”

“這次,凶多吉少,如果我死了,一切事實以我的自白書為準,我隻希望我的死,能夠拯救我的妹妹,然後,將所有的消息封鎖,這也是我唯一的條件,另外,我的前妻、兒子,還有妹妹,就拜托給你們了!”

獵鷹所言,一一應驗,現在,他們已經抓住沙壩的頭目,也即將逮捕金三角第一毒梟虎哥,可,獵鷹,你又在哪裏?

歐陽睿隨警方返回H市,眼前仍浮現出沙壩那,剛才慘烈的一幕。

由於警方的突至,虎哥看大勢已去,強行讓他乘一艘快艇離開,確切地說投奔到警方那邊,因為,再跟著他,隻有死路一條,而他不會讓琳琅唯一的兒子就這樣死去。

接下來,虎哥卻和警方進行了一場生死之戰。

像虎哥這樣一輩子走在刀鋒上的男人,寧死也不會投降的吧,所以,結果可想而知,垂死掙紮的虎哥被警方擊斃,其他的嘍囉如一盤散沙,死的死,投降的投降。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一代金三角大哥大,就這樣銷聲匿跡。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先前蕭奕瀚的絕情和冷漠,為的,就是哪怕犧牲自己,也要給藍汐和想想安逸舒適的生活。

而他,在最初,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母親竟是金三角的大小姐!

其實,李大嘴對這些也是知道的,李大嘴本身就受過母親的恩惠,李大嘴擔心的,更多是他一旦洞悉到虎哥和歐陽浩天的車禍有關,定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吧,而,即便他是琳琅的女兒,虎哥對他的尋仇,是否會姑息,是心地本善的李大嘴不敢去試的。

於是,隻讓他錯誤地尋了這五年的線索。

若不是李大嘴心軟,若不是他從虎哥的嘴裏聽出些許端倪,去逼問李大嘴,讓李大嘴在一周內給他一個問心無愧的真話,恐怕這件事,還要過很多年,他才會知道,也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畢竟,當年在他印象裏的母親和金三角的大小姐身份,是完全扯不上關係的。

假如不是,在那一年,母親為了另一個男人,堅持要和歐陽浩天離婚,其後,又多年消失不見,母親在他的心底,更多的是溫婉的象征,隻是,那一年後,母親的溫婉形象在歐陽浩天日複一日的醜化中,漸漸潰散。

缺少母愛的他,在歐陽浩天的唆使下,恨上藍天澤,藍天澤死後,便恨上了藍汐。

當時的他叛逆,狂傲不羈,對任何事物充滿了征服性,藍汐便是他要征服的對象。

所以,他一次次的找她的茬,在那一夜,夜色曖昧,燈影流離中,看著那個女孩小小年紀,不自愛地濃妝豔抹,混於聲色場所,飲了烈酒的他,在身邊那些公子哥的挑唆下,最終選擇了另一種摧毀的報複方式。

這樣的過去,再不會讓她和他有幸福。

但,如今隻要看著她幸福,其實,他便也幸福了。

選擇回到H市,因為這裏離藍汐最近,他迫切的想知道藍汐的消息,是好,還是壞,隻要有消息就行。

他在煎熬中等待著,不過,這種等待並未持續多長時間,源於,蕭奕瀚主動打來了電話。

兩人約見的地方就在H市的一處獨立別墅,他沒想到,H市也有這樣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站在他眼前的蕭奕瀚氣色很差,但,其他看上去都是安好的,那麼,藍汐應該也沒事吧。

“藍汐很好。”蕭奕瀚洞悉了他的所想,很快說出這句。

他和他在院落中的一張石台旁坐下,關於昨日H市老宅,警方出動警力的圍攻,他們隻字不提,或者,彼此都已心中明了。

“這次,我約你來,隻想拜托你一件事,咳咳……”蕭奕瀚喘息著輕咳,難耐中,掏出手絹捂在唇邊,很快便有若有若無的鮮紅溢出,他擦了擦,狀似無意的裝入口袋。

“你……”歐陽睿皺眉,眸中劃過一絲切實的擔憂。

“沒事,我們繼續。”蕭奕瀚淡淡的回答,音色中難掩虛弱。

陽光普照,照亮了角落裏的陰霾,兩人的談話,在這樣溫暖的陽光裏,持續了很久很久……

梅舒雅帶著想想、西佑,在槿苑焦灼地等了整整十天,護送藍汐回來的車子才出現在林蔭道上。

梅舒雅怎麼能不焦灼呢?彼時,帶著想想和西佑由保鏢護衛著離開,避到安全的地方,因為看到有警察包圍了老宅,也使得她不用去報警,一顆心被高高吊起。

她隻想救回藍汐,而在金三角多年,她深知虎哥手段的狠辣,在那一刻,除了依賴這些不知何時出現的警察,她不知道還能依賴什麼,畢竟,那些保鏢都隻顧著護衛著他們離開。

可是,之後在聽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後,便再沒有了藍汐的音訊,整個人就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於是,這幾日,她是在愧疚和痛苦中度過的。

如果藍汐因此有什麼不測,她根本沒有辦法和死去的藍宇交代,這件事的起因,隻是因為她的不慎。

此刻,當看到藍汐的刹那,藍汐的腿傷仍在康複階段,是由歐陽睿推著輪椅,走下車子。

而藍汐整個人,精神是恍惚的,甚至於,連最基本的表情都很木訥。

直到想想奔過去,稚嫩的童聲不停地喊著,“媽咪,媽咪!”

藍汐的目光才稍稍凝駐在想想的身上,她的手顫抖地抱住想想,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有無聲的哽咽彌漫在她的喉口。

這樣的情況,從蕭奕瀚海嘯失蹤那天開始,便已經存在。

也許在這十天中,發生了很多事,到現在,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

包括蕭婭的投運違禁物,以及意圖謀殺一案,即便被提起上訴。

在上訴前,蕭婭很配合地,提供了更加完整的一份證詞,詳細敘述了這段時間暗中利用蕭氏實業的物流和金三角的合作,並且,由於這些物流的運用都具有隱蔽性,也唯有她能借助和蕭奕瀚的關係,偷龍轉鳳的讓蕭奕瀚簽字,不是沒有想過一旦事發,對蕭氏實業的影響,隻是,利令智昏的情況下,驅使她這樣去做。

這番供詞,聽上去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可,蕭婭坦白的一些細節,卻是非當事人不會如此清楚。

這也使得,在對蕭婭提起正式訴訟之前,證據更是確鑿,當然這些確鑿的基礎,是在蕭婭全力配合的坦白上。

在這期間,蕭婭除了律師外,僅見了一次蕭妍,而此案,在一定程度上占據了公眾的視線,整座滬城的媒體不約而同地都是關於蕭婭從名影星淪落為階下囚的報道。

這些,即便藍汐在這十天能活動的範圍隻是床上,卻都是知道的。

至於蕭奕瀚的音訊,卻是繼續著在海嘯後的渺無。

但,藍汐清楚地知道,蕭奕瀚回來過,可,在那一天,離開她的房間後,再沒有出現,反是歐陽睿代替了蕭奕瀚的出現。

一如現在,是歐陽睿推著她走進槿苑。

又快要到聖誕節了,盡管,還相隔半個月的時間,槿苑都過早地裝飾起了聖誕的飾物。

這些聖誕的飾物堆砌在那,可,絲毫不能讓她的眼底也渲染進節日的氣氛,有的,隻是肅穆的凝重。

“想想,媽咪好像有些累,先讓媽咪休息一下。”在旁邊的梅舒雅瞧得出藍汐神色的憔悴,忙拉住想想,輕聲說道。

“哦……”想想的眼底,藍汐看得懂有失望在彌漫,是怪她沒給他帶回爹地吧,她不敢去看孩子失望的目光,下意識地低下頭去,能看到因手的緊握,指關節發白。

內心,也是蒼白一片。

可,她真的沒有用,帶不回。

也再沒有辦法去追隨蕭奕瀚的步子。

隻任由歐陽睿推著她,緩緩朝槿苑的別墅走去。

回到,屬於她和他的房間,她下意識地把帶回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但,現在,或許再怎樣開著,他都不會在冰冷的屏幕後,密切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了吧。

但,權當作他還在看吧,她僅能這麼安慰自己。

“你累了,先早點休息。”歐陽睿看著眼前的女子,不過十天,瘦的落了形,這樣的情形,是不是和當年,他的母親琳琅一樣呢?

皆是為情所困。

“他現在怎麼樣了?”她的聲音輕如細蚊地在他身後傳來。

“他不會有事,隻是,再怎樣,都有幫規限在那,這件事,必須給金三角一個交代。”歐陽睿的聲音平靜地聽不出其他的端倪。

而她不再說話,僅默默地坐在床上,然後拿起筆記本,翻開郵箱中堆積的信件。

在短時間內,如果,她能把應允虎哥彌補的那筆錢兌現,那麼,他應該更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吧。

是的,那天,歐陽睿進入她的房間內,在她察覺到不對勁時,隻帶給她這樣一條消息。

虎哥仍找到了他們。

他縱然從中周旋,可也隻能讓虎哥不傷及蕭奕瀚的性命,除此之外,因為蕭奕瀚畢竟對金三角造成了嚴重的損失,必要到金三角承受一些刑罰。

那些刑罰,不會要人的命,但卻會讓人十分難耐。

這道消息,落進她的耳中,讓她沒有辦法承受住,可,歐陽睿隻再說了一句,相信他,蕭奕瀚不會有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才能更好地照顧想想,等蕭奕瀚從金三角回來,而不是一味地盲目相隨,反成為蕭奕瀚的負擔。

她還能說什麼,又能做什麼呢?

有歐陽睿的擔保,去往金三角受那樣的刑罰,總比蕭奕瀚向警方自首,日後受虎哥的追殺,日夜心驚要好吧!

而那日在天台上,歐陽睿和虎哥的對話縱然隻有寥寥幾句,可有些什麼東西,卻能看的清楚分明。

虎哥對歐陽睿是有著顧及的,所以,在山崖邊,也是趁歐陽睿不在,方對蕭奕瀚下殺手吧。

墜崖的瞬間,她能聽到歐陽睿的喊聲,穿過爆炸,直刺進她的耳中。

那樣的喊聲,讓她的心在陷入黑暗前,有片刻的疼痛。

一如現在,她凝向他的目光裏,帶著明顯的疼痛,“你答應了虎哥什麼?”

這句話,是十天中,她就想問的。

哪怕,虎哥對歐陽睿有顧及,但要留下蕭奕瀚的命,分明不會是單靠斡旋那樣簡單。

可,彼時,她問不出來,太多的東西壓在心口那,連問出這句話,都變得那麼難。

現在,在他複說出這句話時,她才由著心去問出這一句,歐陽睿的目光果然是閃避的,“我沒有應允任何事,但我對你承諾的事一定會兌現。”

“歐陽睿,我不想再欠你更多的東西,所以,別背著我,為我做什麼了,你說讓我不要成為蕭奕瀚的負擔,你也一樣,好嗎?”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地道。

歐陽睿默然,隻朝外走去,剩下藍汐獨自坐在筆記本電腦前,靜靜看著攝像頭,喃喃道,“奕瀚,我會聽話,不再任性,不再成為你的負擔,很乖很乖的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

淚,模糊了眼眶,可,那個人,再也不會看到她流淚,而出現她麵前。

許久,她拭去眼淚,開始收發著那些在這十天內,堆積起來的郵件。

也在這些郵件一一處理過去時,有一封郵件的標題,讓她的手一滯,打開那封郵件,郵件中的內容,是讓她愕然的。

也是這份愕然,隻讓她的心再提不上來,人整個暈了過去……

聖誕夜,滬城的街頭,滿是喜氣洋洋的聖誕氣氛,在南方的城市,這個節日的備受矚目程度甚至超過了除夕。

但,在滬城的觀光塔上,今晚卻不似以往,沒有喧嘩的人聲,有的,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紅玫瑰安靜地盛開著。

在這片玫瑰的包圍中,身著燕尾服的男子,牽著身穿潔白小禮服裙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帶她走到最高成的旋轉層。

在那裏,四周擺放了一圈的蠟燭,紅色的蠟燭拚成很俗氣一個大大的心型,而,這份俗氣,落在女子眼底時,卻隻讓她的眼底浮起一層朦朧。

在這一刻,分不清,是那些紅色的蠟燭明晃晃地讓她分不清周遭的一切,抑或是眼底的濕潤幻化了一切,她隻抓緊男子的手,讓他掌心的溫暖,將她手心的冰冷一一融去。

這個男人,在她昏迷的日子,對她貼心的照顧,即便,她意識未存,都是能感覺到的。

她何德何能,得到他的真心以待,難道,僅因為,她曾經救過他一命嗎?

還記得,那晚,他渾身是血的倒在她的懷中,昏迷前,抬手拂著她的臉,喃喃自語,“你是我的天使。”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天使早已變得不純潔,靈魂也曾被汙染過,她,還是天使嗎?

然而,此時此刻,不可否認的是,她是幸福的,幸福的徜徉在這夢幻般的景象中。

不管這幸福屬不屬於她,就讓她暫且享受一次吧!

她和他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情,她不知道,隻知道,若不是那個鬼靈精怪的關悅在最後幾天,就常用他未婚妻的身份,勒令保鏢不許聲張,在主治醫生的陪伴下,由她帶來的老中醫對她用中醫理療的法子進行治療,並在她的病床旁碎碎念一些話,加上最後那一天的刺激,或許,她還不見得會這麼快醒來。

而在那一日,她突然醒來後,能聽到關悅嚷了一句,這下總算徹底解決,高枕無憂了。

難道,這個小丫頭,是怕她一日不醒,會再受到司博年的逼婚嗎?

思緒拂過司博年這三個字,步子是稍緩了一緩,一緩間,他的手扶上她纖細的腰際,“累了嗎?”

“嗯,沒那麼嬌弱,就是好像不太會走路了。”她輕輕笑,聲音是溫柔的。

這樣的她,溫婉柔和,讓人心動。

也在這時,四周響起了舒緩的音樂。

伴隨著旋律,他帶著她,越過蠟燭拚成的心形,在燭光熠熠中,緩緩跟著拍子起舞,在幾個小小的回旋後,他突然對著天空大喊,“辛初晴,你願意和司瑾宇試著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嗎?”

願意嗎?

她的心尖顫抖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退縮,並不是說,她現在還放不下蕭奕瀚,而是,她怕自己找不到彼時的激情和心動,怕連最後一個朋友也失去。

“你討厭我嗎?”司瑾宇看出她的擔憂和躊躇,問道。

辛初晴搖搖頭。

“你不相信我嗎?”再問。

她再次搖了搖頭。

“最初你對蕭奕瀚是一見鍾情的嗎?”

她第三次搖頭。

那時,她的追求者很多,而蕭奕瀚是最為出色的一個,她是後來在交往中對他逐漸動心的。

“那為什麼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在你救我的那一夜,我就深深愛上了你,或許稱愛愛有些言過其實,但經過這麼多年,我已經意識到,這種感情不是報恩,隻是愛,愛上最初的那個你,哪怕容貌改變,我的心卻沒有變,這裏……”

說到此,略顯激動的抓住她的手,繼續補充,“依然在心動著,你看,藍汐都能愛上蕭奕瀚,你為什麼就不能愛上我呢?我又為什麼不能愛上你呢?”

好像有道理,確實,人這一生,或許會經曆不止一段的戀情,在不同的戀情中會愛上不同的人,但,與自己相守的,卻隻有一個,無論那個人是誰,隻要現在抱著一顆對愛虔誠的心,都會得到幸福的吧!

世上沒有絕對,說不定那個天天與你鬥嘴的人,就是你愛的人。

所以,試試又何妨?

這一次,辛初晴沒有搖頭,而是微微頷首,垂眸看著一地的燭光,些許記憶再次映現出來。

電台台慶那天,她在後台化妝,也在那晚上台前,蕭婭來找她。

蕭婭是來讓她不要再糾纏她哥哥,她和蕭婭本來關係就不好,爭執不可避免的發生,蕭婭氣憤地推了一下她,就要朝外走去,她向後退,撞翻了一旁用來烘托氣氛的燭台。

闖禍的蕭婭慌不擇路地逃走,她被撞倒在地,一旁,燭台的火很快就吞噬了旁邊掛著的整排服裝,也幾乎要吞噬了她。

慌亂無措的記憶,在那一刻,終是因頭被驟然倒塌的服裝架子砸中,一並失去。

失去的,或許不止是記憶,還有當初那些自傲吧。

但,記憶,卻是仍能回來,就像在濱海時,不期而至的記憶,加上其後匆匆離開,在外麵恰碰到晚歸的蕭婭。

相類似的爭執再次發生,隻是這一次,蕭婭是狠厲的,在她咄咄地說出當年的真相,試圖讓蕭婭不要再將錯就錯時,換來的,是那冰冷的水奪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思緒在這裏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痛苦中,她不願再想下去,畢竟,如今的蕭婭已經伏法了。

“初晴,你怎麼了?”司瑾宇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擔憂地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神色很快恢複如常。

“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司瑾宇又問了一句。

她又搖了搖頭。

其實,從她醒來的那刻,知道那些日子發生過的事之後,在警方來找她協助錄口供前,她就佯裝再記不起更多的東西。

偷運違禁物,觸犯的法律已經是最嚴重的,更何況,又涉嫌謀殺歐陽哲呢?

至於她的,在彼時,她終是不想再多說。

失火的那次,她和蕭婭都有責任。

縱然,第二次,蕭婭應該負全責。

可,倘若說,這些許的寬容,能讓這個女人留下一條命,即便在牢內不懺悔,至少,對她來說,也不是落井下石的那方吧。

更何況,她真的想忘記過去的一切,活到最初的自我,好好地開始。

隻是,可以嗎?

她的目光望向司瑾宇,也在這一刻,司瑾宇迎視著她,滿眼真誠。

“宇,我就怕自己還是做得不夠好,現在的我,其實正如關悅所說的那樣……”

他本來握住她的那隻手在此時按上她的嘴唇,“人無完人,你肯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就證明了你的勇敢,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今後的幸福由我來給!”

在這番動情的話中,她再也說不出其他來,此刻,在旋轉層外的夜空中,伴著平安夜的鍾聲,燃起了絢麗的焰火,這些焰火拚湊出一個火紅色的LOVE,當這個紅色的字映紅彼此的眼睛時,他的唇淺淺地落在她的唇上,唇與唇的相依間,能聽到他喃喃的低語,“最後一次這樣……以後……都踏踏實實的……”

是,就最後一次,延續富家子那些花枝招展,卻破費金錢的浪漫吧。

普羅旺斯,在很多時候,對人們來說,意味著一個浪漫到極致的地名。

夏季的普羅旺斯能看到整片紫色的薰衣草田,充滿質感的樸素小屋,湛藍的天合棉花糖般的雲。

但,現在是冬季,冬季的普羅旺斯沒有招牌的經典景象,沒有濃鬱的紫色和綠色,雖然,仍能看到深淺不一的綠,但,因為天氣,這時的綠意蒙上了一層清冷的感覺。

藍汐沿著道路走去,旁邊栽著許多種樹,其中有好幾種都掉光了樹葉,隻剩下枝幹,就像女巫的手一樣,幹幹的,瘦瘦的,而女巫是擁有強大法術的,隻要對著某些腐朽一點,便能讓那些東西煥然重生。

倘若可以,她也寧願變成女巫,隻那麼手指一點,就換來,那一人的新生。

可,現在,她不是女巫,甚至於,連走路都成問題,靠著輪椅才能一步一步從那鄉間的道路上滾過。

“藍小姐,小心。”護士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雙臂吃力地轉動輪椅從那有些泥濘的道路上滾過去時,終是急走幾步,幫她推了一把。

“謝謝,我可以的。”她的手扶著輪椅,從國內找到這裏,這是歐陽睿給的地址,關於蕭奕瀚的。

是的,蕭奕瀚並沒有跟隨虎哥去金三角,而是在這片,曾經和她提過的,最後,卻是獨自來到的異鄉。

今天是聖誕夜,但因為缺少陽光,讓熱愛陽光的普羅旺斯的居民們都躲了起來,鄉間的小路是極其安靜的,也不似繁華的大都市一樣,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在這樣的安靜的鄉野道路中,能看到,遠處有城堡隱約的影子。

每座城堡之間隔著不算短的距離,風格也不盡相同。

其中的一棟,應該就是蕭奕瀚的吧。

而至於究竟是哪一棟,歐陽睿不會那麼清楚,僅知道,蕭奕瀚待的那座城堡,被命名為汐堡。

這個男人最後給她的幫助,是違背了應允蕭奕瀚的承諾,讓她在腿傷未愈時分,在這個蕭瑟的隆冬中,來到這裏。

“藍小姐,您準備先去哪一棟?”護士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際,這樣的陰暗,不是因為天色逐漸暗下來的緣故,或許馬上會有一場大雪吧。“好像要變天了。”

下雪天,輪椅在戶外行走,會更不方便。

但沿途沒有碰到人問,要找到那棟城堡顯然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

“先去那邊吧。”藍汐指了一下最近的城堡。

一路過去,依舊是人跡罕至的,但越接近那棟城堡時,另外的一條小道上,卻走來一男一女,身後還跟著幾名隨從。

男的在這樣寒冷的天氣,穿著一件銀質襯衫,隻在外麵披了一件厚實的皮草。

女子嬌俏可人的扶著男子,而男子走路是不太利索的。

“慢點。”女子的聲音很輕柔,也在這時,抬眼看到了藍汐。

“請問……”藍汐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開口問,“這裏是不是有一棟叫汐堡的城堡?”

“汐堡?”女子抿嘴一笑,她扶著的男子目光卻是犀利的,此刻,男人的薄唇揚起,女子應上藍汐的話,“就是那棟,靠湖的那裏。”

藍汐的目光順著女子的指點方向望去,那是一棟看上去年代十分久遠的城堡,離開其他城堡都有一段距離,這樣的距離,卻是像極蕭奕瀚以往給人的印象。

她道了謝,轉身,由於天色愈發陰暗了下來,這一次,終是讓護士推著她朝那棟城堡走去。

在她的身後,能聽到女子嬌嗔的聲音。

“呐,看到了嗎?我可是何那座汐堡沒任何關係。”

“是嗎?”男子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

“當然,難為某人那個時候還吃了好大的醋,以為又是什麼情敵出現,不過,如果你再不醒來,我未必會有耐心等下去,倒是真的,誰讓你騙了我那麼久啊,七年哦!”

“現在才想算賬,是不是有些晚了?”男子借著女子的相扶,反手擁住她。

女子笑得明媚,“不晚,我越來越發現,這個地方,真的和電影上演的一樣,和緣分有關,隻要是相愛的人,不管怎樣曆盡艱難,總會在這裏找到自己的那段緣分。”

藍汐聽到女子的話,微微勾唇,普羅旺斯,或許,真的和緣有關,還好,她沒讓奕瀚騙那麼久。

七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七年?

在她走到那座城堡,叩響城堡的大門時,在第一片雪花落下前,門終是緩緩開闔。

一位傭人打扮的女子站在那,在藍汐說出一句話時,女子隻驚愕地轉身,通報了上去。

那句話很簡單,“讓我見蕭奕瀚。”

從傭人驚愕轉身的樣子,她能確定,蕭奕瀚,真的在這。

又一次地躲著她,隻是這一次,她還是找來了,並且,是這麼快地找來了。

倘若不是收到那封郵件,或許,她還不會那麼快知道,歐陽睿瞞了她一件事……

那封信是蕭妍發的,告訴她,蕭奕瀚的一封自白書,又蕭奕瀚近身保鏢阿濤私自做主送去給了蕭婭,蕭婭在看到那封自白書後,終選擇更徹底地認下所有的罪。

之所以選擇告訴她,也是蕭婭的授意,蕭婭不願讓哥哥替自己擔下罪過,也知道哥哥深愛著藍汐,所以請求她阻住哥哥去認罪,代替她照顧好哥哥。

也在這時,藍汐發現歐陽睿的言辭裏有著明顯的漏洞。

假如蕭奕瀚真的隨虎哥回金三角,用道上的規矩解決爭端,那何至於會有這封自白書呢?

縱然,這封自白書不是蕭奕瀚親自發出去的,但保鏢阿濤能有這封自白書,某種程度上,或許僅說明,是受了蕭奕瀚先前的指示,隻是彼時的指示,該是直接交給警方。

而蕭奕瀚若是去了金三角,是斷不可能同時去發那封自白書的。

其後,在她就著這封郵件,質問歐陽睿時,歐陽睿躊躇半晌,才提前給了她一封,蕭奕瀚留下的信。

本來那封信,會在她身體複原後,方交給她罷。

那封信,不算很長,可她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方能看完,看完的時候,沒有更多的悲涼,有的僅是一個念頭。

她不會讓這封信真的成了一封用無情的言辭撕開傷口的信。

因此,既然上蒼讓那份自白書落到蕭婭的手上,或許這一次,連上蒼都慈悲地不希望這段感情就此畫上終止符吧。

所以,就讓她徹底自私一次,暫時放下一切,一直尋到了這裏。

此刻,那名女傭的聲音,引來一名男子,那名男子正是蕭奕瀚身邊的近身保鏢阿濤。

也是在濱海最後那一日,她找到海中央別墅,覺得有人存在時,隱隱阻撓她尋下去的保鏢。

有些什麼終是在這時聯係了起來。

看著阿濤凝重的神色,她隻輕輕地說了四個字。

“讓我見他。”

說出這四個字的語調,是不容任何人拒絕的,阿濤在猶豫了片刻後,終帶著她,往樓上走去。

古老的城堡是沒有電梯的,藍汐下了輪椅,在護士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得很是費力,總算走到了二樓。

推開厚重的檀木門,能聞到空氣裏有濃重的藥水味。

此時,蕭奕瀚安靜的躺在正中的那張大床上,厚厚的窗簾拉起,但,整間房卻並不是陰暗,那些明亮光線的來源,是床前的那麵牆上,正反複地播放著一些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片段。

熟悉,是因為,這些片段原本就是發生在生活中的片段。

陌生,是因為,她沒有想到,這些片段不僅被拍攝下來,還被保存著。

是關於她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都被他的DV錄了下來。

她的嬌,她的笑,一一呈現,那麼幸福,又那麼遙遠。

原來,那時,她就是幸福的了。

嘴角緩緩上揚,目光從那些片段移到床上男子的臉上,如果不是旁邊的儀器顯示著心跳的存在,就那麼瞬間,她以為他真的就這樣永遠睡著了。

隻是這些儀器,讓她知道,他還活著。

至少現在,還活著。

在海嘯中,那樣的堅持下來,終究造成了極大的損傷,畢竟,他僅是血肉之軀,要承受那樣大的衝擊力,給五髒六腑帶來的創傷是巨大的。

那段日子,他是靠著嗎啡才能繼續因為這場海嘯的變數,將出軌的部署被扭轉過來。

在戒掉夢幻後,不得不依賴嗎啡,對這樣的男子來說,肉體的折磨,或許遠不及精神的折磨吧!

可,也隻有這樣的男子,才能忍住常人所不能忍的一切,在虎哥劫持想想,逼他現身時,硬是注射了超分量的嗎啡,方能撐過那段時間。

但,也是過量的注射,終是讓堅強的身體都負荷不住。

這樣的負荷不住,讓他再沒有辦法親自發出那封自白書。

而在那之前,他和歐陽睿已經達成某種約定,照顧她和想想,既然她對歐陽睿曾經有過情,也一定能再愛上歐陽睿,而歐陽睿也有會給她幸福,然後,讓歐陽睿把那封信轉交給她時,預備第二天便替蕭婭頂罪,畢竟,他做臥di很久,熟諳裏麵的一切,能夠編的滴水不漏,並且,他也算功過相當,比蕭婭認罪後,所處的條件好很多,另外,他也知道,他這副破損嚴重的身體或許撐不過很長的時間,便會不治。

他隻希望,自己的死能喚醒蕭婭的良知。

這就是哥哥,可以為了妹妹付出一切,一如她的哥哥藍宇,也曾毫不猶豫地將生的希望留給她。

可,最終,蕭奕瀚昏厥在了歐陽睿的麵前,阿濤措手不及,請求帶蕭奕瀚到國外治療。

至於那封自白書,在蕭奕瀚昏迷前,吩咐阿濤萬一他身體不支,由阿濤把這封自白書交給警方。

但,最終阿濤選擇了直接交給蕭婭,再讓MR。K全力救治重病的蕭奕瀚,並用專機在蕭奕瀚病情稍稍穩定後,送他來了這一處五年前,就準備好,卻遲遲沒有來過的城堡。

這座城市的溫度和空氣,都是有利於病人身體的。

也在這座異國他鄉的城堡,MR。K悉心照料著衰弱的蕭奕瀚,阿濤則堅持不讓蕭奕瀚做所謂的自首。

彼時,誰都認為,蕭奕瀚的命不會很長,最後的時間,阿濤不希望蕭奕瀚是在監獄中度過的,那樣,無疑是加快生命的結束。

這麼多年,蕭奕瀚走得有多辛苦,作為近身保鏢的阿濤看在眼裏,最是清楚,也為蕭奕瀚的付出感到不值。

當然,這份不值,或許,不僅僅是蕭婭。

還有她吧?

從剛剛走進城堡,阿濤對她的態度,她就清楚。

隻是,不管別人怎麼看都好,她終於來到這,沒有再坐回輪椅,在他的床前,在護士和阿濤都離開後,她隻坐在那軟軟的波斯地毯上,她的手在這一刻,終是能牽住他的手,她的唇熨帖在他沒有吊水的肌膚上,眼淚不由自主的滾落,然後,能感覺到他的手一震,這一震,讓她更緊地握住他的手,卻不鬆開。

他該是醒來了吧。

每一次的醒來,時間不長,伴著那些視頻的播放,沒一會,便會再次陷入昏迷中,而,誰都不知道,這一次的昏迷,是否會一直持續下去不再醒來,但或許有那些視頻的呼喚,終是還會醒來。

“奕瀚……”此刻,她輕輕喚他,下一次的昏迷不是她能左右的,但,在那一次的昏迷之前,有些什麼,卻是她能說的,“奕瀚啊,我看到你給我的那封信了,我不在乎信上說的那些,我在意的隻是,你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對我口是心非呢?奕瀚,我們已經錯過了五年,我不想人生最美好的歲月,都耗費在無盡的等待中,我也不允許你這麼自私,輕率地來決定我未來的人生,即便,你隨時可能會離開我,即便……即便,這是我們共處的最後一段時間,請不要再剝奪了,好嗎?奕瀚,我想好好的,完完全全的愛一次,完完全全的隻陪著你一個人……”

那封信上提到的,哪怕蕭奕瀚不說,她早就隱隱猜出。

隻是,那封信上說的,更冷血無情,為的,就是在他死後,斷了她的念想。

信上,還提到一件事,是當初,在身體不適時,蕭奕瀚的家庭醫生已經發現她有了身孕,而對於這,信上隻說,他並不希望這個孩子存在。

可,若真的如此,那麼,早在蕭婭將她推下樓梯前,她便該有小產的征兆,畢竟那個時候動手,更不會引人注意,孩子悄無聲息的便沒了。

但,他沒有。

即便用殘酷的言辭,意圖換來她的拒絕。

可,她還是做不到絕決,反是更添了她看似愚蠢的執念。

因為,哪怕言辭殘酷,卻並非是真相。

即便愛的基礎是坦誠,而這場愛是由強迫開始。

可,她卻還是傻傻地在這些逼迫中,失了自己的心。

因為,他給了她太多的撫慰和感動,誰說感動不是愛?可她卻愛上了他,切切實實的愛上了他。

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在平安夜的鍾聲響起時,她看得到的,是他的手不再震顫,隻是,略略抽出,他的指尖,準確無誤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一輩子太短,容不了過多的蹉跎和自以為是的成全。

如果有愛,請深愛……在這些愛,即便經曆挫折,即便經曆磨難,但在依舊綻放的時候,不要輕易的說放手,因為有些東西,一旦放手,就再回不來了,正如有些愛,一旦錯過,就沒有辦法再重來。

在錯誤的時間裏,遇見或許正確的那個人,是一種柔腸寸斷的悲慟。

在命定的光陰裏,遇見傾心相隨的那個人,才會是一種眼角眉梢的幸福。

現在,她能深深體味到這種幸福,就在眼角眉梢,慢慢蘊化開來……

蕭婭待在監獄中,看著窗外又一場大雪的飄落,這是她在鐵窗內看到的第一場雪,或許,今後的人生,她還會看到無數場雪,直到雪將她的雙鬢染白,都未必能出去。

即便如此境況,她還是不由的想到了那個女人,無論怎樣,最後還是她輸了。

但,再如何,哪怕是輸,這一輩子,也值了。

至少,歐陽睿不會忘記她,哪怕,帶著內疚。

至少,她的哥哥,心裏還是有她的。

是啊,當看到那封自白書時,她的手不可遏製地開始顫抖,從被拘捕後再沒有落下的眼淚,在這一刻,潰不成堤。

隨著自白書送到的,還有關於蕭奕瀚的病危診斷書。

她的哥哥始終是疼她的,所以,幹脆再應得更徹底些,又如何呢?

他寫了一張紙條,交給阿明,很簡單的內容,“就讓我為哥哥做些什麼吧,也算是我的贖罪。”

對於這個決定,她不會後悔。

她不要她的哥哥,為了她在監獄裏快速地走完人生的旅程,隻要在外麵,或許,還會有康複的奇跡。

至於她呢?

當一個人的心漸漸枯萎死去時,則生或死沒有多大的區別,何況,隻是被囚禁在這所監獄中。

對著窗外的雪花,她在窗欞上嗬出一口白氣,順著那些白氣,她描摹出的,是往昔,沒有仇恨時,最純粹幸福的樣子,隻如今,幸福,離她已經很遠很遠,但,她會在這裏祝福哥哥,祝福哥哥能得到幸福,哪怕,哥哥的幸福是那個女人……

而在滬城的商場上,依舊是幾家興旺,幾家衰。

歐陽哲死後,歐陽集團一蹶不振,很快麵臨破產清償,最後被一家看上去名不見經傳的公司收購,全盤改革後,呈現出新的局麵,那家公司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念汐通訊有限公司。

司氏企業董事長司博年重病了一場,公司的事務疏於打理,業績開始下滑,這樣的情形在持續了一年,公司快要無法維係時,司博年再次出現在司氏企業,整肅了一批趁司博年重病時,虧空公司業績,中飽私囊的高層,並再次執掌起CFO的職權,對此,外界的猜測頗多,無非是圍繞究竟是誰先低下的頭,畢竟,這對父子的脾氣都是那麼地強。

但,無論怎樣揣測,醫院的護士能看到的,是這對父子每次見麵時,彼此的關係既劍拔弩張,卻也互相惦記著。

而每次,會有一名恬靜的女子坐在外麵的紫藤花架下,等著司瑾宇,女子的臉上,隨時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蕭妍則自告奮勇去了國外,一邊忙著采訪,一邊尋找心中那個怎麼樣都無法忘掉的男子,如果愛,請深愛,她相信,終究有一天,言想回頭的時候,會發現,她一直都在他的身後,哪怕,看著他和其他女人幸福,也是好的。

而,蕭氏實業仍是藍汐擔任執行總裁,近兩年中,藍汐很熱衷於公益事業,每年蕭氏實業很大一部分的收益,都會做相關公益募捐,使得蕭氏實業在較大範圍內的聲望蒸蒸日上。

而也在這兩年,藍汐不會常留在總部,總部的事務交由四位董事進行日常處理,藍汐則每天會通過視頻會議接入的方式進行相關決策的商榷。

據說,蕭氏實業的原總裁,在海嘯中失去蹤跡的蕭奕瀚,又有了音訊,但,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傷,暫時不能處理集團事務,所以,才使得藍汐陪伴在外,進行治療。

這些,不管是媒體的捕風捉影,抑或是真實的存在,都不能蓋過蕭氏實業愈來愈蓬勃發展的勢頭。

在萬裏之外的金三角,改變也是巨大的,這種改變,並非一夕能蹴,但始終,在漸漸發生著。

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欣長的身影在結束和大洋彼岸的孩子視頻聊天後,會站在天台的位置,望著不遠處的山脈,仿佛視線能越過那座山,一直望向遙遠的另外一個國度,那裏,現在夏暖花開,遍地盛開著紫色的薰衣草,在那裏,會有一個女子,在不經意間會想起他,想起,關於她和他,剩下的六天約定……

普羅旺斯的七月,此時,在這些紫色的薰衣草中,隱著兩個人影,女子用手撐著些許自己的重量,稍稍趴在男子的身上,聽著男子胸口傳來的微微笑聲,女子的神情是緊張的,輕聲嗔怪著,“你還笑……讓你藏在橋底下的……”

七月的氣溫,很是炎熱,在這份炎熱下,女子的額頭沁出明顯的汗意,這些汗意落進男子的眼中,卻更是加深了他的笑意。

不遠處,能聽到孩童稚嫩的聲音。

“媽咪,爹地,小心被我找到,要躲好一點哦。”

“小少爺,您跑慢點,小心摔著……”傭人的聲音隨之傳來,可,那個孩子並不理睬傭人的話,在滿是薰衣草的田頭,跑的歡快。

薰衣草不算高,兩個人哪怕這麼疊著,都要把身子貼的很近,才能掩飾過去。

這樣的緊貼,似乎有些什麼開始蠢蠢欲動,在女子又要碎碎念時,男子的臉微微抬起,封上她的紅唇,把她剩下的話,一並吞沒在一個纏綿的吻中。

女子的手想要推開他,可是他的手臂箍得她那麼緊,她哪裏推得動呢?

屬於她的甜美的氣味卻一絲絲滲入他的鼻息之中,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克製自己,驟然湧起的欲望猶如排山倒海而來,將他的理智快要淹沒。

“奕瀚……這裏不行……”

她稍稍掙脫他的唇,低喃出這一句。

但,他卻是微微笑著,動作卻不曾停止。

她想掙脫,也在這時,能聽到想想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奔來,這樣的情形下,她頓時一動不敢動。

他的身體在康複中,所以對那方麵的事,在這兩年中,她一直都是禁忌的,雖然,因著感情的暖融,偶爾會有曖昧的舉止,可她都能及時抽身避開。

現在,雖然MR。K早上才說,他的身體恢複的很不錯,在醫學上,能兩年恢複到這樣,也算是個奇跡,而適當的運動更能幫助恢複。

這個,算是運動的一種嗎?

但,這樣光天化日的場合下,縱然附近住的人少,又是私家花園,不用擔心人來,終究……

她咬著唇,將幾欲奪喉而出的低吟聲給忍住,。

他的唇淺嚐輒止地離開她的唇,緊跟著,身子驟然一動,隻將她壓倒在他的身下。

這個舉動無疑是大的,她幾乎以為想想就要發現,卻聽到耳旁的腳步聲尋覓了一會兒,慢慢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在這瞬間,他的動作稍稍停下,仿佛等著什麼,直到兒子的步子慢慢遠去,他開始親吻她柔白的脖頸。

畢竟,這兩年內,她也逼著他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

“小汐……”他的聲音低嘎,略略抬起頭,手撫上她的臉頰,“對不起……”

他知道,這一聲對不起的意思。

是關於另一件事的道歉。

彼時,因為歐陽睿查探船艙的行徑,引起他的不安,所以,他在那晚,到船艙去查探貨物是否完好無損時,發現那批貨物並非是虎哥說的,不過是傳統的致幻劑,他試著輕嚐了一口,卻不料,嚐到的,竟是噬心的情欲,當然,那隻是最初階段的夢幻。

也在那晚,是他第一次要她,那一次的要,是瘋狂的,帶著紓解情欲的不理智。

後來,很長的時間,他都懷疑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那一晚的致幻劑,他根本沒有辦法要她,因為,過去那個承諾的存在,時時都束縛住他。

於是,他懷疑自己的心,懷疑如果愛的不夠堅定,不夠徹底,最終,會深深地傷到她。

更由於,在那一晚,極致纏綿的癲狂中,她無意識地喊了一個人的名字……歐陽睿。

再到後來,他以為辦公室的人是她,在他以為他終能克服一切,直視自己的感情,甚至低聲下氣去挽留她時,她依舊選擇離開,終成為他五年的又一個心結。

直到這段日子,在她和他第一次完全共處,坦誠的這段日子,他才發現,是場錯誤。

這段錯誤,讓他是難耐的。

可,一如她對他說的,人生本來就會發生很多錯誤,但,並非每個錯誤都是不可原諒的,除了將錯就錯的將就外,大部分錯誤都值得被原諒,或者被遺忘。

在這時,他看著身下的她,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她,現在,或者將來,他愛的,隻是她!

真真實實地擁有她,在清醒的時刻,在能夠重生的今天。

“小汐……”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輕喚。

“以後,不可以再離開我,不管任何原因,都不可以……”濕熱的淚水開始不受控製地滑下,她哽咽著近乎乞求地說道。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他心疼極了,他吻住了她的唇,緊緊地抱住她。

“我不會再離開你……”他緊擁著她,在她的耳畔輕輕地訴說,“我愛你……”

順著這句話,她和他身旁的薰衣草隨著微微吹過的夏風,隻如先前的她和他一樣,泛起連綿不斷的波瀾,這層波瀾就這樣晃蕩開去,能看到想想蹲在很遠的地方,撐著頭,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

“小少爺,不去找了嗎?”

想想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不,我突然想到,該讓他們來找我才對。”

想想翹翹的唇邊揚起,明亮的眼睛中隻帶了甜甜的笑意。

他眼前的那片充滿生機盎然的薰衣草花田,再次見證了一場關於努力活下去,因為放不下而幸福的愛情故事。

其實,人世間的愛情故事,隻要有心,在哪都能被見證著,而這個塵世中,因為有愛,才更加絢麗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