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仲平:沒關係,緊急情況,這樣止血是最好的辦法。獨孤仲平說著,又衝他再眨下眼睛,壞笑著拉著獄卒甲跑開。直到過了走廊拐角,獨孤獨孤仲平才放慢了腳步,嘿嘿笑起來。與此同時,方駝子的慘叫聲也傳了過來。
哎喲!哎喲!別踢了,我肚子不疼了。哎喲!獨孤仲平和獄卒甲相視一笑。獄卒諂媚地湊近些,正待要再說些甜乎話。獨孤仲平突然把臉一繃:“你想加錢?”
獄卒一愣,趕緊一臉堆笑,搖頭道:“獨孤先生這說的哪裏話,小的哪有這個意思?”
“是嗎?”獨孤仲平一臉漫不經心的神情,“想加錢就直說,何必故意挑一個司官們來巡查的日子?終究是擔風險的事,也不怕把你這小心肝嚇破了?”
獄卒頓時一臉窘色,嘴上還兀自辯解道:“這司官老爺們說來就來,我怎麼會知道……”
“你當然知道司官們會今天來!”獨孤仲平注視著獄卒,神色嚴厲,“你看,你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皺,給我準備的卻洗得幹幹淨淨、疊得整整齊齊,而且他們剛到二道門你就捧著出來,你對我可真是不錯啊!”
獄卒一時語塞,想了想,急忙作出可憐狀,道:“……獨孤先生,不瞞您說,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家老娘病了,急等錢用,我隻好這樣……”
獄卒邊說邊可憐巴巴看著獨孤仲平,沒想到對方這時突然笑了。
“急等錢用的確實是你家女人,不過不是你的老娘,而是你的兩房美眷都在等著你拿錢出來把事情擺平吧?”
“啊?”獄卒手裏的鑰匙串一下子掉在地上,驚訝得聲調都變了,“您怎麼知道的?”
“你看看你自己,不都寫在你臉上了嗎?眼角被抓破了,一看就是指甲劃的!”
正彎腰撿鑰匙的獄卒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臉,獨孤仲平看在眼中,卻不動聲色。
“男人打架肯定就動拳頭了,所以抓你的是女人,什麼女人敢這麼放肆?當然是你的大老婆了,為什麼事呢?就是為了這個……”獨孤仲平指了指獄卒的脖子,“這可是一張櫻桃小口留下的痕跡,顏色那麼深,顯然是剛剛親熱過,這不是你大老婆留下的,她不可能剛親熱完了就抓你,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看到了這個,確定了你在外麵又養了一房,所以才……”
獨孤仲平故意不再往下說,獄卒已經尷尬地低下頭,喃喃道:“獨孤先生,我……”
獨孤仲平歎了口氣,從袖子裏摸出一串銅錢放進獄卒手裏,道:“其實你何必多此一舉?隻要稍微琢磨一下我是什麼人,讀讀別人的心,你完全可以直接朝我張口。”獄卒緊忙朝獨孤仲平作揖,道:“謝謝獨孤先生,你真厲害,別人想什麼你都能猜到。”
一直一副好整以暇模樣的獨孤仲平聽了這話卻不禁露出有些茫然若失之色,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是什麼有用的本事,麻煩太多了!”見獄卒一臉不解地看著他,獨孤仲平再次歎了口氣,道:“方駝子在牢裏吃了不少苦頭,今天過年,你替我好好照顧照顧他。”
獄卒連忙點頭,道:“您放心吧,保管好酒好菜的伺候著。”
獨孤仲平輕輕拍了下獄卒的肩膀,突然一種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劇烈頭痛從後腦直衝上來,他幾乎站立不住,急忙一把拉住了獄卒。
獄卒有些不解地:怎麼了?獨孤先生?
獨孤仲平嘲諷地笑笑,他不想和獄卒解釋什麼,他怎麼能懂得自己頭疼病的來由和奧秘呢?多年來,他既為這頭疼煩惱痛苦又不得不依仗這個特殊的本事。每當他正著手的案子沒有頭緒的時候,他就不得不懷著不安,期待這個頭疼時刻的到來,因為隻要他的頭劇烈地痛起來,他就能豁然間對凶犯做惡的思路有十分清晰的洞見,就好像能看到對手的心裏一樣。這個特異的本事他也說不清是什麼時候擁有的,也許就是從那仿若死去之後從頭再活的時刻?他為什麼對罪惡有這麼優秀的直覺?這直覺的來臨又為什麼會讓他頭痛欲裂?答案隻能是——他對罪惡太熟悉了,甚至根本就曾身陷罪惡之中!
就如現在,在大年三十,手頭沒有案子的時刻,他卻會突然頭痛起來。這隻能是和方駝子,和他們剛才提到的千麵佛的墳以及他和方駝子似乎無限豐富的過去有關!又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他臉色慘白。獄卒手足無措地看著剛才還鎮定自若揭穿自己小把戲的獨孤仲平。
“沒事,我去吃點藥就好了。”獨孤仲平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對獄卒說。
獨孤仲平匆匆出了刑部大獄,直奔最近的一處小酒館,那裏,有治他頭痛的特效藥。大家別弄錯了!他不是把酗酒作為一種瀟灑外套穿在身上的人,他對杯中物並無感情,也不靠那玩意尋找靈感,恰恰相反,他不得不靠酒來緩解靈感太多的痛苦。在頭不疼的時候他從不亂吃藥,因為他怕藥失靈。
這是他的宿命,酒就是他的藥!他因此永不會喝醉,也就沒有了借酒澆愁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