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不知道,如今又為何知道……”季霏倌顯然找到關鍵點,看著左孝佟,而左孝佟似乎也想通了。
“因為你的身世曝光。”
“對方要的東西應該在我身上,可是一個小娃兒哪有本事保管東西,我娘當然是一起托給姨娘,對方不能確定姨娘有沒有轉交給我,索性直接擄了姨娘問明白……
對了,墨玉葫蘆!”季霏倌連忙取下隨身荷包,掏出裏麵的墨玉葫蘆。
“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墨玉葫蘆嗎?墨玉葫蘆應該係著墨玉鈴鐺,可是姨娘隻願意將墨玉葫蘆給我。”
左孝佟點了點頭,取過墨玉葫蘆仔細打量。“墨玉是和暗玉中的一個名貴品種,色濃質膩,紋理細致,光潔典雅……這個墨玉葫蘆確實貴重,非平民老百姓能有,若非富貴潑天的商賈,隻怕是宮中賞下來的。”
“宮中賞下來的?”
“對,不過就我所知,皇上那兒也不多,很少拿這物事當賞賜,反倒是家財萬貫的商賈更容易取得墨玉。”
“我以為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她如此寶貝,卻是壞人的東西,實在嘔人。
“若是李夫人給你的,李大人想必見過。”
“我上次在爹麵前提過墨玉葫蘆,爹並沒有特別的反應。”
“若是李夫人為你準備的,李大人沒有特別記住也是很有可能,不過,隻要是李夫人的東西,李大人應該會見過……”左孝佟突然想起一事,神情變得很嚴肅。“最近你不可以獨自出門。”
季霏倌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遲疑了一下,她還是道:“姨娘不會說出東西在我這兒,很可能會矢口否認見過這個東西。”這是一個娘親對女兒的疼愛。
“若是如此,姨娘倒還聰明。”
季霏倌擔心的抓住他的手,“他們會殺人滅口嗎?”
“我不敢保證他們沒有斬草除根的念頭,可若是可以,他們應該不想殺人,陳姨娘好歹是永寧侯的姨娘,過於惹眼,殺了人難免將事情鬧大,況且你非姨娘所生一事已經傳出來了,一不小心,反而將宜津驛館的竊盜案扯進來,這就得不償失。”
“他們會將姨娘藏在那兒?他們會不會因為找不到東西,一怒之下殺了姨娘?”
左孝佟安撫的握住她的肩膀。“你別急,明日我們去莊子找李大人,確認墨玉葫蘆是不是李夫人所有,也藉此確認我們的猜疑是否有誤。”
是啊,不是娘給她的,就是敵人的,也能借此查到對方的身份。
“囝囝。”雖然第一次“相認”之後,榮月華未再見到季霏倌,可是,不知是否因為血脈相連,一見麵,“囝囝”這聲呼喚就自然而然脫口而出。“我想看你,可是政哥哥說你嫁人了,我不可以隨便找你,我好心急哦,不知道你何時會來看我。”
“我也想……娘親。”季霏倌看著李政,不知道喊“娘親”恰當嗎?她知道她親娘的認知一直停在十七、八歲,可是相對這個年紀的姑娘,她娘又顯得稚氣純真,這可能是因為爹十幾年來過於小心翼翼嗬護的關係。
李政輕輕點了點頭。
季霏倌鬆了口氣,拉著榮月華關心的問:“這幾日娘親過得好嗎?身體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不好,沒見到你;身體很好,沒再暈倒了。”榮月華隨即掏出一個繡著牡丹的荷包,遞給季霏倌。“給囝囝,見麵禮。”
怔愣了下,季霏倌害羞的笑了。“我沒有給娘親準備見麵禮。”
“娘親給囝囝見麵禮就好了。”榮月華看了李政一眼,李政點頭回以一笑,她趕緊催著季霏倌。“囝囝看,喜歡嗎?”
季霏倌連忙取出荷包裏麵的東西——一對冰種翡翠玉鐲,清亮似冰,給人一種冰清玉瑩的感覺。
“你娘親將所有的首飾匣子全搬出來,挑了好幾個時辰,終於選定這對鐲子。”李政笑著解釋,寵愛的轉看著榮月華,伸手將她頭上歪斜的步搖扶正。
季霏倌覺得整顆心都軟了、暖了。雖然失去懷孕生子的那段記憶,娘親她依然想要傳達愛孩子的那份心,這就是母愛。“謝謝娘親,囝囝好喜歡、好喜歡。”
“囝囝戴上,娘親看。”
季霏倌將鐲子遞給榮月華,榮月華歡喜的為她戴上,然後左看看,右看看,滿意的點著頭。“囝囝戴著好看。”
“真的好看嗎?”
榮月華笑著點點頭,轉頭看著李政,頻頻說“好看”。
李政點頭回應,同時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提醒她,“你不是一直嚷著要為囝囝作畫嗎?以後想囝囝的時候,囝囝又沒法子來這兒看你,你可以看畫像。”
“嗯,我要為囝囝作畫,還要為囝囝做白糖糕、栗子糕。”榮月華拉著季霏倌。“娘親做的白糖糕和栗子糕最好吃了,給囝囝做很多,帶回去吃。”
“好,囝囝會吃光娘親做的白糖糕和栗子糕,不給別人吃。”季霏倌挑釁的向左孝佟揚起下巴。
左孝佟嘀咕的念了一句,“小氣鬼。”
榮月華見了咯咯咯的笑。“娘親也給囝囝的夫君做很多白糖糕和栗子糕。”
“謝謝娘親。”左孝佟連忙起身拱手行禮。
榮月華笑得更歡快了,然後撒嬌的拉了拉李政的手,便帶著丫鬟去廚房做糕點。
李政目送榮月華出了香滿閣,慈愛的看著季霏倌道:“那日華兒醒來,竟然吵著要找囝囝,我嚇了一跳,問她,知道囝囝是誰嗎?她不知道,可是看到囝囝,她就想到,若她能夠為我生一個孩子,孩子一定會像囝囝一樣,我就告訴她,囝囝就是我不見的孩子,她就接受了。以前,我隻要嚐試跟她提起宜津驛館的事,她就會受不了的尖叫,可是如今,她好像意識到自個兒是個母親,變勇敢了,還主動問我那一夜在宜津驛館發生的事。”
“娘親有何反應嗎?”
“她一想到就頭疼,我就叫她別想了。”
“那一夜想必驚濤駭浪,害怕想起乃人之常情。”季霏倌連忙取出放著墨玉葫蘆的荷包遞給李政。“這是我上次跟爹提過的墨玉葫蘆,今日特地拿來給爹瞧瞧,這可是娘親的東西?”
李政取出荷包裏的墨玉葫蘆,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我不曾見過這個東西,不過,華兒有一塊墨玉,是先皇賜給嶽父,嶽父給了華兒。”
“娘親會不會拿那塊墨玉請人雕刻成墨玉葫蘆和墨玉鈴鐺……對了,這個墨玉葫蘆原來係著一對墨玉鈴鐺,姨娘留下墨玉鈴鐺。”
“鈴鐺?”
“是,墨玉鈴鐺跟墨玉葫蘆應該是一對的,可是,擺在一起看起來很唐突。”
“華兒提過給囝囝弄一對鈴鐺,說是夜裏孩子有動靜,我們就可以聽見鈴鐺聲,可是我離開塘江時,我並未見到鈴鐺。”
季霏倌困惑的看著左孝佟,“若是那對墨玉鈴鐺是娘親給我的,為何會跟著這個墨玉葫蘆?”
左孝佟微微挑起眉。“也許,它們根本不是一對的,因為同為墨玉,且陳姨娘將墨玉鈴鐺係在墨玉葫蘆身上,你錯以為是一對的。”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季霏倌懊惱的拍了一下腦袋瓜。
“有何問題嗎?”李政不解的看著他們兩個。
季霏倌還來不及解釋原由,榮月華已經跑回來,可是開心的笑容一看見李政手上的墨玉葫蘆便消失了,躲到季霏倌身後,目光瞪著墨玉葫蘆,罵道:“壞人!”
“壞人?”季霏倌看了左孝佟一眼,對方想要的東西就是這個墨玉葫蘆嗎?
“壞人!”榮月華還是死死的瞪著墨玉葫蘆。
李政連忙將墨玉葫蘆收回荷包,溫和的對榮月華一笑。“壞人跑掉了。”
榮月華歪著腦袋瓜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便點了點頭,“壞人跑掉了。”
李政將荷包還給季霏倌,伸手將榮月華拉過來。“白糖糕和栗子糕呢?”
“在蒸了,我要先幫囝囝作畫。”
榮月華隨即指揮丫鬟將紙筆硯墨擺到季霏倌對麵的幾案上,然後走過去坐下。
“娘親可記得給囝囝畫得像仙人兒。”
某人不小心被口水嗆到,他個人覺得她當狐狸精比較好。
榮月華被逗樂了,咯咯笑道:“娘親的囝囝本來就是仙人兒。”
季霏倌瞪了左孝佟一眼,得意的揚起下巴。
“明明是我的狐狸精,還當什麼仙人兒。”某人小聲嘀咕。
季霏倌差一點撲過去咬人,他娘罵她狐狸精就算了,他跟著湊什麼熱鬧……算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懶得跟他計較。
季霏倌轉頭看著李政,輕聲問:“爹認識大公主嗎?”
李政眼中閃過一抹厭惡,淡漠的道:“認識,但不熟。”
“囝囝不要動,娘親沒法子作畫。”
“是,囝囝不動。”季霏倌連忙收回目光直視前方,手中收納墨玉葫蘆的荷包不自覺地捏得更緊,她確信宜津驛館之事是大公主所為,換言之,綁走姨娘的人是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