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覺得陳姨娘突然上山祈福應該與小姐的身世有關。”如葉猜道。從得到消息,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若沒有小姐,陳姨娘實在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誰會要見她?
“姨娘帶了誰?”
“柚心和柚彩。”
季霏倌鬆了一口氣,“我得回永寧侯府見如蘋一麵,她有可能知道姨娘去見誰。”
“陳姨娘並沒有重用如蘋啊。”
“陳姨娘當然不會告訴如蘋什麼,但是如蘋很懂得鑽營,也許會知道些什麼。”
如意點頭附和,“即使如蘋不確定姨娘去福恩寺見誰,也可能知道姨娘為何去那裏。”
“我覺得如蘋不會老實告訴小姐。”如葉不是存心潑冷水,而是實話實說,還記得那次陪小姐回永寧侯府,如蘋看小姐的眼神充滿了怨恨。
是啊,如蘋恨不得她急得跳腳,可是還是見到了人再說。“無論如何,我必須回去一趟。”
“這會兒都快酉時了,你要去哪兒?”左孝佟正好回來了,如意她們三個立刻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
見到左孝佟,季霏倌的不安頓時煙消雲散,整個人撲過去勾住他。“姨娘今兒個去上山祈福的途中被盜賊擄走了。”
左孝佟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不先幫我解下鬥篷嗎?”
季霏倌連忙幫他解下鬥篷,又弄來熱毛巾給他擦臉和手,並解說她的猜測。
左孝佟拉著她在炕上坐下。“你別著急,這會兒急匆匆的跑過去,不是明擺著告訴永寧侯府的人你在府裏有眼線嗎?”
季霏倌怔住了,對哦,她怎麼忘了呢?永寧侯府還沒送消息來,她就知道姨娘出事,永寧侯府必會追查消息從哪兒流出去,而先前她讓左孝佟將牛大哥弄出來,已經間接告訴永寧侯府牛大哥是她的人,他們隻要將與牛大哥交好的奴仆抓住拷問一番,牛大哥安排的眼線就暴露出來了……這倒也無所謂,就怕他們因此受罪。
“我很擔心姨娘,如意說,姨娘懷疑有人在監視她,最近夜裏都會做噩夢。”
“姨娘已經被擄走了,這會兒你著急也沒用。”
“可是,如蘋有可能知道姨娘為何突然上山祈福。”
“這件事交給我。”
季霏倌一臉的迷惑,難道他出麵會比她更妥當嗎?
平時明明很聰明的人,某些時候卻傻得讓人發笑。左孝佟逗弄的靠過去吻一下她的唇,
“不能光明正大,就隻能偷偷摸摸——這種事左玄最擅長了。”
季霏倌恍然大悟,“我真是糊塗,怎麼沒想到呢?”
“你若是直接找上門,那個丫鬟恐怕也不會對你坦白吧。”
“凡事總要試試看。”
“左玄一定會讓她開口說出實話。”
一頓,季霏倌忍不住道:“叫左玄不要對她下手太重了。”
左孝佟不悅的“哼”了一聲。“她想要設計你嫁給夏建枋,你還要我對她客氣?”
“我不是嫁給你了嗎?”
左孝傳無聲的用眼神抗議,這是他努力堅持,可不是她的功勞。
季霏倌索性像無尾熊貼在他身上,使勁的撒嬌,“這輩子,我就對你一個人好。”
左孝佟微微揚起眉,“就這樣?”
季霏倌紅潤的小嘴忙碌的在他臉上親來親去。“這輩子,我就愛你一個人。”
“這不是應該的嗎?”
這個男人真的很愛計較!不過季霏倌可不敢說真心話,這一次連雙手都用上了,還很狗腿的說:“好啦好啦,你要我多愛你,我就多愛你。”
“我要你?不是你心甘情願?”
“我當然是心甘情願,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我最愛你了,真的很愛很愛。”季霏倌的聲音越來越嬌嗲,仿佛要將他的骨頭融了。
不過這一招還真有用,左孝佟的眼神越來越溫柔,聲音也變得低啞,完全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樣,“再說一遍。”
“我最愛你了,真的很愛很愛,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這一次她展現誠意的化口號為行動,扒開他的衣服,整個腦袋瓜埋進去,努力取悅他……她突然覺得自個兒真像忙碌的小蜜蜂,可是,她竟是為了“仇人”忙成這個樣子,這是不是太了不起了?算了,這種事真正得到樂趣的還不是他們夫妻兩個,何必太計較呢?
如蘋不知道自個兒的人生何時出了差錯,隻記得當她發現小姐不曾視丫鬟為奴才,而希望她們每一個人都有美好的將來,她就生出改變命運的念頭,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渴望從心底冒出來,再後來……
“我再說一遍,隻要老老實實回答,我不會危及你的性命,反之,若不肯好好配合,就別怪我管不住手,我這個人不懂得憐香惜玉。”黑衣人手上的刀子在如蘋的臉上拍了一下,又重新抵在她的脖子上。
“可是,我不知道陳姨娘為何突然上山祈福,真的!”
黑衣人搖了搖頭,手上的刀子往下一壓,如蘋頓時感到一道刺痛傳來。
“我真的不知道,隻是知道她收到一封信。”她顫抖的說。
“什麼信?”
“我不太清楚……啊……信上好像提及知道她的秘密。”如蘋感覺得到血流出來了,害怕在她的四肢百骸間擴散開來,她會不會因為血流光了,然後死了?
“你還知道什麼事?”
“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是上山祈福的事,其他的事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什麼都不……好好,我說,我說……這幾日陳姨娘總是疑神疑鬼,認為有人想偷她的東西。”
黑衣人聞言兩眼放光,“偷她的東西?她有值錢的東西嗎?”
“她哪有值錢的東西?若是有,也是偷了人家的東西。”
“是啊,連人家的女兒都可以偷了,也沒什麼不能偷的。還有嗎?”
“昨日侯爺與夫人吵了一架,可以嗎?”
“他們吵什麼?”
“侯爺看上一個妓女,鬧著要納妾。”
黑衣人笑了,笑聲充滿了諷刺。“這位侯爺也太不像樣了,妓女是什麼?隻要你有銀子,就是將她綁著玩她也由著你玩,竟然想納進府裏當妾,他腦子是不是都裝馬兒吃的草?瞧他這副蠢樣子,永寧侯府豈能不敗,你說是不是?”
如蘋很“矜持”的點點頭,就怕不小心碰到刀子,血流得更快。
“瞧你長得還不錯,還是趕緊找人嫁了,別耗在這個沒有未來的永寧侯府……
我警告你,凡事不要太好奇了,還有,嘴巴閉緊一點,要不黑白無常很快就會找上你。”差點忘了他不是來這兒三姑六婆閑磕牙的,還是趕緊收刀走人。
雙腳一軟,如蘋癱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眼淚無聲流下。
她真是悔不當初,若她安安分分跟著小姐,不要一心想著當夏二公子的妾,至少還可以由著自個兒挑選夫君,如今她的未來全在父親身上……不,是侯爺夫人身上,父親一心一意巴結侯爺夫人,而侯爺夫人隻會利用她的親事,不會為她挑個上進的好夫君。
雖然姨娘遭擄一事,季霏倌的第六感指向大公主,可是單單因為她的懷疑就將矛頭指向大公主,這也過於武斷,況且這其中營有許多令她困惑不解的地方,尤其左玄將打聽到的消息遞進來,她更覺一個頭兩個大。
“陳姨娘的秘密當然是你的身世,可是,除了李夫人和當時一直守在陳姨娘身邊的奶嬤嬤,還有誰知道李夫人將孩子托給陳姨娘?”左孝佟撫著下巴思索道。
“若說,當初闖入宜津驛館的竊賊真是要殺害我娘,他們一定事先查探過驛館的情況,必然知道姨娘住在我娘隔壁的院落。”頓了一下,季霏倌傷腦筋的撓了撓頭。“可是,為何要擄人?姨娘的秘密與他們有何關係?”
“重要的並非姨娘的秘密,這不過是他們引出姨娘的誘餌。”左孝佟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想想看,若他們直接闖進永寧侯府擄人,那會如何?”
“五城兵馬司有麻煩了。”
“五城兵馬司不算什麼,這事還會鬧得更大。雖然永寧侯府沒落了,但在京裏還是有點人脈,何況又是輔國公府的姻親,盜賊直接闖進去擄人,京兆尹不能不管。再說了,如今的京兆尹是皇上欽點的,不管誰的案子落到他手上,他都敢辦。”
季霏倌明白了。“姨娘在上山祈福中途被擄走還比較省事。”
“是啊,真正的問題在於,對方為何要擄人?他們想要什麼?”
咬著下唇,季霏倌想了又想,兩眼突然一亮,“左玄不是說了,這幾日姨娘總是疑神疑鬼,認為有人想偷她的東西?”
“你是說,姨娘身上有對方想要的東西?”
季霏倌歡喜的點點頭,可是下一刻,她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肩膀垮了下來。“可我一點都不明白,為何事隔十五、六年才想要取回東西?”
“這隻有一種可能,當時不知道東西在陳姨娘身上。原本,他們隻想悄悄取回東西,可是找不著,隻好出此下策,將人引出去,再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