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客繼續說道:“雍正在位十三年一天晚上突然死於非命!”
楊炎吃了一驚說道:“死於非命他是給刺殺的麼?”蕭逸客道:“不錯那刺客把他的腦袋也割了去!”
楊炎矯舌難下半晌說道:“九五之尊午夜飛頭這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奇案了!不知刺客是誰?””
蕭逸客道:“據武林前輩所說刺客乃是當時最著名的女俠呂四娘。呂四娘的父親呂留良因文字之禍被雍正所殺她是給父親報仇。但她夜入禁宮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雍正既然無人現大內衛士也不敢便即斷定是她。因此引起了兩種猜忌一說刺客是她、另一說刺客是年羹堯那個逃脫的兒子回來代父報仇。皇室猜疑不定把這兩個人都列為疑凶。”
楊炎歎道:“論理雍正是死有餘辜但對我爺爺的爺爺來說卻又是一個無妄之災了。”
蕭逸客道:“可不是嗎?皇帝死於非命清廷當然是秘而不言但暗中則是加緊偵察了。乾隆年間查到了年羹堯那個遺孤改名換姓叫龍靈矯隱居在中印邊境的荒山。乾隆派了幾撥武士去追蹤究跡有的毫無結果空手而回有的更是一去如同黃鶴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按:龍靈矯故事事詳拙著《冰川天女傳》。)
楊炎說道:“清廷想必還不肯甘心罷手?”蕭逸客道:“不有很長一段時期倒是放鬆了查究的。”楊炎說道:“那是為何?”蕭逸客道:“一來是乾隆後來亦已知道殺他父親的是女俠呂四娘了。二來龍靈矯隱居中印邊境的大吉嶺他足跡不履中原即使康熙的遺詔確是在他的手上亦已不足為患了。既然難以找尋乾隆隻要他不到中原來和自己‘搗亂’也就不再理會他了。”
楊炎問道:“那麼後來又怎的牽涉到靈珠爹爹身上?”蕭逸客道:“直到二十年前靈珠父母回到中原的一個山村隱居給清朝密探現他們身份這才重新引起當今皇帝的注意。
“當今的嘉慶帝是雍正的孫子事情雖然隔了七十餘年按說他曾祖的傳位詔書的重現人間對他亦已並無多大威脅但做皇帝的人疑心是特別重的無論如何他還是不放心那封遺詔落在別人手裏!”
楊炎說道:“何以他會疑心那封遺詔是在靈珠爹爹手中她的爹爹可是給嶽父打斷雙腿的啊!”
蕭逸客道:“皇帝那會知道這種‘小事’?他從大內總管報告知道靈珠爹爹的身份那就非追究不可了大內總管派出的密探業已查知自龍靈矯這一代起三代單傳到了你的‘爺爺’這代更是隻有一女既然他的女婿都到了中原要是龍家若有康熙那封遺詔的話那就必定是當作傳家之寶給了女婿了。官府的慣例尚且是寧可枉殺一百不可錯放一人的何況皇帝?”
楊炎說道:“那麼又怎的是由白駝山主前來下手?據我所知他和大內總管是有交情但卻並非替皇帝當差的。”
蕭逸客道:“皇帝把查究此案的任務交給大內總管要他秘密辦案絕對不可興師動眾他忌憚‘玉龍太子’的武功了得自己是決計不敢單獨前往的隻能找到一個他認為合適的人代替他去。這個人就是宇文博了。宇文博當時還未曾是白駝山主。據說他的父親本來也是南海一個島主而且是和靈珠的祖父‘玉麵龍王’展南冥相熟的。宇文博的武功與靈珠的父親‘玉龍太子’展靈鯤齊名兩人之間有點小小的過節大內總管和字文傅是好朋友大概許了他不少好處這才請得動他。至於後來的事情你已經知道那我就不必說了。”
楊炎聽罷歎了口氣說道:“想不到內裏緣由如此曲折。怪不得這次上山搜捕靈珠的人也有暗中為清廷效力的大內衛士彭大遒在內了!”
蕭逸客忽道:“那些人全都給你攆走了但事情恐怕還不能了結呢!”
揚炎悚然一驚說道:“你是說皇帝和大內總管疑心那封遺詔是在靈珠手中所以他們仍是非得把靈珠抓住不可。”
蕭逸客道:“是呀!白駝山主是決不能放過靈珠的再加上清廷的大內衛士也要逮捕她她的處境實在危險得很呢!”
楊炎訥訥說道:“那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蕭逸客道:“老弟你願不願意幫靈珠一個忙?”
楊炎說道:“隻要我做得到的我當然願意。”
蕭逸客道:“這個辦法有可能使她減少一半仇敵隻剩下白駝山主她就比較容易對付了。這辦法隻要你願意就做得到。”
楊炎說道:“既然是我做得到的請蕭老前輩吩咐就是。”蕭逸客似乎有點不便啟齒的模佯望了望楊炎一眼緩緩說道:“楊少俠倘若我說錯了話請你千萬不要見怪。”楊炎愕了一愕說道:“蕭老前輩咱們都是為龍姑娘好的有話你但說無妨!心裏不禁暗暗奇怪這樣一位豪氣千雲的武林前輩怎的忽然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他要托自己什麼事呢?
蕭逸客道:“大內衛土之中有一個人和彭大遒一樣他是暗中為朝廷辦事江湖上卻很少人知道他已經當上大內衛士的。他比彭大遒更得大內總管的信任甚至在皇帝麵前他也說得上話的!
楊炎麵色倏變:“蕭老前輩你你說的是誰?”蕭逸客微笑道:“楊少俠你莫緊張說來湊巧這個人也是姓楊。不知——”
楊炎好像給人在胸口打了一拳盯著蕭逸客嘶啞著聲音說道:“蕭老前輩你知道了一些什麼?”
蕭逸客道:“楊少俠請你不要見怪。你知道我是把靈珠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她和你交上朋友我自然不能不去打聽打聽你的來曆我知道的不多隻知道這姓楊的衛士和你是同一籍貫二十年前他是保定最負盛名的武師………
他繞著彎子說話正自不知如何措辭才好楊炎已在叫起來道:“蕭老前輩你莫說了我不願意提起這個人!”
蕭逸客道:“為了靈珠的緣故你都不願見一見這個人嗎?”
楊炎咬著嘴唇不說話蕭逸客緩緩說道:“你的爺爺是年羹堯的後代我想你也不會以他的身世為可恥吧?蓮出汙泥而不染一個人但求立身處世無愧於心就行。”
楊炎澀聲問道:“靈珠知道了麼?”
蕭逸客道:“她不知道。我覺得也沒有必要告訴她。”
楊炎說道?”我不能夠馬上答應你是否能夠幫上靈珠這個忙。但我想知道你要我見這個人幹什麼?”
蕭逸客道:“我要你說一個於己無損於人有益的謊話。”
楊炎道:“怎樣說?”
蕭逸客道:“你說你的爺爺已經死了他在臨死之前把自己的身世來曆告訴你並且當著你的麵把康熙那封傳位遺詔燒了。”
楊炎說道:“謊報爺爺業已身亡這倒是可以令他避過災殃的一個辦法爺爺生性豁達知道了也不會怪我的不過他為什麼要燒那封遺詔?”
蕭逸客道:“年家已經絕了後他的女兒又違背他的意旨怕跟人私奔他傷心到了極點留著這封遺詔還有何用?而且過了這幾十年他也早已覺悟留下這封遺詔隻是留下禍殃了為何還要累你受害?”
楊炎說道:“你以為人家會相信我的謊言嗎?”
蕭逸客道:“你說得出年家和這封遺詔的秘密即使大內總管親自來盤問你他也不能不信何況那個人和你是、是……”
他沒有說下去不過楊炎亦已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了不覺心裏苦笑暗自想道:“不錯依常理而言骨肉至親兒子的話父親總是會相信的。假蕭伯伯那裏知道我們父子尚未曾相認呢。我們之間彼此也還是都有猜疑怎能像尋常人家的父子那樣無私無隱、互信不疑!”接著又想:“我去刺殺孟元為的正是想爹爹早日跳出火坑不當鷹爪。如今為了靈珠的事求他不是又把他推回火坑裏嗎即使他以後還能脫身恐怕也得多費時日了。”
蕭逸客道:“你的爺爺打斷女婿的雙腿皇帝不知大內總管則已是知道的了。隻要那個人相信你的說話他和大內總管一說大內總管料想也該相信。他手下的衛士就不會再用來對付靈珠了。這樣靈珠不是減少了一半敵人嗎剩下的白駝山主武功雖然高強你們二人聯手也未必沒有取勝的把握。”
楊炎說道:“這個這個我、我恐怕不能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幫靈珠的忙。”
蕭逸客說道“茲事體大我當然也不會勉強你立即去做你慢慢考慮不遲。我勸靈珠不必急於報仇她會聽我的話的。”
楊炎說道:“我也不會和她一起下山的。”蕭逸客怔了一征說道:“為什麼?哦我明白了目前你還不願意她知道你的身世之隱。不過你將來要見那個人的時候你可以找個藉口不必和靈珠一起去的。”
楊炎說道:“靈珠恐怕也不會和我一起下山。”
蕭逸客笑道:“她怎會不願意跟你下山你也真是太不懂她的心事了!”
楊炎臉上熱卻是難以“解釋”隻好說道:“蕭老前輩請莫取笑我、我和龍靈珠並沒什麼。時候不早老前輩倘若沒有別的事情要說咱們還是回去吧。”
蕭逸客隻道他少年麵嫩哈哈笑道:“好吧咱們這就回去免得靈珠牽掛。她的心事還是留待她將來幫你自己說罷也用不著我這糟老頭兒多嘴了。還有幾招掃葉拿法。我剛才漏了演給你看但好在那幾招靈珠亦已熟習了的你不愁沒有機會與她切磋。”
雖然明天一早就要動身但這晚楊炎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靈珠真的是已經已經愛上我嗎?”“不不會的我已經把和冷姐姐的事情告訴她了。”“她好像不大高興我提到冷姐姐甚至今天我要說的本來不是冷姐姐她也了脾氣這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難道——”“楊炎楊炎這可是你自己瞎疑心了她的脾氣本來就是這樣古怪的她要每一個人都注重她你怎的會以為她是在妒忌冷姐姐?”“那麼蕭老前輩為何也那麼說?她已經向蕭老前輩透露了什麼心事。”“哼你更是胡猜了!一個少女要真當真愛上了一個人她的心事是連父母都不肯告訴的怎能說給外人知道。嗯這不過隻是蕭老前輩的胡猜!你更可笑為了蕭老前輩的胡猜而胡猜!”
他在心裏自己和自己辯解盡管他想了許多理由不相信靈珠會愛上了他但靈珠的心事對他卻還是個謎。就像她的為人一樣有時覺得似乎可以一眼看穿有時又好像是在雲霧裏捉摸不透!
莫說他猜不透靈珠的心事他連自己的心事也是一樣迷糊!在他內心深處有幾分恐懼也有幾分興奮。他究竟是害怕靈珠愛上了他還是高興靈珠愛上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他是自己認為確實知道了的他對他的“冷姐姐”是真誠相愛不管分開多久此情仍是不渝的。“別人的心事我去猜他做什麼我已經了誓要娶冷姐姐為妻海枯石爛也改變不了我的盟誓!”最後他這樣想。這樣一想心情才寧靜下來天亮之前朦朦朧朧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天剛亮。他沒見到蕭逸客也不便到內室去找龍靈珠心裏想道:“反正我昨晚已經告訴了蕭老前輩了他是世外高人我也無須與他拘禮了。”於是背起行囊就走。他以為蕭逸客傷勢初愈昨晚又睡得遲想尚還未醒他不願意驚動主人隻好來個不辭而別。
“靈珠不管是否還在生我的氣?”想起後會無期楊炎不禁有些悵惘。正在悵惘前行之際忽見林中人影一閃正是龍靈珠。
龍靈珠道:“楊炎你說清楚點你到底要去哪裏?去幹什麼?”
楊炎說道:“去那裏我不能告訴你找什麼人我也不能告訴你。我可以告訴你的隻是:我要做的事情和你一樣!”
龍靈珠怔了一怔說道:“和我一樣?難道、難道你也要報殺父之仇?”
楊炎說道:“那個人令我一生下來就受恥辱和殺父的仇人也差不多!”
龍靈珠道:“我的身世你已經知道你的身世我還未曾知道呢。那個人——”
楊炎截繼她的話說道:“靈珠請原諒我。上一次你問我的時候我已經和你說過我不能告訴你如今也還是一樣。不過要是我此去僥幸能夠活著回來那時我會告訴你的。”
龍靈珠暗自想道:“他不承認孟華是哥哥孟華的父親想必不是他的父親了。但依昨日的情形而論孟華對他的手足之情絕對不是偽裝。一個姓孟一個姓楊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嗯他的身世恐怕比我更複雜得多。”但她是一個冰雪聰明女子從這條線索想下去亦已隱隱猜到幾分了。
楊炎說道:“現在你該明白我昨晚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吧?不是我不想幫你報仇隻是我自身難保。除非我能活著回來否則什麼都談不上。唉但可惜這個希望卻是極之渺茫!”
龍靈珠道:“你那個仇人武功很厲害嗎?”
楊炎樹道:“比白駝山主恐怕厲害得多!”
龍靈珠道:“你見過那個人的武功?”楊炎說道:“沒有見過。”龍靈珠道:“哪你怎麼知道?”楊炎道:“據我所知那人的武功比孟華更勝一籌孟華的武功你我都見過了的。”底下的話就不必再加解釋了。要知孟華的武功已經勝過白駝山主最得意的弟子宇文雷不知多少那個人的武功既然比孟華更強依理類推自當勝過白鴕山主。
龍靈珠若有所思低下了頭不作聲楊炎忽道:“靈珠我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答應我。”
龍靈珠道:“好你說吧。”
楊炎說道:“說了你可不能不理睬我。”
龍靈珠道:“好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你的氣就是。”
楊炎說道:“要是我不幸身亡請你替我了卻一樁心願。”
龍靈珠責道:“不許你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楊炎說道:“我也希望能夠活著回來不過這是由不得我作主的你就當作是預防萬一吧。”
龍靈珠道:“好那你姑妄言之我也姑聽之吧。”
楊炎說道:“不第一我不是姑妄言之;第二你也不能隻是抱著‘姑聽之’的態度。我要你切切實實的答覆我。”
龍靈珠皺眉道“你這個人真是難纏好說吧我答應你。
楊炎這才緩緩說道:“爺爺晚景淒涼要是我不能回去他更不知如何傷心了我希望你能夠替我陪伴他幾年!”
龍靈珠咬著嘴唇不說話楊炎繼續說道:“爺爺當年是做錯了事但他也正因為自己做錯了的事情而懺悔已經受了幾十年痛苦的煎熬難道你不可以原諒他嗎?”
龍靈珠眼角沁出淚珠半晌說道:“好我答應你。”楊炎大喜說道:“靈珠多謝你!”喜極忘形不知不覺緊握她的雙手。
龍靈珠麵上一紅說道:“不過你知道我也是要報父母之仇的……”
楊炎說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先回去與爺爺相認對你的報仇一事相信隻會有利不會有損的。”
龍靈珠當然懂得他的意思以她目前的本領貿貿然去找白駝山主報仇那隻是以卵擊石。但若在與外公相認之後即使她不願意要外公替她報仇最少也可以多學幾門足以幫助她報仇的本事。
但龍靈珠卻是麵色一沉似乎很不高興他的這幾句話把他的手甩開了。楊炎一怔道:“靈珠我說錯了話麼?”
龍靈珠道:“當然說錯了。我答應去見你的‘爺爺”並不是希望他替我報仇。我。我隻是衝著你的情份!”
楊炎呆了一呆笑道:“真的嗎?那我更要多謝你了。”
龍靈珠說道:“其實我知道你用不著履行諾言才不怕答應你的!”
楊炎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龍靈珠道:“你的武功這樣好即使那人武功更勝於你我也有信心你不會死的!”
楊炎笑道:“多承貴言我也但願如此。不過不過——”
龍靈珠道:“用不著吞吞吐吐了做人情做到底我今天答應了你你活著回來我會更加高興的和你一起去見你要我去見的人!”
楊炎大喜過望不覺又抓著他的雙手說道:“靈珠你真好!”
龍靈珠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叫喜似嗔的瞅著他道:“你知道我對你好就好!時候不早我也沒有話和你說了你走吧!”
楊炎解開了心頭上的一個結滿懷歡喜下山。龍靈珠的影子早已看不見了她的聲音笑語卻好似還在耳畔眼前。“真是無獨有偶想功到我們的身世和遭遇竟然有這許多相同的地方。而且這兩個身世奇特的孤兒竟會偶然碰在一起!”他雖然不相信命運卻也不由得暗暗慨歎造化的弄人了。
驀地霍然一省:“為什麼她對我如此這樣好難道她的心事真的是如蕭逸客所說那樣?唉但我卻怎能背棄我和冷姐姐的盟誓?”
但接著再想:“我活著回來的希望極為渺茫恩恩怨怨都似煙雲。冷姐姐也好龍姑娘也好我欠她們的情今生都是不能償還的了我還是早點到柴達木去吧。早一天死了早一天免除煩惱!”但要是真的“僥幸不死”呢?他不敢想下去了。
無獨有偶此時此際另一個人也是像楊炎一樣想起了冷冰兒。
同樣的是在快馬奔馳同樣的是在前往柴達木的路上也同樣的是為了去找孟元。
不過楊炎是為了趕去報仇而這個人卻是為了趕去報訊。
這個人用不著筆者來說看官料想亦該知道是齊世傑了。
他的坐騎是江上雲所贈的名駒這天他已是踏入青海境內在西寧北麵貢什阿山區的黃土高原上奔馳了。
大地蒼茫夕陽如血晚風吹來已是多少有點寒意。但他心裏卻是熱呼呼的。
他想起了江上雲與他一見如故的友誼尤其令得他感覺興奮的是從江上雲口中聽到的關東大俠尉遲炯對他的期望。尉遲炯非但沒有因為他的“冒犯”對他敵視反而對他甚有好感在江上雲尚未與他相識之前就為他辟謠為他做過的錯事辯護並且對他深具信心相信他必將成為俠義道中的後起之秀。
“他們這樣信任我我可不能辜負他們對我的期望!母親的話我固然不能不聽但孟元的性命我更是非救不可。倘若兩者不能兼顧我隻有違背慈親之命一次了。”
本來孟元乃是齊、楊兩家所僧恨的人他的母親為了孟元與她弟婦當年之事對孟元尤其不能諒解。但如今齊俗傑卻是不惜數千裏奔波甚至可能冒很大的危險去救他們兩家的“仇人”。雖然他因自小受母親的影響對孟元的偏見也還未能完全消除。但如今他最少已經懂得母親憎恨孟元的隻是他的“私德有虧”而他去救孟元則是與俠義道禍福攸關的公事。
“孟元和尉遲大俠是同一類的人我豈可為了私怨任他遭受可能會生的性命之危?我又豈可任由表弟受舅舅之騙越來越是誤入歧途?”他想。
他想到了許多人許多事但最為震撼他的心靈他不願意而又不能不想的人則是冷冰兒是他和冷冰兒之間恩怨難分的一段情!
“冷姑娘此時不知會不會在柴達木呢……”
“唉娘親曾令她那樣難堪縱然她不怪我我也愧對她了。但願她不在柴達木才好。”想起冷冰兒給他母親氣走之事齊世傑實是無顏再去見她。
“不過即使沒有生這件事情恐她也不會喜歡我的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了。”想起冷冰兒的心上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表弟齊世傑不由得更是心頭苦笑了。
“其實除了年齡稍嫌不大登對之外她和表弟結為夫婦那也沒有什麼不好。隻盼我這次能夠及時趕到把炎弟從歧路上拉回來這樣也才可以幫忙炎弟獲得美滿的姻緣!”冷冰兒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要是他放任楊炎去行刺孟元有心讓揚炎鑄成大錯冷冰兒是決計是不會嫁給楊炎的了。
想到這層他摒棄私心雜念加前行。
他可不知冷冰兒此際也正是在前往柴達木的途中。
他們三個人走的是一條路可惜卻都沒有碰上。
楊炎已經來到柴達木了。
如何行劍孟元楊炎想過許多種不同的辦法是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戰呢?還是暗中下手呢?是用‘楊炎’的名字求見呢還是暫且隱瞞自己的身份。
結果他采取了折中的辦法暫且隱瞞自己的身份改容易貌前去求見孟元。他的“爺爺”雜學甚多改容易貌之術亦是其中之一。楊炎扮成一個帶點土氣的鄉下少年看起來要比他原來的年紀大幾歲。
他之所以要改容易貌為的是怕在見到孟元之前就有人認得他。他知道孟華已經回天山去了不會在柴達木但最少還有一個人認得他那人就是曾經受孟華之托與丁兆鳴一起將他押解回柴達木的邵鶴年。那次龍靈珠在半路攔途截劫從丁、邵二人手中將他搶去邵鶴年受的傷比丁兆鳴重一些但料想他回到柴達木這許多時候傷也應該養好了。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他到了柴達木的第一大在一家農家借宿說起自己有事要見孟元問那農家有沒有相識的義軍(他到了柴達木根本就沒有見過穿軍裝的人義軍和普通百姓完全一樣外人根本無從識別。)他一說那農家就笑了起來。
那農夫笑道:“你說的這位孟頭領和我就很相熟我幾乎每天都碰上他的隻不知你找他何事?”
楊炎又喜又驚說道:“老伯敢情你也是義軍中的頭目?”
那農夫笑道“我倒是很想當個義軍可惜孟頭領嫌我年紀太大不肯要我你是覺得奇怪我為什麼和他相熟吧那是因為他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都從我的門前經過。孟頭領十分和氣碰上了他他總會和我聊幾句的。”
楊炎說道:“我是他的一位姓範的朋友叫我來見他的有件緊要的事情必須向他當麵稟告。”
孟元在義軍中的地位僅次於冷鐵樵各地反清的幫會派來和奴軍聯絡的人經常會去找他。這衣夫見楊炎說是有要事向孟無當麵察報就不便再問下去了。
“既然你有急事我這就帶你去找他吧。你待會兒等我點個燈籠。”那農夫道。
楊炎想不到事情這樣順利心裏暗暗歡喜口頭上不能不客氣幾句:說道:“多謝老伯幫忙隻不過這麼晚了勞煩你老人家可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那農夫道:“不必客氣孟頭領的住處就在附近用不著走多久的。隻不過我年紀大了眼睛不好要是早幾年我摸黑也能走路。”
他一麵嘮叼一麵找燈籠燈籠卻找不見。過了一會方始省起說道:“你瞧我有多糊塗前兩天我的外甥在我這裏吃過晚飯他沒帶燈籠來偏巧那晚沒有月光又剛下過雨我怕他路上跌倒把燈籠借了給他他要下次來的時候才能還給我。我都忘記這件事了。不過也不要緊我找一束鬆枝吧。”
楊炎一來是等得不耐煩二來怎樣下手行刺孟元他也未曾拿定主意。要是暗中下手的話那就沒人陪伴更好。想了一想說道:“既然孟頭領就住在附近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老伯請你指點怎樣走法今晚月亮很好我又是走慣夜路的用不著燈籠。”
那農夫是個老實人聽楊炎這麼說便道:“也好。你是有急事在身我走得慢反而誤了你的事。你隻須走過前麵那個山坳看見的第一棟房子就是孟頭領的家了。”
楊炎把坐騎留在那家農家那農夫道:“你放心坐騎我會給你照料。啊有件事忘記告訴你。”
楊炎道:“什麼事?”
那農夫道:“孟頭領本來沒有衛士的但今年年初有幾位外地來投奔義率的弟兄沒地方住和孟頭領住在一起。因此冷頭領還強逼他多蓋兩座房子呢。”
楊炎笑道:“老伯請你長話短說吧。”
那農夫霍然一省說道:“對對你是有急事的。我這羅嗦的脾氣總改不了。好長話短說孟頭領雖然不要衛士但那幾位弟兄自動做他的衛士。你半夜敲門要是有人問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你說是我包老漢告訴你就行否則碰上其中一兩位脾氣暴燥的弟兄恐怕多少會給你一點麻煩。”
楊炎連忙截斷他的話:“知道了多謝你啦。”
離開農家果然不過半枝香時刻便走過那個山坳明亮的月光下看得見那棟房屋了。
楊炎心頭怦怦的跳暗自想道:“現在未到三更不如等待三更過後我再去行刺。隻是孟元據說是快刀天下第一暗中行刺恐怕也未必容易得手。但要是用詭計的話這個這個嗯豈非比暗中行刺更加不是好漢所為。”
心念未已忽聽得有人喝道:“那條線上的朋友?”
一聽聲音好熟定睛看時卻原來正是邵鶴年。
好在邵鶴年不認識他。
楊炎捏著嗓子說道:“我有事情要見孟大俠這個地方是包老漢告訴我的。”
邵鶴年道:“什麼事情?”
楊炎把剛才對那農夫所說的話再說一遍。
邵鶴年“哦”了一聲似乎覺得有點奇怪似的。
楊炎說道:“不是我不敢相信你隻因這件事情我那朋友交代必須當麵和孟大俠說的。”
邵鶴年道:“我並不是要你告訴我不過我隻想問你一件事要是你不願意說那也不必勉強。”
楊炎說道:“請問。”邵鶴年道:“你那姓範的朋友多大年紀?”
楊炎這個“姓範”的朋友倒也並非完全捏造的。他是想到了趕路方始決定要他這個“朋友”姓範的。
他知道邵鶴年一定認識範魁心想就讓他知道是範魁好了。好在他隻問年齡我用不著另外編造謊言。保定的事情料想也不會這樣快就傳到這裏的。”當下說道:“我沒問過他的年齡大概是三十歲不到吧。”
邵鶴年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你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