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黑,張麟閣就跑到葛春生家裏找葛曉麗幽會。二人在床上胡天胡帝了一番,激情過後,葛曉麗說:“哎,日本人現在可是把炮樓安在葛家莊了,你這個共產黨三區的實業科長可得小心點兒,如果讓日本人抓住會掉腦袋的。”張麟閣歎了一口氣道:“鬼子這次是鐵了心要待在深縣了,主力部隊都被他們打跑了,剩下趙蘭芝、洪濤、汪洋、郭鵬這幾個人能頂幾天,唉,大勢已去隻等一死吧。”兩個人正在說悄悄話,猛聽得門外一人道:“還有一條路你可願走?”說話間一個黑黑胖胖的中年人推門走了進來,他便是本村大地主葛春生,葛大善人今年四十六歲,家裏有三百多畝土地,雖然他表麵上擁護抗戰,實際上他是白懷仁的眼線,上次肖揚的旅部在小王莊的情報就是他送給白懷仁的。現在白懷仁要他弄清楚趙蘭芝的行蹤,今天機會來了,他決定要策反張麟閣,消滅共產黨的深縣縣委。葛春生心裏明白共產黨是泥腿子的黨,他們是要共他的產的。盡管現在抗日政府隻是要他減租減息,但打跑日本人以後怎麼辦,還不是要分他的房子分他的地,他與共產黨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先下手為強,借著日本人的手把共產黨給滅了,是一大批地主老財的共同想法。
兩個年輕人都沒有穿衣服,葛曉麗白了她爸一眼:“幹什麼?老沒羞的,出去!”葛春生見張麟閣一臉的尷尬,便道:“飯菜都準備好了,賢侄過來用飯吧。”說完轉身出去,反手把門帶上了。張麟閣笑道:“你爸有聽床的習慣嗎?”葛曉麗臉一紅啐了他一口:“呸,你爸才有聽床的習慣呢。”兩人從小學到中學一直是同班同學,張麟閣長得帥,葛曉麗也很漂亮,張家在葛家莊是外姓,張麟閣的父親是一個小學老師,家境並不富裕,二人青梅竹馬,葛春生竟沒有反對。他看出來了,張麟閣念書念得好,要不是抗戰爆發,他考上北大、燕京是沒有問題的,上了大學就能當官,也不辱沒了自己的女兒。張麟閣為了配得上葛曉麗,就參加了抗日工作,先在縣委當秘書,以後調到鋤奸科管檔案,四零年入黨,四一年擔任三區實業科長,這可是個肥缺,張麟閣避開組織沒少弄錢,都給葛曉麗買胭脂花粉用了。那個年代貪汙三十斤小米就會槍斃,張麟閣為了葛曉麗是玩兒了命了,葛春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看走眼,這一次他相信自己也不會看走眼。
酒席齊備,葛春生屏退了閑雜人等,張麟閣早已經把自己看成是這家的人了,他也不客氣,坐下來就吃。葛春生道:“賢侄這些日子沒有吃好吧?”“吃什麼吃?沒吃槍子兒就不錯了,日本人打不下趙村,可他們打得下深縣,我們被鬼子攆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整天躲在莊稼地裏,縣委幹部犧牲了好幾個,組織部任部長昨天犧牲在高家園了,唉,怎麼辦,八路軍現在是死的死,逃的逃,呂正操八成早已跑到太行山去了,肖揚他們生死不明,這日還怎麼抗。”他吃的滿頭大汗,看得出來是已經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葛曉麗一邊給他夾菜一邊給他擦汗,道:“你慢點兒吃,小心噎著。”張麟閣扔掉一根雞的大腿骨道:“不行,吃完我得快點兒走,萬一鬼子來了會連累你們。”他的駁殼槍就放在桌子上,機頭大張著,子彈已經上膛隨時可以開火。葛春生咬了咬牙決定賭這一把,他不能肯定張麟閣一定會叛變,萬一談崩了對方有可能開槍,為了這個家為了女兒不當寡婦,他下決心賭了:“賢侄慢慢吃,今天就住在這裏,日本人來了也不怕,一切有我擔待。”張麟閣一愣:“嶽父大人通日本人?”葛春生微微一笑:“實不相瞞,老夫是夜襲隊的情報員。”張麟閣一聽這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伸右手抓起槍來隔著八仙桌直指葛春生的腦門:“好你個老漢奸,隱藏的這麼好,瞞的我好苦,我斃了你。”葛曉麗一看張麟閣喝了酒兩眼通紅,知道他馬上就要開槍。畢竟父女情深,關鍵時刻她撲過去擋在槍口前喊道:“他是我父親,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和肚子裏的孩子。”說完淚水就下來了。張麟閣被她一攔就下不去手了,這父女二人待他著實不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的恨勁兒一過,人就軟了。“你說什麼?你懷孕了。”“三個月了,你看不出來?”張麟閣瞪著眼睛使勁兒看葛曉麗的肚子,是有那麼一點微微隆起,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張麟閣知道自己完了,嶽父是個大特務,自己還怎麼麵對趙蘭芝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