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輕裾花草曉煙迷(1 / 3)

番外 輕裾花草曉煙迷

番外 輕裾花草曉煙迷

下雪了。

都道瑞雪兆豐年,窗外的雪柳絮一般的飛了滿院,到處都是一片白茫,他看著心中喜歡,隻微微開了窗,立即便有冷風呼嘯飛進來,冷不丁的鑽進頸窩,像是冷到骨子裏,隔了一會那雪化了,便又覺得暖熱起來。如今天下太平,本應他是無事,偏偏又閑不住,便叫丫頭拿了大擎要出門,小風正喜滋滋的端了藥碗進來,未邁過門檻就大聲嚷嚷:“少爺,藥煎好了,韓大夫說了,喝了這一碗,病可就徹底好啦。”

慕容澈隻含笑不語,小風抬頭見著丫頭正給他係領口的絛帶,頓了下,說道:“少爺,您又出去?”慕容澈還未說話,一邊的丫頭倒是笑了:“笨小風,你可就是改不了口。”小風也不搭話,捏著鼻子朝她做鬼臉,惹得那丫頭咯咯直笑,慕容澈接了藥碗喝下才道:“我去宮裏一趟,秦泰從苗疆回來了吧,你去叫秦泰過來。”

小風嘻嘻笑著應了,轉身跑了出去。

帶著秦泰過了幾道宮門到了禦書房前去詢問,隻道軒轅菡並不在那裏,他默不作聲的又折回去,到了那後麵的小花園,果見閻雷和軒轅菡身邊的內監總管湊在一起低聲耳語,麵有焦灼之色,倒也聽不清說什麼,見著他,眾人跪了一地,忙頌:“王爺。”他淡淡叫眾人起了,見著桌得誌隻佯怒道:“卓總管,你莫不是又把皇上跟丟了。”

桌得誌臉上立即浮現窘色,幹笑道:“哎喲王爺,您可別寒磣奴才了,奴才這顆腦袋能不能繼續抗在肩膀上還得兩說著。”慕容澈這才覺得不尋常,轉眼之間閻雷也黑了臉,便問道:“怎麼回事。”

閻雷這才道:“方才屬下著藍墨到寢宮裏看了看,皇後娘娘也不在宮裏。”

慕容澈不覺笑了,他們兩人出去倒是常有的事,封了他一個賢王,撂下的奏折統統都送到他那裏,他挑燈夜戰,他們倒往往玩的痛快才回來,剩下的爛攤子也自是他收拾,一次兩次倒也罷了,未想到年前又生出這種事來,一時卻是好氣又好笑,隻道:“派些人找找,莫驚動了他們就成。”閻雷卻依舊是一臉難色,半晌才支吾道:“王爺有所不知,皇後娘娘若是和皇上在一起,屬下們還放心些,最糟糕的是小公主和瓊國舅也不知去向了。”

慕容澈這才微微皺了眉,正吩咐著著人去找,這時太子的貼身內監卻匆忙跑過來,見著慕容澈頓時有些結巴,“撲通”一聲便跪到了地上,“王……王爺……太子殿下也不見了……”

慕容澈問道:“慢慢說,怎麼回事?”

內監道:“今個本是奴才伺候太子殿下做太傅布置得課業,太子做的認真,奴才看著心裏也喜歡,隔了會子太子說要喝茶,奴才便去了,隻這一會的功夫,奴才回來太子就不見了,那門可是紋絲沒動,奴才也不知殿下是怎麼溜出去的……”身後的秦泰皺著眉問:“那銀魄呢,銀魄去哪裏了。”

那內監隻顧幹笑:“銀魄大人他……奴才也有一陣子未見到他了。”秦泰才笑道:“這宮裏隻要有銀魄在,能平靜到哪裏去。”慕容澈聽他這樣說不由笑道:“銀魄大人作為新穀主偷跑出來,將穀內事物都扔給別人雖然讓人頭痛,但他稟性如此,也著實難得。”秦泰聞言隻輕歎一聲,慕容澈含笑問閻雷:“這先前皇上有什麼吩咐沒有。”閻雷靈光一閃:“是了,前日子皇上讓屬下去找那人蹤影來著,莫非……”他隻未再說下去,慕容澈淡淡點頭:“不管怎樣,想找到太子公主和國舅的下落,莫要聲張。”

閻雷等忙道:“是。”

慕容澈隻是一歎,回頭見著秦泰無奈笑道:“現在雪色尚好,我們也順便去找找看。”

雪下了一陣子便停了,遠處雪色無垠,連著那淡白的蒼穹,天地皆是一片雪白,因站在山腳下,抬眼望上看上去,半山腰的寺廟像是攏了一層煙雲,隻如雲霧繚繞的仙居之所,軒轅菡著了一身黑貂皮的大擎將拂影攜下車來,她一身雪白的厚披風,嫋娜站到雪裏,隻見一雙翦水雙眸黑得如繁星璀璨的夜色,那發鬢如雲如霧,隨風一揚,隻聞縷縷的幾絲輕香,一嗬氣便嗬出一團白霧來,她攏著雙手仰頭看向遠處,半晌才喃喃道:“原是這裏。”

他回頭含笑望她,朝她伸過手來,兩旁是積雪滿枝的寒鬆,被風一吹,雪色漫天飛舞,隻露出淡略的嫩綠,他便一身黑衣立在那樹下,眉目間深邃如琢,被那綠意一映,隻見輪廓分明的臉上溫柔的如日光一般的笑意。她心中一甜,將手交到他手裏,他順勢一握拉著她上了台階,那山階陡峭,鮮有人來往,腳上的靴踩上去,隻聽積雪在腳下簌簌作響。風聲吹落枝上積雪,洋洋灑灑的拂在裙裾邊,隻覺周圍這一切連著那露出的如針綠葉都散發盎然春意。

山上風有些大,微微有些冷意,又因走得累了,她禁不住將半個身子都依到他身上,他亦將她攬在懷裏伸出另一隻手去拂她鬢上淡淡的雪色,她隻將臉貼在他的臂上,臂上綢緞順華,烙在臉上觸膚生溫,他行步間身上的淡香帶著暖意撲過來,隻聽山風吹過落滿積雪的枝葉間,呼呼有聲,卻似車馬一般漸漸遠去,隻餘了這廖無聲息的寂靜。她不由雙手挽住他的臂肘輕聲道:“這裏這麼靜,隻有咱們兩個,我就想著,若是這樣一直走到老,該有多好。”

他手上隻是一緊,俯身去吻她的發,灼熱的氣息噴塗到耳邊,像是將發上的冷意化了個幹淨,隻聽他低低笑道:“若是那樣,夫人可是要累死為夫了。”拂影臉上不覺一紅,直起身子亦嗔亦怒得看他。他才輕聲一笑,重又將她攬在懷裏,低低道:“你要與他同焚的那刻,我衝進火裏的時候就在想,我爭了這些年,可是為了什麼,我的命我都可以為你放棄,何況這江山。”他隻握住她的手,眼眸幽深的望她:“拂兒,此生有你,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