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王瓏,雖有生母在,可是身份地位不受寵愛,也不過如普通人家的一個少婦的地位而已,自然構不成對司馬珍的威脅,司馬珍對王瓏多半也是和顏悅色的。
可王玦和王嫆不同,他們為閔氏所出,自然不得她喜愛,甚至會威脅到她的地位啊,所以司馬珍總是很明確的在她麵前表示出對他們的厭惡。
所有深宅後院之中的女子再天真也必然不蠢,司馬珍在她進府的第一天就已經在讓她選隊了。
瑜稚從善如流,選擇了司馬珍。
可她又想,為何司馬珍會如此的忌憚一個少婦?
嫡庶尊卑有別。
昨夜阿嵐的話提醒了她。
晉帝皇室為世家拱衛,不若代代皇權建立在君主專製的統一軍隊壓製之下的,如今的皇室猶如浮萍,猶如天上的風箏,飛得再高再九五至尊手中還是輕易的被世族手中的那根繩子牽引著,若是繩子斷了呢?
風箏飛得再高終究會掉落,或許某一個世族就會翻身成立一個新的政權。
十年前閔氏不過是江東一個貴族而已,與阿母的袁氏大族比,不過是蜉蝣而已。
司馬氏為曹魏政權之後,很是厭惡幫助東吳抵抗的江東貴族,因此處處壓製江東貴族,百年來司馬氏與江東貴族早就互相厭惡。
可如今不同了,司馬氏沒有從前那份輝煌了,他們依賴南渡的世族,也依賴在江東經營了多年的江東貴族。
兩股勢力處處掣肘著司馬氏的天下。
試想,阿母被休棄,惠憨二帝並未被北戎所擄,閔氏又算的了什麼,如何敢覬覦鍾平王氏的主母之位?可如今,王覽還得籠絡江東貴族呢。
若沒有司馬珍,那下一個王氏主母會是誰?
答案,想必不言而喻了。閔氏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知道的。
隻要除掉司馬珍,王氏後宅的主母權力還是屬於她的,就算晉帝和王覽知曉又能如何?女人不過是這個亂世之中的犧牲品而已,隻要司馬珍見證過司馬氏與王氏的聯姻,見證過晉帝與王覽的手足之情,司馬珍的意義就已經實現了。
男人,都不會傻的為一個女人放棄整個天下。
閔氏敢如此的肆無忌憚,可見司馬氏與江東貴族的鬥爭也在日益的趨於惡化。
王覽的後宅啊,就猶如這個朝堂,比她想的還不平靜,真正的風雨飄搖。
而她在並州最擅長割麥草,生活,這後院之中她不介意再替王覽多燒一把火。
第一把火,便是司馬珍腹中的雙身子。
瑜稚望著平靜的湖麵,臉上喜怒不形,隻有眼底還有一層光影在靜靜的翻滾著。
有一瓣花瓣落在她唇邊,瑜稚回過神,正要往岸上走。
忽問阿嵐尖叫了一聲:“小心——”
瑜稚驚住。
阿嵐會說話了!
還未待她反應,阿嵐猶如滾珠一樣從岸邊滾下,撲通一聲掉入水中。
王嫆站在岸上,她腳下還有不斷的滾珠啪嗒啪嗒掉下,阿嵐就是踩著滾珠掉下的,她朝瑜稚冷哼一笑:“下次再敢冒犯我阿娘,覬覦阿客我就對你不客氣。”她眼底滿滿的驕縱,卻還是很好看,有些像瑜稚的臉,想了想,再拋下一句:“不許你與阿客再說話!”
庾秀是她的。
瑜稚身後,有女仆紛紛拿著竹竿打撈。
瑜稚眼神危險一眯,渾身的怒意第一次難以抑製的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