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梓睜開眼淡然道:“不是告訴你點檀中穴了嗎?”
那是死穴,是隨便點的嗎?他有些氣急,這女人不會是耍他吧。
她睜開了眼睛看著他,慢慢道:“又沒叫你用內力,揉揉就行了。”
他試了試,果然好了很多,誰知這女人的下一句話簡直讓他吐血。
“別白費力氣想跑,你要是不想像剛才那樣活活疼死就得老老實實聽話。”
他咬著牙,“老子就是要疼死怎麼樣?”
她望著他,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還好心的指了指大門的位置,意思再明白不過:你要死就死的遠點兒。
他有點兒狗急跳牆的衝過去,將她提起來作勢要打:“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咱連就同歸於盡。”
心梓根本不理他的威脅:“反正我也快死了,有你陪我倒也值了,隻不過你到了下麵有什麼臉麵見你父親。”
他放開了手,仍然是一臉的不忿。
“其實很簡單,你們付氏為何世世代代都做蕭氏的影衛,因為我們兩家的血根本就是相克相容的,你從小付叔叔就給你喝下了金蠶汁。前天他臨死前將誘發血毒的藥引送了過來,這引子恰恰隻要一樣東西就可以發揮作用叫你生不如死。”
她慢慢的擼起了袖子,有淡淡的血痕順著胳膊蜿蜒而下。
“我剛才將那藥引灑在半空中,又偷偷的紮破了胳膊,血腥氣一出,你自然會中招。”她冷眼瞟著他,“所以警告你,最好別對我動手,我死了你一樣也活不了。”
“至於現在,如果你不乖乖聽話,從小留在你血液裏的蠱毒自然會要了你的命,根本不用我親自動手。”
他站在原地,臉上表情滿是不屑,“你除了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招數,就什麼都不會了,果然是個廢物。”
心梓仿佛根本沒聽見他惡毒的語氣,雲淡風清的道:“好了,我要睡了,你去好好的厚葬了付叔叔。”頓了頓,又繼續道:“記得明天晚上之前回來。”
明天晚上?閔子昭不可置信的盯著她,才一天時間要他跑到淩江去,這簡直是要他的命。
“看什麼看?這是你無視尊長應該的懲罰,還不快去。”心梓一點也不含糊的用眼睛瞪著他。
閔子昭恨恨的握掌成拳,等到他找到法子可以擺脫,管她是男是女,非狠狠揍一頓出氣不可。
但是時間快來不及了,他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倒在這兒,幾個利落的翻身迅速的從窗戶消失在夜色中。
心梓看著他遠去,一直緊握的手才敢慢慢鬆開,掌心裏全是汗水,無聲的笑了一下。
羅刹悄無聲息的潛了進來,問道:“剛才為什麼不許我動手?”
她衝她擺擺手,“不需要,況且……”她沒再說下去,況且他終究是付叔叔唯一的兒子。
羅刹看著她道:“這小子這段時間必然會很老實,正好我有點事情需要出去處理一下,大概要離開幾天。”
心梓抬頭,點了點頭:“辛苦你了,過幾天小韶要來這邊,你就先去忙吧。”湊過去握了握她的手,小聲道:“萬事小心,別像以前那般拚命。”
羅刹沒有說話,把她抱在懷裏摸了摸她的頭。
閔子昭很聽話的在第二天半夜趕來複命,他身上灰撲撲的全是土,頭發也散亂不堪,整個人一直在急匆匆的趕路都沒休息過。
心梓看著他狼狽卻又隱忍的樣子,嘴角微微上翹。
“行了,先去那天那位大夫那裏住下吧,順便好好梳理一下影門的脈絡,以後你就得待在這兒了,我可不想要一個破爛殼子。”
閔子昭現在隻想殺人,該死的,除了自己的親爹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脅迫,這女人還當真蹬鼻子上臉了不是。想歸想,他還是忍下這口氣,一言不發的想要從屋梁上穿出去。
“慢著。”一個瓶子伸了過來,“去把臉上擦傷的地方好好弄弄,破了相多難看。”
他用手一碰才發現臉上有一道被樹枝擦傷的痕跡還在往外滲血。可是注視著眼前的瓶子,表情寫滿了狐疑。
“放心,我用不著給你下什麼毒。”
他慢吞吞的接過來,隨隨便便往懷裏一揣,飛身而去。
閔子昭一邊在屋頂上上躥下跳,一邊想著他才沒那麼傻。找了家客棧住下,第二天又去了一趟城裏最大的藥鋪,找了個老大夫看看手裏的那個小瓶子。
那個大夫從瓶子裏倒了一下出來,細細的聞過了才道:“是上好的扶桑膏。是治傷的聖品啊。”說完還嘖嘖稱奇,他活了大半輩子也隻見過兩會這種膏藥,據說是王侯世家才用得起的。
閔子昭在城中跑來跑去轉了大半天,看過藥的大夫要麼不認識,要麼認出來的都說是扶桑膏。他這才有些放心,不過仍然不敢馬虎。怕被心梓看出來,所以多少塗了一點就不敢再用了。
他在客棧裏一連帶了兩天將影門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聯係到了,確認沒有緊急事件才不緊不慢的到了祁淵的醫館。
索性這兩天心梓也沒空管他,趁著阮安乾和聞辰坤去黔關查巡邊務去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天晚上,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坐在床邊等著閔子昭。
過了沒多久,人就來了,一副不爽到家的樣子看著她。靠!有什麼事不早說,非要等他好不容易睡著的時候把他弄醒,分明就是故意的。
心梓倒也不和他客氣,一把把他扯過來問道:“你的輕功是不是很好?”
閔子昭猶豫的點了點頭,戒備的看著她,這女人又想搞什麼花樣?
“那好!你背我偷偷出去,不許讓任何人發現。”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斬釘截鐵的搖頭:“不行!”
“為什麼?”
“門外那麼多人守著,我一個人進來還費勁呢,再帶上你除非不想活了。”
“那你那天不是飛的挺好的嗎?”
“靠!”他一生氣連粗口都爆出來了,“那天是因為有人把那些豬頭都藥昏了。”說完他古怪的看著她問:“你不是有藥嗎?怎麼不用?”
她低頭思索了一下,說:“不行,用得太多了會引人懷疑的,那藥隻有非常時候才可以再用。”
“那就算了,反正我不幹。”閔子昭往地上一坐就不肯起來了,還要他背著她,更是休想。
“你真的不幹?”
“說不幹就不幹。”耍無賴可是他的強項。可還沒等他得意夠,胸口又是一陣劇痛,逼得他不得不翻起來,恨恨的盯著她。
心梓有些好笑的趴在閔子昭背上,他心裏恐怕這會兒正在不停地咒她,她都能聽見他嘴裏發出的含糊不清的動靜了。
忍不住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他似乎也感覺到了,轉過頭來惡狠狠的道:“再笑?再笑就把你丟下去。”嘴裏這麼說,腳下的步伐卻更快了,他就想著趕緊把這掃把星送出去,自己好安安穩穩的回去睡覺。
心梓在他背上指揮著他上下翻飛著,越過了一片一片的房屋。
這女人在耍他,已經繞了大半個城了,還是不肯停下。
“等一下。”
恩,到了?他趕緊一個急刹車就想下去,卻被她抱住脖子勒的險些窒息。
“不對啊,好像不是這裏……”她皺著眉毛想的很是辛苦。她甚少出門,對城中一點都不了解,隻是憑著祁淵的描述大致的判斷著方位。
“好像走錯了,我們再回去剛才那裏吧。”她想好了就理所當然的提出了要求。
閔子昭感覺到自己的牙縫都在咯吱吱作響,真想把這該死的女人摔下去。
被耍的感覺在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以後變的更加強烈,他盯著眼前燈火通明,鶯歌燕舞,人來人往的建築簡直恨不得一口咬死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