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羅老夫人露出一抹苦笑,“芳泓煉劍時出了一點小意外,等他反應過來時,約好的時間已到,他顧不得再煉劍,就死命的往帝都趕,可是,還是遲了,公主早在三天前踏上了和親路。”

聽到這裏,步驚豔不由怔住,兩人深愛的人,就此錯過了麼?一段淒美的愛情,難道禁不住命運的捉弄,就此畫上句號?

“那時我不放心他們,也跟了過去。沒有等到公主,芳泓失魂落魄,整日對著兩把未煉成的金劍,呆呆地坐在風滿樓山石上癡癡地等。不管我怎麼勸,他還是執強的在風滿樓足足等了她三個月,卻仍未見她的蹤影,終於心灰意冷,整個人都跟崩潰了一般,就此病了下去。很淒涼的養了十多天病,最後走的時候就扔了這把小金劍,被我悄悄拾回來。在他離開之前,他非常平靜地告訴我:本來他決定將兩把金劍上的符文鑄完就帶她遠走高飛,也不想報仇了,隻想與她相廝守,也怕回不來留下她一個人……為了表明他的決心,還準備把這支未完全煉成的小劍交給她保管做為他們的定情信物,可是在約好的日子他沒來,她竟然也不多等他幾日,不相信他發下的誓言便一去不複返,他覺得世間已沒有他留戀的東西,什麼報仇,什麼情愛,他從此再不沾染,所有的凡塵俗事,都會像這把小金劍一樣被他丟棄,再不留戀……”

羅老夫人的話音落,整個房間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兩人似乎都被芳泓的話所觸動,靜坐著,半晌都沒有言語。

良久,步驚豔的思緒才漸漸活絡起來。

芳泓煉劍沒成功,黑木教主自然也沒殺死,那麼金劍所賦予的靈力呢?小金劍被羅老夫人撿來,那麼大金劍呢?芳泓帶走了大金劍,而最後大金劍卻刺在了步玉身上,難道是芳泓重新出道將一身功夫了得的步玉殺死?

也是,要想殺死被師父附身的步玉,非一般人能做得到,但是被芳泓修煉過加上符文的劍,師父自然也難以抗衡,那麼師父會被滅了元神嗎?其實從師父預先留下信來看,他肯定早已算到這一劫,以他的能力,難道會任承自己魂飛魄散?

是了,金劍最後沒修煉成功,這個滅元神的靈力自然也不會有,師父還是師父,肯定已經在另一個空間笑吟吟地看著她的一切。

想到這裏,步驚豔頓時舒服了許多,再回過頭來想,芳泓為什麼要殺步玉,為什麼要殺韓素?若也是為了南圖,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聯係?

一時之間,她卻越想越糊塗,忍不住問羅老夫人道:“那麼您後來有沒有見過芳泓?”

羅老夫人搖頭歎道:“沒見過,我嫁到離越後,曾經聽人說公主也到風滿樓去過,自然是沒等到人,失望而歸。”等到人又怎樣,那時她已經身為皇妃,芳泓也不可能再帶她走了。

步驚豔眉頭越皺越緊,也就是說,芳泓那邊已經無跡可查?如果她不查到芳泓這個人,又如何為慘死的步玉和韓素報仇?

“好了,這些你也別再多想,聽過就算,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把金劍從何而來,但是肯定是從芳泓手裏流傳出來的,如果日後你能見到他,代我問候他一下吧。”

“可是老夫人為什麼想到要把小金劍送給我?”

“這玩意,也是別人曾經拚過命的東西,算是很珍貴的。現在公主已不在,芳泓也不知下落,留著徒惹傷悲,不若送給你這麼有趣的女孩子。”

步驚豔看著她笑,這話明明說得不盡不實。

羅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那天晚上我就派人查過你的底細,步驚豔,大夏步守城的女兒,嫁的人,恰巧就是公主的傻兒子鳳九……其實不管鳳九後來變成什麼身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隻要他並非一個真正的傻子,能娶妻生子管理好一個國家,我已經很是欣慰。反過來說你和鳳九也是有夫妻名份的人,所以才想將這把當年沒被你婆婆拿走的金劍送給你,算是物歸原主。”

金劍的事,從羅老夫人嘴裏總算又多得了一條線索,步驚豔異常感激,自也不好再多纏她。再者,老夫人聽到她懷孕,大老遠的從淩州帶了不少名貴的東西送她,也算是一番情意不淺,老問一些她埋在心裏秘而不宣的往事,是為不敬,遂才作罷。

當晚,羅老夫人並未回淩州,由李府派人過來,將她接了過去。走前,她本還想趁機討教一點小賭術,奈何實在是經過一天路途顛簸,已是疲憊不堪,隻得不情不願的走了,相約明天一定再來。

晚上,步驚豔撫著兩把金劍,越來越覺得迷茫,這是一種她從未有過的感覺,毫無頭緒,無從可查,她到哪裏找一個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人?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決定讓清風樓裏的兄弟去查查,而且司徒方素來見聞廣,問問他說不定會有所收獲。還有他去追查石梅的事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不知瀨芳齋那邊為何還沒消息傳來?

第二天一早起了個大早床,洗瀨完叫了馬車正要出門,沐長風忽然從大門內走出來叫住她,“到哪裏去?”

他一身整齊的官袍,顯然也是準備出門。

她露齒一笑,“忽然心血來潮,想到瀨芳齋去買些風靡一時的牙刷牙膏之類的新鮮玩意。”她對昨天提前離開的事絕口不提。

沐長風的目光在她臉上逗留了一會,低聲道:“你能有心情去買那些玩意,很好。”

步驚豔一愣,不知他何意。

沐長風深深凝視著她,眼眸裏的深意讓人難懂,“一直以來我以為我們是同一種人,不過到昨天為止,我忽然又不明白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說罷就朝停在幾步開外的另一輛馬車走去,上了車,在馬車駛過她身前的時候又見他撩開簾子淡淡道:“中天王昨天到狼城了,母後已經約他兩天後在太子府一聚,屆時會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晚宴,你這兩天準備一下。”

步驚豔挑眉,“我也要出席?”

沐長風的目光掃在她微隆的肚腹上,“你說呢?”

意思是她必須要出席了,步驚豔微皺著眉,不大不小的晚宴,到時肯定又有不少人,應酬應該是免不了。也不知沐長風今天是怎麼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歎了口氣,正要上馬車,沐長風的聲音又從後麵傳來,“路上小心點,我把阿榮他們四個留給你,別又出了什麼差錯。”

聲音漸遠,整輛馬車都消失在青石路盡頭。

於是,步驚豔的馬車後麵就多了四個鐵杆一樣的人。

到了漱芳齋,夥計才剛開門,步驚豔來過一次,他自是認識她,機靈的把沐長風派來的四個侍衛穩在店鋪裏,說要領她到倉庫看新到的貨,便帶著她往幽靜的後院走。穿過前院,就見一個身著紫色衣裙的少女在晾衣裳。少女聽到腳步聲,撩開濕衣探頭,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叫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