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福庇喝道:“休得傷我哥哥!”搶上前來拚命。楊炎取下套在勞福蔭頸上的金環反手一擲套上勞福庇的右臂在接近琵琶骨之處轉個不停。勞福庇大吃一驚:“怎的這小賊也懂得環中套月這一招用得比我還更厲害!”其實楊炎根本未練過日月雙環不過模仿他們兄弟的手法而已。遠勝於他們的乃是楊炎的內功。這一擲楊炎用上了內家真力令得那枚金環生出強烈的回旋牽引之力。這股強烈的力道隨著金環的旋轉轉個不停逼使勞福庇也不能不跟著旋轉以求抵消這股力道否則隻怕琵琶骨就要受到強烈的震動破裂。
楊炎笑道:“我隻要一個人給我口供另一個人我可以讓他把彭大遒送回去。如今我挑上了你的哥哥你回去吧。隻要你的哥哥肯說實話我不會傷他性命的。”這話其實是說給勞福蔭聽的。楊炎早已點了他的穴道當下把他挾在脅下立即跑上山去勞福庇兀自在原地上像陀螺般的旋轉。
楊炎跑進樹林把勞福蔭放下解開他的啞穴說道:“我為什麼把你‘請來’你已經知道了。現在我開始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不許有半點隱瞞!”
勞福蔭雙目圓睜瞪著楊炎。楊炎笑道:“不必生氣說了就放你走。第一樁:你們兄弟和那位龍姑娘有何過節?”
勞福蔭緊緊閉住嘴唇依然是一臉憤怒的神色。
楊炎說道:“你們和那位龍姑娘倘無過節那就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了。那個人是誰?說!”勞福蔭仍然不一言。楊炎喝道:“你又不是啞巴你再不說可休怪我不客氣了!”
勞福蔭忽地“呸”的一口唾涎向楊炎吐去楊炎當然不會給他吐著但也不禁給他嚇了一跳。
“大丈夫寧死不屈勞某落在你這小魔頭手上早已不打算活了你要殺便殺不必多言!”勞福蔭這才破口大罵。
楊炎冷笑道:“你罵我小魔頭你和清廷鷹爪勾結又是什麼俠義道麼?好你不說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勞福蔭一咬牙關驀地叫道:“我決不能受你所辱我變了鬼也不饒你!”楊炎一聽他的聲音有異連忙重新點了他的穴道。
原來勞福蔭乃是意欲自斷經脈而亡楊炎是個武學大行家一看便知。因此連忙再點他的穴道令他不能動彈楊炎見他寧死不屈倒是不禁有點佩服他了想道:“這個人和彭大遒可並不一樣。雖然他不是俠義道但我也不是俠義道呀。”俗語說惺惺相惜勞福蔭的脾氣有點對上他的胃口他倒是不忍折磨他了。但就這樣把他放走又不甘心。
正自無計可施忽聽得有人大呼小叫跑上山來不是別人正是勞福蔭的弟弟勞福庇。勞福庇高聲大叫:“楊炎你這小賊躲在哪裏有膽的出來和我拚個死活!”
楊炎哈哈大笑現出身形說道:“你有這個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佩服佩服!”
勞福庇道:“楊炎你不必譏諷我。不錯我是打不過你但打不過也要和你拚個死活!”
楊炎笑道:“剛才我就是因為不想殺你才叫你把彭大遒送回張掖養傷的你為什麼還要特地跑來找死?”
勞福庇大聲說道:“彭大遒的死活關我什麼事我要的是我的哥哥!”楊炎見他手足情深不覺頗為傷感。
勞福庇喝道:“你把我的哥哥怎麼樣了?”楊炎說道:“一點也沒什麼他在這兒沒缺眼睛也沒少鼻子。”
勞福庇道:“我不相信。哎呀你、你是不是早已把他害了?”他大呼小叫兀自聽不見哥哥的聲音不禁心裏慌。
楊炎中指輕輕一彈解開勞福蔭的穴道勞福蔭連忙大叫:“弟弟別這樣傻。你這是白白送死無濟於事。快回去吧——”話猶未了楊炎第三次點了他的穴道。
“你聽見你哥哥的說話了吧?我不過點了他的穴道他還活著!”楊炎說道。
勞福庇說道:“我們是孿生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同死。要我獨自回家決不能夠!”
楊炎說道:“好那麼你上來領你哥哥回去。”
勞福庇道:“來就來反正我是把這條性命豁出去的了怕你什麼!”
他跑上山來揮舞雙環衝向楊炎。
楊炎揮袖一拂力道柔和但他已是衝不過去。
勞福庇退後幾步說道:“楊炎你殺了我吧!”
楊炎笑道:“我叫你把哥哥領回去誰說我要殺你。”
勞福庇道:“你當真肯讓我把哥哥領回去?”
楊炎說道:“你隻管上去我手指頭也不會碰你一碰。”勞福庇半信半疑硬著頭皮從楊炎身旁走過楊炎果然沒有阻攔。剛剛走近哥哥身邊忽地好像有一股吸力將他一吸他身不由己的踉踉蹌蹌退了六七步方始能夠用重身法穩住身形。
原來楊炎是在距離十步之外虛抓一抓將他抓回來的。這是龍靈珠爺爺傳給他的“龍抓手”功夫強勁之處不下於齊世傑練的龍象功。勞福庇沒有跌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勞福庇回過頭來喝道:“你搗什麼鬼?”楊炎笑道:“我的小指頭也沒碰著你你沒法接近你的哥哥那是你的事。”
勞福庇一咬牙根又衝上去。這次楊炎加多兩分內力淩空一抓勞福庇一直退到他的身旁。楊炎將他扶穩笑道:“你要不要再試一次!”勞福庇忽地向他跪下說道:“我求求你爽爽快快的把我一劍殺了吧。”
楊炎揮袖一卷托著他的腰不讓他雙膝著地說道:“起來起來你的哥哥沒有死你幹嘛要求死?”
勞福庇像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說道:“我打不過你我的哥哥你反正是要殺他的因此我請求你把我們兄弟一同殺死別折磨他了。”
楊炎詫道:“誰說我一定要殺他?”勞福庇道:“那你抓他來做什麼?”楊炎說道:“我不是早已對你們說過了嗎我不過是要問他幾句話。”
勞福庇道:“他說了沒有?”楊炎道:“他沒有說。”勞福庇道:“我早知道他不會說的。”
楊炎心念一動問道:“你怎能知道他不會說?”勞福庇道:“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何必向仇人屈服?”
楊炎說道:“你因何把我當作仇人?”
勞福庇道:“你不是我們仇人你的哥哥也是我們仇人。你豈有不幫你哥哥之理?”他怕說出來更受楊炎折磨但不知不覺之間卻已露出口風。楊炎曾經聽冷冰兒說過崆峒派的事情隱約猜到了幾分說道:“你是說孟華嗎?”
勞福庇道:“不錯。你和孟華是兄弟我們早已知道了!”楊炎冷冷說道:“他姓盂我姓楊我沒有這個哥哥!我不知道你們因何和他結仇但要是他在這兒我第一個和他動手!”
勞福庇雖然是個渾人可也並非蠢如鹿親心裏想道:“聽說這小子一生下來就給繆長風送上天山。但楊孟兩家之仇江湖中人知道的很多莫非這小子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恨孟元連帶也恨了孟華了?”
楊炎繼續說道:“因此你不必顧慮孟華和我有關係我問的事情你隻管依實答複涉及孟華亦是無妨。你說了我馬上放你的哥哥。將來你們要對付孟華我還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勞福庇篤於手足之情他是不惜犧牲性命但求能夠保全哥哥的。聽了楊炎的話燃起一線希望說道:“此話當真?”
楊炎手起掌落把一塊石頭劈得四分五裂朗聲說道:“倘有食言有如此石!”勞福庇道:“好那你問吧我說!”
楊炎說道:“你們和那姓龍的小妖女可有仇怨?”
勞福庇道:“我們隻是最近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人。”
楊炎說道:“那麼你們因何也來參加對她的圍捕?”
勞福庇道:“有人叫我們來的。”楊炎道:“那人是誰?”勞福庇遲疑不答楊炎說道:“你盡管說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將你難為。”
勞福庇這才說道:“他是白駝山主。”
楊炎問道:“白駝山主是何來曆?姓甚名誰?”
勞福庇道:“我從來沒見過白駝山主對他的來曆是半點不知。是他差遣一個弟子通知我們來的。”
楊炎詫道:“何以你要幫他這個大忙?當初你們是怎樣和他沾上關係的?”
勞福庇道“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事情生在思退崖上。”楊炎道:“思退崖是什麼地方?”勞福庇道:“是崆峒山後一處隱僻的所在地形險峻距離清虛觀有六七裏路之遙本派弟子很少到那裏去的。但卻是我們每天必到的地方。”楊炎道:“去做什麼?”勞福庇道:“那時我們正在勤練先師傳下來的雙環八訣不想給丹丘生這一支的弟子看見因此找了這個隱僻之處在練武。”楊炎始知他們是在秘密練武。心中暗自好笑:“丹丘生和孟華是何等本領你們這點功夫我都不放在眼內何況他們?敝帚自珍真是井蛙之見。”
勞福庇繼續說道:“那天我們像往常一樣一早到思退崖練武練到最後一招四環齊出擊在一塊磨盤大豹石塊上濺起火星點點我們正想去察看石上留下的痕跡看看是不是比昨天深了少許忽聽得有人哈哈笑道:‘日月雙環練到這個火候也算是不錯了。’我們大吃一驚定睛看時隻見兩個虯髯漢子已是站在我們麵前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
楊炎道:“這兩個人是——”勞福庇道:“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看模樣不大像是漢人漢語卻說得甚為流利。”
“我大吃一驚他們表麵上似稱讚我們其實卻是一副‘孺子可教’的口吻瞧我們不起。我一聽不禁就動了氣要不是哥哥立即拉著我我幾乎就要和他們動武。”
楊炎心中暗笑:“你的哥哥可比你懂事得多像你這樣草包一動手準得吃虧。”勞福庇也不是太糊塗似乎知道楊炎心裏笑他臉上一紅繼續說道:“不錯我是個草包。當時怒火頭上也不去仔細想想這兩人到了我的麵前我方始覺憑我這點玩藝怎能是人家的對手?哥哥一拉我我立即醒悟。於是我隻好沉著氣讓哥哥和他們對答。”
“哥哥問他們:‘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
“其中一個笑道:‘你們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們。你們是崆峒派前任掌門洞真子的高足勞家兄弟對麼?’他說破了我們的身份方始把他們兩人的名字說給我們知道。”
楊炎道:“他們姓甚名誰?”勞福庇道:“一個叫司空照一個叫幕容垂。”楊炎心想:“司空、幕容都是源出西域的‘胡姓’姓司空的在漢人中還比較多些姓幕容的似乎隻有西域才有了。這兩個名字我可也是從來沒有聽過。”要知天山僻處西陲楊炎小時候聽同門師兄談論武林人物也是以西域的居多。他對西域的成名高手是比對中原的武林人物更為熟悉的。
勞福庇繼續說道:“我聽了他們自報姓名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便問他們!”我都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怎的你卻對我們知道得這樣清楚?”
“年紀較小的那個慕容垂道:‘我不但知道你們在崆峒派的身份我們還是特地來找你們的呢!”
“我隻道他們是來掠釁心想這一架不打恐怕不行。哥哥用眼色阻止我說道:我們與兩位素昧平生不知兩位有何見教?”
“年紀較大的那個司空照道:我們是特地來幫你們兄弟的忙的。這話可說得奇怪我禁不住又問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人幫忙?”
“慕容垂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的功夫雖然還算不錯但可惜——說至此處他頓了一頓。哥哥問道:可惜什麼?他這才繼續說下去:可惜你們再練十年恐怕也未必能如心中所願!”
“他好像是答非所問但像我這樣笨人也聽得懂了。他的意思是我們的功夫不夠所以必須他們幫忙。”
“聽得此言我們兄弟倆是驚疑不定。哥哥說道:你這話太奇怪了我們剛剛見麵難道我心裏想的什麼你也知道?”
“慕容垂笑道:你要不要我說出你們的心事?”
“我們不敢立即回答那個司空照卻道:‘慕容賢弟這是他們的秘密咱們可得為他們著想提防隔牆有耳’這兩人一唱一和幕容垂便道:‘對我還是寫出來好些。’他口中說話指頭已是在那塊磨盤大的石塊寫出十六個字每個字入石三分。他指頭上的力道竟然比我們日月雙環的力道還大得多!”
楊炎問道:“這十六個字是——”勞福庇有點想說又不敢說的神氣。楊炎說道:“可是與孟華有關?”
勞福庇道:“你當真是不認孟華為兄?”楊炎冷冷說道:“我說過的話不喜歡再說一遍。”勞福庇道:“好我相信你的話老實告訴你吧丹丘生接任本派掌門我們的師父就在那一天慘遭不幸。雖然不是丹丘生下的手卻也可說是因他而死縱然我們不想向丹丘生報仇在我們心裏也不能忘記這是師門之恥。再說丹丘生接任掌門我們也不服氣。”
楊炎說道:“丹丘生的武功不夠高嗎?”勞福庇道:“他是崆峒派百年罕見的傑出之士。”
楊炎道:“那還有什麼不服氣的?”勞福庇道:“武林講究的是長幼有序我們這支是長門丹丘生若論排行還是我們的師弟呢。而且做拳門也不是單憑武功的。”
楊炎道:“他的德望不夠麼?”勞福庇道:“俠義道的人都推崇他。”
楊炎道:“那又為了什麼你們不服氣呢?”
勞福庇道:“一派有一派的規矩丹丘生做了掌門把崆峒派列祖列宗傳了多年的規矩都破壞了。這些規矩對不住我們可不能說給外人知道:“楊炎笑道:“我最怕聽什麼規矩、戒條你要說給我聽我都不耐煩聽呢。總之我知道你們兄弟不喜歡丹丘生做掌門就是了。你繼續說吧。”
勞福庇繼續說道:“丹丘生做掌門也還罷了我們更害怕的是他將來把掌門的位子傳給他的徒弟孟華孟華的武功如今已是不在師父之下在江湖上的聲名也是如日方中。看這趨勢崆峒派的未來掌門隻怕是非他莫屬。”
楊炎說道:“孟華做掌門又有什麼不好?”
勞福庇道:“孟華的武功得自崆峒派的其實不多他有幾個師父而且還是天山派的記名弟子。他要是做了崆峒派的掌門隻怕崆峒派就變成了天山派的旁支了。天山派的武學是不是比崆峒派高明姑且勿論無論如何這總是列祖列宗傳下來的‘家業’孝子賢孫總不忍見祖宗傳下的家業改屬別姓所有。孟華武功再好在我們心目之中也隻是不肖子孫!”
楊炎暗自慨歎:“武林中的門戶之見想不到竟是如是之深!他們又滲雜上一輩的是非恩怨那就難怪更糾纏不清了。但這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大可不必理會他們。”
勞福庇繼續說道:“因此我們一麵勤學苦練一方麵籠絡同門尤其是對可能抱有同樣想法的本門弟子準備在時機成熟之時反對孟華接任掌門。但在時機未成熟之前我們的圖謀卻是對最好的同門兄弟都不敢說的。”
“誰知我們的心事卻給一個陌生人說出來了。不寫出來了慕容垂用指頭在石塊上‘寫’出十六個字鐵劃銀鉤入石三分比石匠刻出來的還更整齊這十六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