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隻有一個人,現在有兩個人了。這不是很大的進步嘛。
我隨便敷衍了幾句安慰他。田才發出“嗚”一聲很苦悶的聲音。進三步退兩步啊。田才說道。
你真的要畢業?學分修夠了嗎?
勉強夠了。第四年的後半學期也有考試,隻要及格就不會留級。
那麼我就想辦法讓你不及格吧。
後輩很高興地插嘴道。他的長發近來越長越長,低下頭的時候感覺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由於他是醫學部,所以校舍在別的地方,但是卻很認真的每天都來秘密基地報到。
饒了我吧。明年父母肯定不會幫我付學費。
不過就算畢業了,前輩你也會在這個學校裏麵工作,所以還是能見麵的吧。
嗚誒。
嗚誒。
兩人的反應相同。我們都伸手把下眼皮往下拉,露出眼白,做出輕蔑的樣子。不過馬上就厭了。
結果,交不到一個朋友就畢業嗎?二十年都沒有朋友的人,在這世上應該算的上是鳳毛麟角吧。我到底想要把自己的記錄更新到幾年呢。明明是冬天皮膚卻還是曬得黑黑的田才用手指著自己的下顎:“我啊我啊。”
我們是朋友啊。
……是嗎?
我向後輩尋求意見。我並不是害羞,是真的純粹隻是感到疑問而已。後輩對我曖昧地笑了笑,歪了歪腦袋。他的長發隨著他腦袋的轉動搖動,不時還蓋住臉頰,他一臉不耐煩地不斷伸手撥開。我說你剪了吧。
話說,朋友到底是什麼?
真是深奧的問題啊。我們要不開個秘密會議吧?
這已經是第幾十回了呀?不管了,現在開始具有紀念意義的第五十次秘密會議。
哇~拍手拍手。我們是不需要這種酸酸澀澀的友情的吧?
嗯。
啊,會議結束。最短記錄是幾秒?
記得第二十七次時,會議在宣告開始的同時結束。議題是炫耀自己的朋友。
那次的話題有夠戳人痛楚呢。
嗯。
那麼,我們就是朋友了?
啊——朋友朋友。不過我今年就畢業了。
哇,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嘛。
田才吸了吸鼻子。他雖然在調整著電暖爐的火力,但是燈火卻沒有絲毫變化。夢幻脆弱的光芒。
這樣就變成兩個人了,兩年後我也退出,三年後,後輩也就不在了。
解散呢。我們不在的話,秘密基地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我不會放棄的。就算是一個也無所謂,我會找到一代一代繼承下去的人。然後終有一天,聚齊所有的成員,和你一起打棒球。讓你體會一下團體賽的樂趣。
……好是好.可是達成這個計劃需要幾年啊?
嗯……大概要二十年吧。
二十年……那個時候我不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嗎?打棒球說不定都會閃腰。
那你就去好好鍛煉。我要不要幫你安排一個訓練計劃?
那個,我從四月開始就是社會人士了,哪有那個美國時間?
不過話說回來,讓秘密基地繼續存在下去說不定是個很好的判斷。肯定每年都有像我們這樣的孤獨者入學吧。這樣就能給他們之中的某些人提供容身之所了。
不過就算呆在這裏,感覺也沒什麼成長。
所以才好呀。在這裏充分休息了之後就會自己想要出去了。
是這樣嗎?
沒錯。人類會很自然地尋求他人。一直一個人呆在這個屋子裏的話,不知不覺之中就會懷念他人的溫暖,想要外出呼吸新鮮空氣。我可以向你保證。
那你怎麼從來不出去?
因為這裏有我和前輩兩個人啊。
說完了之後,基地內部被靜寂所包圍了。從電暖爐中不時傳來詭異的聲響。隻有在聽到類似漏電之音的時候,我才真的有感覺到從電暖爐中傳來的熱意。是因為火星的緣故嗎?
那個,我很有自信剛剛說的話應該很感動人心。你有什麼感想嗎?
啊啊,是啊。
也有這種想法呢。
為什麼你們兩人的性格都這麼淡泊呢,真是一點也沒有朋友的感覺。
後輩驚訝地笑了笑,把手湊近暖爐取暖。朋友的感覺啊。不好意思,這種東西我沒法讓你感覺到。無論是我,還是田才,或是後輩都做不到。我們隻能依葫蘆畫瓢地做出朋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