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就是有一擊即中的本事。”尹天澈頗為自豪地低喃道。
方亦舒翻了翻白眼,“臭美……”
“好了,你累壞了,睡吧。俊彥的病一定可以治愈,你的……也可以。”
“嗯,我們一家人一定可以永遠在一起……”
尹天澈在濘城一呆就是七天,俊彥的情況已經穩定了許多,現在也是時候該帶他回普陽了。
雖然方亦舒在濘城的朋友們都很舍不得她和俊彥離開,但普陽的醫療條件比這裏更先進,一定能更好地醫治他們母子倆的病,因為有這個美好的期望,大家隻能將不舍深藏,用笑容送別他們離開。
尹天澈帶著方亦舒母子倆回到普陽的當天,韓睿揚親自去機場接他們,看到一家三口溫馨甜蜜的幸福場景,他心裏的包袱總算能卸下了,“經過四年的歲月洗禮,你真的長大了,以後……別再做那些不可理喻的傻事,知道嗎?”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方亦舒不安地低著頭,為自己的莫名固執誠心道歉。
“爸爸,這位叔叔是誰?”沒人給他介紹,好奇寶寶方俊彥隻能主動發問。
“寶貝,他可不是叔叔,他是爸爸的哥哥,應該叫大伯。”尹天澈笑著糾正道。
“大伯好。”小俊彥可不光是好奇寶寶,還是有禮貌的乖寶寶。
“好乖。”韓睿揚無限寵溺地摸了摸俊彥的小臉,“小家夥和天澈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父親見到他一定會很高興。”
“伯父的身體最近還好嗎?”一想到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方亦舒心裏的愧疚又起。
“雖然行動不便,但意識還很清醒,昨天我告訴他你們要回來,他開心得一晚上沒睡著。”韓睿揚知道亦舒一直是父親心裏的牽掛,現在總算雨過天晴,老人家總算能安心了。
“你回去跟父親說一聲,今天我要先帶俊彥去醫院檢查,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帶他回家。”如果可以,尹天澈也想第一時間帶俊彥回去見爺爺,可是俊彥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也很無奈。
“沒關係,父親會體諒的。”這麼乖巧可愛的孩子,卻得了這種病,韓睿揚的心裏也很不好受。
當天下午,尹天澈就帶著俊彥去了事先聯係好的醫院做檢查,雖然檢查結果和從濘城帶回來的報告完全一樣,但這裏有知名專家坐診,醫療設備以及住院條件都比濘城的醫院好很多,在這裏,俊彥可以得到最好是治療。
尹天澈和方亦舒一直在醫院呆到俊彥睡著了才離開,因為請了24小時的特護專門照顧俊彥,他們也不用時刻陪在醫院。
終於要回家了,尹天澈和方亦舒的心情都很忐忑,因為回去之後有一個人必須麵對。
知道尹天澈要帶姐姐回來了,而且一起回來的還有他們的孩子,方亦萱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後果的心裏準備,從尹天澈趕去濘城找姐姐的那一刻起,她就徹底從那個不真實的夢裏走了出來,現在,也是她該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負責的時候了。
所以,當尹天澈和方亦舒回家時,看到的是拿著行李箱準備離開的方亦萱。
方亦舒急忙跑到亦萱麵前,“萱萱,你這是要去哪裏?”
“姐姐,對不起,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我已經沒臉繼續留在這裏。”方亦萱突然跪倒在地,臉上的淚肆意奔湧著。
“都過去了,我們別再想它了,好嗎?”亦萱背著天澈在外麵和別人懷了孩子回來騙他的確不可饒恕的大錯,但那個孩子最後沒能活下來,也算一種報應,方亦舒還是不希望她背著沉重的包袱生活。
“我做不到……做不到……”方亦萱無法自控地大哭出聲,現在,她是真的知道錯了,卻不知道該如何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舒舒,讓她走吧,我沒辦法繼續對著她生活。”尹天澈的一世英名都被這對姐妹毀了,一個明明愛他,卻要想方設法讓他相信她愛的是別人;另一個更離譜,居然懷著別人的孩子讓他做便宜老爸,雖然孩子沒能活下來,但是亦萱懷孕的那段日子尹天澈對她也算照顧有加,後來孩子夭折了,他也陪著她一起傷心了好久,這份被騙的恥辱他永遠也無法原諒!
“不可以!這麼晚了,你讓她一個人去哪裏?”方亦舒始終覺得自己虧欠了亦萱,所以,無論亦萱做出多麼過分的事,她都不會記在心裏。
“我會讓蘇言給她安排住處,她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再依賴任何人,她有自己的事業,也知道怎麼照顧自己,你也該放手了。”即便沒有接方亦舒回來,尹天澈也打算讓亦萱早日學會自立,現在她主動離開,對大家都好。
“不行,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搬出去住……”方亦舒的牛脾氣又上來了。
“姐姐,別為我擔心,我真的長大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主動離開好過被趕走,方亦萱已經做了決定,無論姐姐多不放心,她也不會留下。
“你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生活過,突然要搬出去……”
“不給她獨立的機會,她永遠不會長大,你隻是比她早出生十分鍾而已,你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就是你把她慣壞了,所以她總是想依賴別人。”尹天澈也不想在方亦舒麵前發脾氣,可是亦萱實在太讓他心寒了。
聽尹天澈如此一說,方亦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亦萱已經21歲了,已經是成年人,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萱萱,答應我,無論遇到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如果我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一定會告訴姐姐。”方亦萱已經決定以後都不再依賴別人,她能做的承諾隻有這些。
十分鍾後,蘇言匆忙趕到,帶著方亦萱離開了這棟她生活了四年的大宅,雖然心裏的包袱未能卸下,但是離開就意味著新的開始,唯有希望時間能衝淡一切,讓她心裏的罪孽少一些。
自己才回來,亦萱就離開,方亦舒心裏的不安可想而知,現在已經快11點了,她卻沒有半點睡意,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很晚了,乖乖睡覺!”尹天澈實在忍不住了,隻能強行抱著她上床躺好。
“亦萱一個人住,如果害怕怎麼辦?”
尹天澈真是沒轍了,“你是不是要我去把她接回來才安心?”
“不用,我隻是隨便說說,我相信你,她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方亦舒隻是想發發牢騷罷了,她很清楚,離開對亦萱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
回到普陽的第三天,尹天澈終於帶著方亦舒母子倆回了一趟家,父親已經望眼欲穿了,也該讓他老人家見見孫子。
“伯父,對不起,四年前……”方亦舒已經習慣了向每一個關心她的人道歉,對韓伯父自然也不例外。
“什麼都別說了,回來就好。你一個人把俊彥帶這麼大,肯定很辛苦,該是我們跟你說對不起才對。”韓正祁激動地打斷了亦舒的話,眼中隱隱有些濕潤。
“一點也不辛苦,相反……我覺得很開心,俊彥很乖很懂事,看著他,什麼煩惱都會忘得一幹二淨。”方亦舒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俊彥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和希望,而且,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到尹天澈身邊,對她來說,這個孩子就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
經過一個月的漫長等待,方亦舒的肚子終於有了動靜,她有了第二個孩子,她的乖兒子有救了。
這是個好消息,但也是個壞消息,懷孕帶來的連鎖反應很快就會顯現,即便有人細心照顧,卻沒人給她的心髒提供足夠的動力,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懷孕的頭三個月,幾乎有一半是在醫院裏度過的。
看著那張日益憔悴的臉,尹天澈又開始動壞念頭,“舒舒,我們不要這個孩子了,等你的病完全康複之後再生,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雖然現在的狀況有點糟糕,但這一切都是方亦舒事先預料到的,也是她心甘情願忍受的,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
“我真是沒用,看著你這麼難受,卻什麼都不能做。”再有本事、再有錢有如何,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苦受折磨,卻隻能在一旁看著,尹天澈有多心痛可想而知。
“你不要這樣,我一定會撐到孩子出生的,隻要俊彥的手術成功,我一定會乖乖住院治療,你讓我怎樣都行。”
“你這個狠心的小笨蛋,我該拿你怎麼辦好?”
“什麼都不用做,隻要……每天都讓我看到你的笑臉就好了。”方亦舒的要求真的很簡單,但對尹天澈來說,卻有點為難。
“笑臉?你覺得我還能笑得出來嗎?”尹天澈倒是乖乖笑了,隻是,這笑容裏隻有無奈和苦澀。
“可是……如果你每天都哭喪著臉,我的心會更疼。”
“有時候我真想用自己的身體和你的做交換,這樣……我就能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
“大傻瓜,如果真是那樣……我會心痛到死掉的。”
老天爺有眼睛,他看得到凡人所受的疾苦,有時候,他會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殘忍。
熬過懷孕前三個月的危險期,方亦舒又開始服用一些對胎兒影響較小的藥物,雖然不能完全控製病情,至少能減輕一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