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木火回校路上自思:“石占金怕碰壁,我怕什麼呢?不過就是個臉麵,又不是要命。既然心動,就要行動。莫像以前小學畢業晚會結束時,想送她回家又不敢講,過後又後悔。至於校規嘛,管他呢,自己也不是頑皮生,在知青場就很安分守己,蔣同誌叫別看《紅樓夢》和《xxx次握手》這些黃色書籍,自己就不看,誰知現在《xxx次握手》紅極一時,《紅樓夢》居然還是世界名著。或許自己愚蠢,事實上除了自己,其他人也是看過的,就連《xx之心》也有人看,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現在也該學得聰明明一點。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如此一想,他很是興奮,回到教室就寫了小條:“親愛的何萍:你是我心的中紅太陽,盡管暫時還沒有千萬句知心的話兒要對你講,也沒有熱情的歌兒要對你唱,但很快就會有的,因為有了你,我感到寒冬變得溫暖,有了你,黑夜也變得光明。讓我像小羊一樣走在你身旁吧。讓你的光芒照亮一個人的希望。若同意,就找個地方談談,不必讓別人知道。”寫完也不留名,象小偷一樣,心裏打著鼓,看看四下沒人,然後才將紙條塞進何萍的位子孔裏,就這幾個動作他幹得渾身冒汗,畢竟是第一次幹這事。
甘木火放完紙條走上樓頂,風一吹,頭腦清醒不少,心裏一陣害怕,急跑回去想取回小條,但已遲了,何萍的位子孔是上鎖的,此刻同學們也開始來教室上晚自習了,隻好又離開教室走上樓頂,心裏默念賭徒們那口頭禪:“不過就是要錢嗎!又不是要命!”
一會兒,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甘木火在樓頂就聽到何萍在教室的聲音:“哪個寫的?我硬要日他娘!”一邊罵一邊拿上紙條就往外跑。甘木火知道她誤以為是女同學搞惡作劇,急下來想撲火,可劈麵見她氣衝衝地樣子又膽怯了,明知故問:“什麼事?”何萍笑笑搖著紙條說:“不知哪個寫了這些!老子去找她們算賬。”說著登登向女寢室衝去。甘木火望著她的背影一下子涼到半截腰,心想:“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何萍一去就再無下文,這反而讓甘木火心裏更沒底,不知案情會如何發展,一夜沒睡好。
直到第二日中午,甘木火還是無心午睡,剛好還有電工作業,就率性一個人在教室做作業,但本子上盡是何萍那憤怒的眼睛和掛著紅暈的臉蛋,他將題目抄錯好幾處,不得不去找漿糊補上,又閉上眼靜心好一陣,才安定下來,將題目抄完。
甘木火正著手解題。何萍來了,先去位子孔拿了個本子,然後走過來。甘木火故作鎮定地招呼道:“做完作業了?”何萍輕聲應道:“嗯!”甘木火沉默,心想:“事情都公開了,還要找我的難堪嗎?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誰知僵了片刻,何萍故作平淡地一笑,打開本子露出紙條問:“這是你寫的吧?”甘木火裝模作樣去拿紙條問:“什麼東西?你怎麼知道是我?”何萍警惕地把手一縮說:“這是你的字。”甘木火對紙條瞟了一眼後想賴賬,說:“不是,不信你去場裏問,我從來沒有——”說至此停住,心想:“糟!怎麼扯到場裏去了?”何萍嘴一扁說:“莫裝正經了。”甘木火還是想懶帳說:“真的不是我。”何萍臉上帶著幾分誠意說:“真的不是,我就拿去送老師查啦!我是講,老師若曉得了會影響你今後工作的分配,說不定會將你分到鄉裏去。”甘木火倔強地說:“那倒不管。共產黨人死都不怕,又何懼下鄉。”何萍很誠懇地說:“反正做都做了,別人也不知道,我一定會給保密的。”甘木火聽如此說,再講,一句‘那倒不管’等於承認,無法演下去了,隻覺得滿臉發燒,低下頭說:“非常感謝,我一定吸取這次教訓,我太幼稚了。”何萍顯然被他的激動所感染,兩朵紅雲爬滿臉頰,兩眼瞼低垂,彎成兩條弧線,堅挺的胸峰急劇的起伏著,出氣不勻地說:“這其實是不可能的。我根本沒有這些心思,現在是學生時代,何必考慮這些影響自己的學習。”甘木火一時不知所措,喃喃自語道:“不——過,人的感情很難說清楚。其實,自己也覺得不安,就是心不由己,對不起,我一時失去控製。”何萍不懂,問:“什麼失去控製?”她當然不懂了,甘木火也無法向她說清,想了一陣還是無語。何萍見他不說話,解釋道:“對這事我也是第一次。我剛才由於一時衝動就罵娘,又拿去讓女同學辨認,我根本沒想到會是你們男同學寫的。誰知道你會這樣,看你寫的什麼情書?狗屁不通。天天見麵還寫紙條,想當作家嗎?不然簡直是有毛病!不過,今後我們仍是同學關係,不要讓同學們那個。”她說到此打住。甘木火很想聽下去,這“那個”到底指哪個?但何萍沉默。甘木火看她無意往下說透,自己也不好明問,隻感到心力疲憊,頭直打旋,下意識推了推書本。何萍很機敏,見狀既知有送客之意,立刻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