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也是沒一點味道的,稀的要命,她剛才去取的時候與灶房的人爭論。
“你主人還不知是打哪兒來的野種呢!”廚娘掌勺叉腰,她氣急了,和廚娘打了一架,本來就被打的屁股處又疼起來了。
這些人極是討厭,最喜落井下石,她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女郎,就怕她傷心了。
阿嵐想著心事,粥就舀的慢了,瑜稚從她手中接過碗,自己喝了起來。
嘴中正嚼著,張嫗忽然麵色蒼白的進來。
瑜稚停下動作,看她,阿嵐也眨眨眼。
張嫗嘴巴顫抖的厲害,張了好幾次嘴竟不知該怎麼開口好。
瑜稚挑眉,眉骨上的一抹紅痣襯的她蒼白的臉還是極其好看的。
“女郎……”張嫗道。
瑜稚的目光在她臉上注視片刻,許久已經知曉了大概是什麼事兒惹的張嫗如此動容了。
痛打落水狗而已。想來閔氏還有後招。
阿嵐急問:“到底何事?”
張嫗暗下眼眸:“郡,郡主那邊來人說,家主道女郎心不安靜,搬到郊外別莊住幾日……”
阿嵐呆住了,怔怔的望向張嫗,又望向瑜稚,最後哇的一聲哭出來:“怎麼可以這樣!”那聲音飽含了委屈,替瑜稚委屈:“女郎,咱們去找家主,明明是她們先動手的,為何受罪的是您呢?這沒有公理!”
瑜稚按住她的手,一雙大眼黑黝黝的,看不見深淺。
又不是第一次趕她出門,又有什麼好懼怕的?
總歸她還會再回來的。
這世間向來都是誰強誰就是道理。
瑜稚問:“何時走?”
張嫗歎了一口氣道:“三日後。女郎,家主隻讓您帶幾人出府。”頓了頓:“鄭英屆時會來接送。”
瑜稚道:“你去叫徒黃氏來。”
張嫗不曾想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稍頓連忙派人去叫,瑜稚想了想攔到:“你去問她,可願意隨我去別莊,若是不願意我可以派人回了郡主。”
張嫗皺眉,望了她一眼,俯身:“然。”
沒一會兒,仆人回來道:“徒黃氏聽後想也沒想就點頭了,隻是需帶上阿多。”
瑜稚一怔,望向張嫗,眼底是探尋的意思。
張嫗連忙回道:“之前徒黃氏曾向女郎討的人便是阿多了。”
瑜稚隱隱約約記起,徒黃氏好像的確有向她從三王府之中帶一仆人來侍候。
張嫗再道:“這個阿多是個傻子,是個賣苦力的。最聽徒黃氏的話,傻嗬嗬的,隻是最怕人,都是夜間出來,至今奴也未曾見過阿多一次。”自然更不用提瑜稚了。
瑜稚想了想:“那便帶上吧。”
張嫗道:“如此,侍候女郎去別院的人就得少了,可能許多事兒都得女郎自己親力親為。”
瑜稚點頭:“我知曉。”張嫗心下暗暗稱道,不由多看她幾眼,遇到這樣的事,她竟還能妥妥當當的考慮清楚,實在不容易。
她還要再言,但見瑜稚麵色疲倦,想了想,躬身退下。
瑜稚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阿嵐在身旁一個字都不敢吭聲。
許久阿嵐道:“女郎,要不我們回京口去吧。”她知道瑜稚和郗召的事,郗郎君既能與女郎許下承諾,定會收留女郎的。
瑜稚緩緩的睜開眼,看向阿嵐:“阿嵐,這世間沒有誰靠的住誰。”那聲音低沉聽的人心底不由的酸澀難耐。
即便現在郗召功成名就,有能力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她也不可能回頭了。
她早已深陷泥潭,不可能再願意過任人魚肉的日子了。
況且,奔者為妾,以王覽的性格,隻怕寧願將她抓回來活活打死,也絕對不可能讓她以王氏女的名義落下淫奔的罪名。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
阿嵐憐憫望著她:“女郎,您莫要難過……家主,家主定是聽信了讒言才至此的。”
瑜稚低著頭,舀粥吃,笑了笑,並不語。
隻是吃完後,卻坐在臨窗的書桌前,拿著一本書發呆。
阿嵐有些害怕她這樣,聲音不由有些顫抖:“女,女郎,你若是難受哭出來吧,或者,或者打阿嵐一頓也好啊!”
瑜稚放下書,招手喚她過來。
阿嵐就匍匐在她膝蓋上,昂著她:“女郎,您想什麼?”
瑜稚笑道:“我隻是有些想我阿母了,十年前我也曾發過一場高燒……”
阿嵐止住眼中淚。
“阿嵐,陪我去別院吧。我會重新再帶你回來的。”她許諾。
阿嵐想說即便不能回來,她也一定會跟女郎離開,她才不喜歡這座冷冰冰的宅院。
可瑜稚的話此刻卻牢牢釘在她心底,她相信女郎從不騙她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