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英雄肝膽須揮劍 兒女柔情合一心(1 / 3)

段克邪安慰周同道:“我的大師兄素來是一諾千金,他答應要來助陣,那就一定會來的。你們兩幫比武之事,是早在三天之前就約好的了,這消息此刻想必亦是已傳遍江南武林,大師兄又不是避世隱居,焉有不知道之理?”

周同說道:“我隻怕他們兩位武學大師談論武功,談得人迷,對外間之事,渾如不覺。”

段克邪笑道:“不會的。我的大師兄對談論武功固然是很有興趣,但對打架更有興趣。而且他也說過。他與華老前輩談得盡興,就必定回來。如今他們已同在一起五天,什麼武功還未談完?”

周同笑道:“但願如你所言。”心想:“空空兒即使不能及時趕到,但段克邪夫妻已經回來,還意外的得到辛芷姑與許多少年豪傑助陣,還有宇文虹霞也答應了對付泰洛那幫人,實力也頗不弱了。”不過,他是希望得到空空兒做他最得力的靠山,此際,已將麵臨決戰,空空兒尚還未回來,心中總是有點惴惴不安。

三艘大船在晨光熹微之中向那小島進發。展伯承與褚葆齡同在一條船上。這幾日來,褚葆齡總是避免和他見麵。此際在這船上,褚葆齡也不願留在艙中參加他們的談話,而是走出艙外,獨倚船舷,看那滔滔的流水。

“不盡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褚葆齡心傷逝水,目送驚濤,不覺喟然興歎。她的爺爺一世英雄,如今已是一坯黃土。而這一年來,自己以泊江湖,卻不知流向何方,不也正像這長江的逝水,“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不錯,這是古往今來都是如此的。老一輩的象她爺爺那一輩的英雄消逝了,新一輩的像“小承子”的劉芒這一輩的又逐漸成長了。

想起了“小承子”與劉芒,褚葆齡又不覺心如亂麻,她有與劉芒重逢的機會嗎?重逢之後又能和好如初嗎?小承子。對她仍似姐姐一般,可是她對“小承子”的感情還能夠像往前一樣嗎?長江水,向東流,她呢,她又流向何方?

褚葆齡正自悵悵仍舊,思如潮湧,忽聽得有人輕輕的一聲咳嗽,回頭一看,卻原來是展伯承站在後麵,也不知他是會什麼時候出來的。

褚葆齡懷疑他是窺破了自己的心事,麵上一紅,說道:“小承子,你怎麼不與鐵錚談話,一個人跑出來了?”

展伯承道:“我有點悶,出來吸口海風,嗯,齡姐,你不也是一個人在這兒嗎?可是想著什麼心事?”

褚葆齡道:“我是想著心事——想著怎樣對付竇元。咱們這邊雖說是有許多能人,但我總不能讓別人為我的爺爺報仇呀!。”

固然這也是褚葆齡的一樁心事,但她另外的許多心事,可就要瞞著展伯承了。

展伯承靠近她的身邊,若有所思,沉吟半響,說道:“齡姐,你記得最後一次在園中和我練武的事嗎?”

褚葆齡心頭一跳,臉都紅了,說道:“你提這個幹嘛?”原來她就是在那一次的練武當中,向展伯承露出她與劉芒相戀的心事,並求展伯承幫助她的。同時在那次練武當中,她也隱隱感到展伯承對她的愛意,正是因此,她為了要澄清她與展伯承、之間的關係,這才正式表露她對劉芒的心事的。

展伯承道:“那次咱們練爺爺所教的小擒拿手法,我輸了給你、後來我再用五禽掌法,贏回了一招,你可記得?”

格促齡道:“記得又怎麼樣?”聲音已是有點不大自然。

展伯承道:“這一年來,我用心解拆爺爺所教的這七十二把小擒拿手法,覺得這七十二把擒拿手法狠辣無比,用之得當,正可以以弱禦強,倘若再配上我的五大掌法,威力更大。嗯,齡姐,這一年來,我也是時刻想著怎樣為爺爺報仇之事。讓咱們聯手對付竇元吧,我想到了一招最狠辣的招數,到時咱們給他來過‘背腹受敵’,我在前麵用這一招拿著他的虎口關節,你在背後一抓就可在以抓碎他的琵琶骨,即使不能立即就殺了他,也可以把他的武功廢了。”

褚葆齡這才知道展伯承念念不忘的隻是為了她的爺爺報仇,不覺又是感激,又是慚愧,說道:“竇元的武功非同小可,你那一招也不知能否奏效,即使能夠,但你必須欺到他的身前,才能拿他虎口,這個危險太大了,你會有性命之憂的。”

展伯承道:“你的爺爺也是我的爺爺,我寧願粉身碎骨,也要為爺爺報仇。”

褚葆齡不覺珠淚盈眶。說道:“多謝你,小承於。但我不願你為我舍命,不如你把這一招教我!讓我與竇元一拚。”

展伯承道:“不,爺爺是咱兩人的爺爺,我可並不是隻為了你的呀。對付竇元,一個人是不行的,必須咱們兩聯手才成。何況雖有危險,也不一定就會喪命。齡姐,今日是個機會,過後就難逢。咱們把這爺爺所教的這七十二把小擒拿手法重溫一遍吧。”

褚葆齡心情激動,此時她那能夠平靜下來與展伯承溫習武功?

褚葆齡與展伯承一同長大,熟悉他的性情。他一旦下了決心要做某件事情之後,那就是至死不移的了。隻是有一點她還捉摸不透的是,展伯承是不是如他所說完全是為了替爺爺報仇,而並沒滲雜有為她而犧牲的心意?

褚葆齡眼角斜脫,隻見展伯承還在一臉誠懇的神情,等著她的回答,褚葆齡強忍著淚,哽咽說道:“爺爺所教的小擒手法,我也沒有丟荒,不必再練了。到時,咱們就像從前練習一樣,我會與你配合得好的。”

正說到這兒,鐵錚也已出來尋找他們,笑道:“展大哥,原來你是和褚姑娘躲在這兒。我不打擾你們了。”

展伯承很是不好意思,連忙說道:“我是出來吹吹海風,碰巧齡姐也在這兒,我遂和她計議對付竇元的事情。好,咱們都進去談吧。”

褚葆齡背轉身子抹幹了眼淚,說道:“你們先進去,我再次吹一會兒海風。我不慣艙中的氣悶。”

鐵錚笑了一笑,展伯承怕他再說出一些令褚葆齡難堪的話來,便趕忙拉著鐵錚回船艙去了。

展鐵二人走後,褚葆齡獨倚船舷,思前想後心中更是不能平靜。她一向以為自己愛的是劉芒,而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劉芒對她的愛。但此時卻不知不覺的拿劉芒和“小承子”比較起來,“劉芒會不會對我這樣好呢?”

這艘船忽然慢了下來,褚葆齡這才驚覺,抬頭一望,原來已經到了這座荒島了。

周同走在前頭,帶領他這一幫人登陸,隻見竇元那邊的人早已在島上等候他們了。島中有一片已經清除了荊棘的平地,想是竇元那些人剛剛開辟出來的。

周同把眼望去,留心觀察,竇元那邊,有沙鐵山、鮑泰那一幫人,有泰洛、丘必大那一幫人,還有卜仇天、帥萬雄等一幫黑道高手。而且最厲害的那個對頭人物,雪山老怪門下的大弟子西門旺和他的愛子司空猛也都來了。

竇元哈哈笑道:“周舵主果是信人,如期來了。”

周同拱了拱手,說道:“今日之約,竇舵主你是主人,請你劃道兒!”

竇元也不客氣,說道:“咱們今日是強存弱亡,除非一方降服,否則就是不死不散。周舵主,你意思怎麼樣?”

周同不堪示弱,微微一笑,說道:“竇蛇主怎麼說,我就怎麼辦。總之,是舍命陪君子罷啦!”

竇元縱聲大笑道:“好,好,很好!但咱們兩邊都有助拳的朋友,兩邊朋友之中,或者各有冤仇。他們是要拚生死或者隻是要決雌雄,咱們做主人應該隨客人的便。因此我的意思是讓客人們先行動手,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然後咱們兩幫再決一死戰。”

周同道:“好,一切隨你便。這就是開始吧!”

褚葆齡悄悄拉了展伯承一下,展伯承道:“不必著忙,先讓他們長輩。”

展伯承不願借越,卻想不到對方的人出來,第一個就是指名要向他挑戰。這個人是卜仇天。

卜仇天技出判官雙筆,朝他們這邊一指,朗聲說道:“別人是家醜不外揚,我卻是不怕揚家醜。我曾在魏博道上,栽了一次大大的筋鬥,那次我是截劫王家的寶藏,栽在華宗岱之手的,華宗岱今日不在場,但當日押運寶藏的兩個小子可是在場的。這兩個小子就是展伯承和鐵錚,咯,還有華宗岱的女兒也是在場的。我現在就向他們挑戰,不錯,他們份同小輩,但他們也都是武學名家的子女,我讓他們三人齊上,也不能算是以大欺小了吧?再不然,倘有他們的長輩在場,要代他們出頭的話,我也願意應戰。”

卜仇天在武林中勉強可以擠進一流高手之列,他估計對方隻有辛芷姑與段克邪、史若梅三人可以勝過他,倘若敗在這三人手裏,敗也敗得光榮。同時他也估計到對方的一流高手不多,必須要騰出人來對付自己這邊的司空猛、西門旺泰洛等人,未必就會出頭與他對敵。

他猜得不錯,辛芷姑“哼”了一聲,道:“這人不配是我的對手。”段克邪看了那邊司空猛一下,料想司空猛等會必向將他挑戰,心裏也有躊躇。

卜仇天向他們“三小”挑戰是主,至於說到可以讓他們的長輩出頭代替,那隻是附帶說說而已,他這樣說話,實是外厲內茬,群雄心裏都在暗暗好笑。但雖是好笑,也有一點為他們“三小”擔心,正如卜仇天所說,“三小”都是武學名家的子女,若不應戰,則是有辱家聲,若然應戰,功力究竟與卜仇天相差尚遠,以三敵一,也未必可以打個平手。

雖然卜仇天單單是向展伯承挑戰,但展伯承也列名其內。展伯承是準備了要和褚葆齡聯手鬥一鬥竇元的,豈能小不忍而亂大謀,先和卜仇天作個所謂的消耗。

史若梅見展伯承麵有難色,隻道他心中懼怕,正要替他們出去,鐵錚已先站了出來。

鐵錚和華劍虹是站在一起的,鐵錚跑了出去,華劍虹也追上來。她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叫鐵錚回去,鐵錚卻佯作不見,沒有止步。

鐵錚衝著卜仇天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值得我們三人聯手鬥你?我與你一個對一個,要分勝負,要決生死,都隨你便!”

華劍虹叫道:“不成,不成!”眾人隻知道她是說鐵錚單打獨鬥不成,那知她跟著卻是說道:“這廝是我爹爹手下敗將,我爹爹不在場,他要報仇,當然是該由我替爹爹接下。別人不許和我爭!”群雄這才知道,華劍虹也是要和卜仇天單打獨鬥。

卜仇天是名震江湖的魔頭,在綠林中的地位也不在竇元之下。他氣在心頭,口頭上卻必須裝作“不屑”與“小輩”計較的樣子,隻是傲然說道:“別說廢話,還有一個,快快出來!”揚起判官筆向展伯承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