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蝴蝶的蛹(1 / 2)

雨下的極大,天色都全然看不見了,一盞盞精美的華燈點上銀鉤,在朦朦朧朧的雨幕之中,燃氣一絲絲的熱氣。

有仆人打著傘進來,懶得走進,隻遠遠的喊:“家主問女郎可知錯了?”

瑜稚渾身僵硬,從內到外散發著一股股的冷氣,唇齒顫顫抖抖已經發白,卻一句認錯的話都不肯說,更別談低頭了。

仆人有些惱怒,雨勢如此之大,就是站在這廊下,大雨也是瓢潑進來,她沒耐心的喊:“女郎脾氣甚硬,難怪要吃些苦頭。”

話音還未落,卻將雨幕之中那個身影緩緩的從地上爬起。

女仆驚的很,連喊:“女郎若是不承認打了二女是錯的,還得繼續跪著。”說著忙指揮身後的人去壓她再跪下。

三五人仆婦才剛出走廊就被瓢潑的大雨打了個劈頭蓋臉,連眼都睜不開,隻模模糊糊的看見那跪著的人緩緩的朝她們走來,一步一步好似有千金重,走的東倒西歪。

仆婦幾人麵麵相覷,咬咬牙直朝瑜稚衝去,還未到她跟前,瑜稚已搖搖晃晃整個人摔倒在地。

眾人這才看見,她臉色煞白,渾身發燙,忙驚的派人回去通告。

瑜稚隻覺得自己身在一個大火爐之中,渾身燙的要命可卻冷的她不斷的戰栗。

不時有人拽住她的手,喂進水和苦汁,然後抱著她低低啞啞的哭。

瑜稚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隻覺得那淚水砸在自己臉上格外的舒適,她伸出手想拽住那人,卻發現自己一丁點都無法動彈。

“女郎,女郎,您醒醒……”阿嵐望向張嫗,無措道:“喂不進藥。”

張嫗歎了一口氣,女郎在雨中昏迷,她們嚇得半死,連忙去稟告郡主,郡主隻派了素娥來看了一眼,就道:“家主命急醫好好救治。”說著便走了。

家主至今都不曾來看,府裏的人自是懈怠了,這連續燒燙了兩日,女郎身上溫度一點都不見下,連疾醫都道:若是今日再不醒,就要準備壽材了。

徒黃氏讓女仆扶著進來,阿嵐焦急之中看了她一眼,並不理她,眼眶又紅紅的盯著昏迷不醒的女郎。

徒黃氏比屋裏人更冷,也不管旁人,攤開手掌心:“給她服用。”

那手心之中放著一粒紅豆大的藥丸,張嫗接過,有些狐疑的看著她,想了想轉身遞給疾醫問:“你看可服的?”

疾醫供養於王氏多年,將藥丸聞了聞,臉上頓時一驚:“食的,這可是當年專供給內廷的退燒藥。”當年憨帝三歲發高燒,群醫束手無策,後還是張榜貼出告示,才有民間醫者進貢此藥,隻是聽聞憨帝雖用後退燒可實在燒的太久了人燒的呆傻,賈皇後一怒之下將這些藥丸全部焚毀。

張嫗連忙叫人端了溫水來。

徒黃氏冷冷看了一眼:“用溫水化開,灌下。”

張嫗依言,讓阿嵐抱著瑜稚起身,化開的淡黃色藥水她吞咽不進去,隻得讓人鉗製住她的下顎,一並給灌進去。

這一次竟沒想喝其他藥水一樣全吐出,阿嵐放下心來,可下一刻又擔心道:“女郎會不會燒傻了?”

張嫗一怔,這連日高燒了兩日,還不知。

徒黃氏已道:“放心,她燒不傻。”這麼倔強的人,一句認錯的話都不肯說,她心中有牽掛,哪裏會那般輕易的放棄?

隻是去了半條命就是了。

她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讓女仆攙扶她回去。

阿嵐回過神對張嫗道:“這人好生奇怪。”

張嫗擰了帕子擦去瑜稚臉上的汗水,又摸向她額間,見還滾燙的很,可神情已不像剛才那般痛苦,她的心也漸漸安穩了下來。

等到瑜稚徹底醒來已是兩天後,這一病昏昏沉沉的令她的身體差了許多,起個身背上都能見汗。

阿嵐不厭其煩的拿布給她抹,很是難受的說:“以前女郎冰肌玉骨,縱然是前幾日那般熱的天也不見汗。”可這幾日還下著雨,並不熱,她卻動不動就流汗,急醫說這是內裏虛透所致。

這才剛回來幾日啊,好好一個人就折磨成了這樣。

阿嵐想著心中便覺得愧疚,忍不住拽住瑜稚的手低聲哭:“女郎,都是阿嵐不好,不然您也不會與她起衝突了。”

瑜稚病中幾日,那王嫆還時不時過來冷嘲熱諷一番,歸芳院之中的夥食也越來越差。

瑜稚倚在床前,從她手中掏過帕子,擦掉她眼裏掉下的淚:“阿嵐,莫要這般軟弱。”她的聲音還很是嘶啞,喉嚨處幹~澀異常。

阿嵐一怔。

瑜稚已道:“這事不怪你。”話說一半,她便不愛說了,醒來後,她比之前跟沉默了許多。

本來就不胖的,這一病倒把之前養的肉又都還回去了,竟跟當初在並州一樣,瘦的小胳膊小腿的,臉頰也是尖尖的,下巴有些突兀的嚇人,隻有一雙眼睛卻比以往更加明亮黑漆。

阿嵐想了想,隻得舀了湯勺喂她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