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離開讓正談笑正歡的人一愣,雖有狐疑,但也沒說什麼,繼續談天侃地。
沐長風與那親衛出得大廳,急忙招集了十多人,騎馬出了太子府。過得不遠,果然在一些樹底就發現了他們獨有的暗記,於是一路沿著暗記追奔而去。
步驚豔被人拎著手拎著腳,像騰雲駕霧般躍過高高的牆頭,然後在夜風中又是一陣急掠,她反正也不怕,攀著那人的脖子,閉眼享受這難得的騰飛機會,古代人的輕功可不比坐飛機,一高一低的跳躍,很是驚險,但也刺激。
正在體驗,隻覺拎她的人身體一頓,然後頭頂傳來低笑聲:“很舒服麼?還不下來我就把你扔地上!”
步驚豔睜開眼,看著眼前一張溫文爾雅的臉,笑嘻嘻道:“小師叔想裝惡人,越裝越出問題,我才不信你真能把我丟地上。”
沈拓低目細看笑顏如花的女子,眼睛很亮,額頭光潔,鼻子嬌俏,臉頰也比以前豐潤了不少,顯然她的日子過得還不錯。看來讓韓雅暄代替她坐陣雪域國,竟是一個不錯的決策。他的笑意忍不住更深了,嘴上卻佯怒道:“快下來,不要試圖觸碰我的底線。”
步驚豔撇嘴,不情不願的鬆開手,“真小氣。”
沈拓失笑,其實他非常願意這樣,是她自己不願意。
這裏是一條河岸邊,左側是一片密集的鬆樹林,天上星光閃爍,將夜幕下的河水映得紅星點點。
“小師叔怎麼來了離越?是引蠱壇的事有下落了麼?”觀察了一下所在地,步驚豔臉色一正,便抬頭問道。
沈拓沒有再看她,掉轉頭,負手看著幽暗的河麵,“引蠱壇已經有了點小眉目,不過為此,韓雅暄卻付出了不少的代價,日後若事成,希望你不要太嫉恨她。”
步驚豔暗哼了聲,“你是在幫她做說客麼?”她雖然不是個很記仇的人,但是韓雅暄對她所做過的事,她豈能輕易就算?總要秋後算帳的。
“她很無辜,是你們硬將她扯進來。”
“你們?”步驚豔把這個詞在腦袋裏微一消化,才想起當初是鳳九輕佻不知高低在樹林子裏調戲了她,如果不為此,當初韓雅暄在不知鳳九就是雪域王的時候,本來是硬要逼自己回去當個鬼聖女,然後再把她嫁雪域王的麼?發現鳳九就是雪域王後,她忽然改變主意自己嫁過去,定然是那次才對鳳九動了心。如此想來,果然是鳳九惹了她,將她扯進來的。
她忽然想起一事道:“小師叔知不知芳泓這麼個人?”
祭司和道教,好像都是玄門中人,沈拓見聞也廣,或許他知道一點。
“芳泓?”沈拓身體一震,回頭看她,“你從哪裏聽來的名字?”
步驚豔盯著他,“你隻告訴我有沒有聽說過?”
沈拓略略避開她的視線,“沒有。”
說得太果斷,倒讓步驚豔有些狐疑,但他說沒有,問下去肯定也是枉然。
正待說話,步驚豔隻覺頭上一痛,已被一顆石子砸中,她捂著頭轉身,就見那個修長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視野裏,他的容貌雋秀,桃花眼微挑,似乎是含著一絲微笑,又仿佛下一刻那笑容就會化作飛雪,變成徹底的冰寒。
“既然已經來了,為何要躲在這裏說悄悄話?”
“鳳九?”步驚豔吃驚,不是應該在楣山一帶麼?
“怎麼,沒想到吧?”鳳九走到她麵前,自上而下地打量她,一笑,絕不是很愉悅地那種,“把我支走,難道就是想這樣愜意的呆在狼城與人卿卿我我?”
他的聲音無比溫柔,步驚豔不由背後直冒冷汗,低聲道:“絕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鳳九重複了一遍,“聽說你們都要完婚了,難道就是這意思?”
步驚豔被他逼問得直後退,沈拓皺緊眉,正要扶住她,卻有人出聲道:“你不都是與人快生孩子了麼?她為什麼又不能與我成親?”
天幕下,沐長風一身輕快,緩緩自一個土坡後走上來。
鳳九扭頭看他,嗤笑,“倒是來得快,跟個臭屁蟲一樣。”
步驚豔隻覺頭痛,這兩人怎麼又碰頭了呢?
沈拓在她耳邊輕道:“醋壇子遇酒壇子,你現在幫哪邊都不是,還是讓他們兩人去碰吧,免得殃及池魚,我們還是站遠點。”
步驚豔也覺得他說得有理,幫鳳九,沐長風要翻臉,幫沐長風,鳳九要發飆,最好是閉口不言,他們也不是小孩子,幾句話說清楚後就可以各自兩邊,再不相幹。
沐長風以他一貫吊兒郎當的模樣在距鳳九十來步距離的地方停住,看了他一會,嘴角掛起又壞又惡的笑意,忽然抱胸朝步驚豔招手,“小豔兒過來,今天的晚宴還沒結束,我們的婚事還未正式宣布,馬上跟我回去再繼續。”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今晚千萬不能讓她走。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對她怎樣,可是鳳九跑來這樣說,他偏要讓他心裏難過。他的傷痛,從未有人體會過,那麼此刻,他就是要讓鳳九痛一次,因為他的痛隻有這一次,而自己的痛,將會是永遠。
他就是這麼個惡劣的人,至今,都仍是見不得別人擁有美好,他眼紅,他嫉妒,還有羨慕,哪怕一再警告自己不可貪戀,此時的怒意已讓他忽略到那些所謂的理智,他就是要傷他,傷得越深越好。
麵對敵人,鳳九可以很冷靜,可是麵對潛在的情敵,而且還被激烈的言詞挑釁,鳳九覺得自己的每根神經都被阻住了,沒有一根筋是通的。
他微扯了扯嘴角,不鹹不淡道:“叫得這麼親熱作甚?她是我的女人,請你以後就稱呼她步小姐或者是鳳夫人。”
他明確告訴他,今晚已經下定決心帶她走,以後他連她的邊都不想沾,早就想這麼做了,今晚付諸行動最好。
沐長風毫不在意的笑,“她都已經答應與我成親了,怎麼可能還是你的女人?再說,早在某個地方的時候,很多人已經見證過她是我的女人,與你又有何幹?”
鳳九大怒,眉頭一豎,“你別張嘴胡說,現在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而且那次的事情也是被人栽贓……”
沐長風慢悠悠地打斷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是被人栽贓?你有人證麼?有物證麼?我想是沒有,既然沒有證據,那隻是你一個人在臆想而已,小心會得幻想症。”
鳳九臉色難看到極致,他沒有證據,但是他相信她的每一句話,已經夠了。
步驚豔不忍看他,沐長風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這樣激怒他有什麼好處?
“小豔兒,和雪域王的話也說清楚了,應該沒有什麼事了,我們走。”沐長風心裏微覺暢快,輕描淡寫的瞄了鳳九一眼,轉頭率先走了,不用擔心她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