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輕裾花草曉煙迷(2 / 3)

她隻覺臉上發熱,額上細密的滲出一層汗來,他的掌心握在她的手背上,似乎熱的都能燃起來,隻捏緊了手指靜靜回握過去,四目相對,唯有彼此的情愫在心間流轉,此時無聲勝有聲,卻是靜的不聞一絲聲響,仿佛萬籟俱靜,唯有他們裏在這天地間靜靜相擁,乃至天涯海角,乃至地老天荒。

忽聽樹梢一陣響動,卻惹得那枝葉簌簌作響,抖落清一色的雪珠,拂影眼尖的望過去,待看清那是什麼忙抬手驚奇道:“鬆鼠!”軒轅菡亦回頭望過去,果見一隻鬆鼠一雙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大尾巴一翹從這個樹梢越到那個樹梢,極是輕盈,倒是鮮少這樣孩子氣,見她高興,心中一動,便低低笑道:“為夫捉給你。”

說著隻飛身一躍,但見黑影閃動,在那鬆林間穿梭一陣,隻揚起大片的雪色,被風一吹,涼涼的落到頸窩裏,帶著暖意的沁涼,她興奮得仰著臉看著,見他雙腳落地,忙迎了上去,鬆鼠在他掌中吱吱亂叫,一雙眼睛滴溜亂轉,拂影不由笑道:“倒是像極了雪子。”

他含笑放在她手裏,戲謔勾唇:“皇後,可有什麼獎賞給為夫?”她小心翼翼的抓住那鬆鼠,聽他這樣說,不由嗤的一笑,他亦俯下身來含笑望她,她抿了抿唇方才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一點。這時手中的鬆鼠用力一掙,她失著神,沒留神卻被它逃脫了,不由偏頭輕輕“呀”了一聲,他卻看也不看,隻深深吻住她,灼熱滾燙,似是捂久了的手爐,炙的臉上紅彤彤的一層薄暈,似又下了雪,鵝毛般的雪花落在臉頰上很快又融化掉,沁涼的浸到肌膚裏,又涼又熱,卻似乎什麼也聽不到了,隻聞彼此的呼吸如膠似漆的絞纏在一起,在漫天的雪色裏細細有聲,目光迷離時,卻見那鬆鼠極是靈敏的爬上樹幹,蹲坐在樹梢望著兩人相擁的身影吱吱亂叫。

寺廟的香火並不好,進到院裏倒極是冷清,方丈早已迎了出來,領拂影上了香,見軒轅菡與拂影對視一眼,已經會意,隻低低道:“請皇上皇後隨老衲來。”

見被人識破身份,兩人也不驚詫,隻默默隨他到了一個禪房,那房間的窗扇半遮半掩,望進去隻見一僧人獨坐蒲團枝上,手中佛珠撥動,口中亦是念念有詞,天窗內投射淡略光暈,照落到他清俊的眉目間,倒是一片淡然祥和。

軒轅菡和拂影在窗外站了許久,隻是不說話,拂影低頭從袖中拿出一個雪白剔透的瓷瓶,輕聲道:“勞煩琴轉交給他。”方丈忙雙手捧了,雙掌合十低頌佛號,拂影不由轉頭看向軒轅菡,他亦在看著她,握了握她的手,默默出了寺院。

方丈方才進得禪房,見著那僧人,道:“楚天,你可當真不悔,若是此次隨他們前去,榮華富貴必失而複得之。”

那僧人方才睜開眼看他,方丈的臉正背在光暈之中,他雙目通透,仿佛能看透萬物,一雙丹鳳眼平靜得又闔上,語氣平平道:“師傅,您叫錯了,小僧法號不悔,入得佛門,此生不悔。”

方丈卻是會心一笑,隻將那瓷瓶放到他打坐的蒲團旁邊,意味深長地道:“那女施主托我轉交給你,你身上的蠱解也罷,不解也罷,一切由你。”方丈說完默默推門出去,屋裏也隻餘了他一人,遠處聽得那寺裏的鍾聲漸起,沉重遲緩,似是能敲到心裏去,他這才緩緩掙眸,低眼隻見那白瓷瓶被那窗外的光一照,細膩如玉,像是那日玉蘭花旁她低頭注目的淺笑。

似是許久以前的事了,明明知道她心裏依舊忘不了一個人,還是想拚命賭一賭,那晚,他將倆人本應服下蠱的次序調換,他服子蠱,她服母蠱,她一直都未曾發覺,他的命其實一直握在她的手裏。

食指輕輕一推,那瓷瓶悄然落地,“啪”的一聲在青色石磚上粲然綻開,他睜眼看著地上殷紅如血的解藥,喃喃道:“師傅,我這一生未曾能留住什麼,所以這次……”他五指緊緊抓住胸前,嗓音沉啞:“我想抓住這僅剩的繾絆,若能與她同死,也是我的福分。”

街上頗是熱鬧,因著快要過年,每家急著準備儲備過年用的物件,自是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秦泰見慕容澈不急不緩的悠然走著,隻問道:“王爺這是?”

慕容澈卻徑自到賣籠包的小販那裏問道:“這位大哥,可有一個白發男子帶著三個孩子到這裏來搶東西。”

那小販似乎已經習慣,張口就說:“白發男子沒有,隻有兩個不大的娃娃。”抬手一指:“他們朝前麵去了。”慕容澈微微一笑,神情平靜的道了句多謝,秦泰頓時一鄂,唇角抽搐的給那小販付了錢,見慕容澈一路向前走,忙又跟了上去。

他們一路問過去,忽聽一個漢子大聲嚷嚷道:“臭丫頭,你給我站住。”那漢子嗓門極大,惹得路人紛紛給他們讓路,隻見前麵跑著一個手裏攥著糖葫蘆的粉色女娃娃,小臉通紅,眼眸卻是灼亮如星,身後的似是個男孩,被那大漢追得滿頭是汗,邊跑邊吃力的叫道:“妃兒……等等我……”

最後麵的便是一個氣喘籲籲的漢子,懷裏還抱著插滿糖葫蘆的物什,邊跑邊喘氣。

秦泰見狀欲要上前,隻被慕容澈攬住,見他不解,慕容澈笑道:“這是銀魄的武學,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含笑看他:“所以逃跑也是很重要的。”秦泰咬牙切齒的撫額:“一個公主和一個國舅被人在大街上追,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