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是不是該表現的很絕望呢？”一直沉默的囚牛驀的笑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演技不錯，要不然睚眥也不能那麼信任你。”差點就中招了呢，我還是小看你了，不過幾百年的時光竟陌生的像是另一個人，昔日單純的少年如今你的野心到了什麼地步？“好久不見，蛟兕。”短短一句話下包含多少洶湧的暗潮誰也說不清。話音落下，眼前睚眥的身體突然泛起水一樣的波紋，層層向外散去，溫潤如玉的少年從水波中浮現，“真是可惜，我以為這樣就可以解決掉你呢。”蛟兕遺憾的歎口氣，既而又笑了“不過這樣也好，很久沒見的朋友怎麼也該打聲招呼，我可是很好奇，你是怎麼看破這個幻象的。”水羅天幕是可以營造被困者內心最不願麵對的場景，那樣的真實很少被看破，蛟兕是見過無數靈力強大的人無法麵對自己的心靈而永遠沉睡在意識裏麵。這次怎麼會失手。“很簡單”兩人輕鬆的話語不像是在生死相爭，更像是好友間的閑聊，可是這樣的局麵最為可怕，因為無論輸贏都是萬劫不複。“的確是很真實的幻境，”明明知道是假的，卻還是忍不住心痛。“隻是再真實的幻境，如果脫離了現實，都不堪一擊。”他送給睚眥的寒水早就被睚眥粗心的損毀了，蛟兕看到的寒水不過是睚眥怕被發現做的幻像而已。是不是還應該感謝睚眥那小子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給弄壞了？囚牛略微有些走神，這場陰謀其實早該收場的，隻是自己不肯相信真相才惹出這麼多事端。“這倒是我失策了，不過你就那麼確定睚眥不會對你出手？”蛟兕依然在笑，卻越加猙獰。“龍九子的驕傲，決不會做這種事情。”龍九子的驕傲，好一個龍九子的驕傲，這樣的字眼無疑碰到了蛟兕不願提起的禁區，背在身後的手已經無意識的收緊，刺破了皮膚也不在意，生下來就注定是龍族附庸的自己，再出色的天賦也會被埋沒在所謂的高貴血統之下，不管有多麼不甘心也隻有屈服，那些歲月是看不到盡頭的迷茫，像一個人偶般毫無希望的活著，這樣的憤恨、不甘、屈辱，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一生都為他人而活的痛苦，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你，怎麼會懂？囚牛？“你冒那麼大的風險來對付我，一定另有所圖吧？”而他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也隻有逆鱗了。（逆鱗：龍頸下所生，龍族精華，可洗天下汙穢之物。）逆鱗的秘密一向鮮有人知。外人隻以為逆鱗是龍族的禁區，亦有猜測是防禦死角，唯有龍族直係知曉所謂的逆鱗珍貴之處在於可以洗去萬種不應沾身之物，連天地業力也不在話下，蛟兕你謀劃那麼久，就是為了用逆鱗洗去蛟族不純的血統吧？囚牛的猜測讓蛟兕有些驚鄂，“猜對了，囚牛你果然很聰明。”他不在乎被囚牛知道自己的目的，因為他絕對沒機會說出去。並未在意彌漫的殺氣，囚牛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逆鱗的秘密是龍族最高的機密，身為蛟族的你怎麼會知道？而你費盡心計又是為了誰？隻是自己的野心嗎？還是？因為畢杌呢？”念出這個塵封以久的名字讓他有些陌生，這個名字埋沒的太久，久的他以為曾經發生的種種都是幻覺，直到猛然想起時才發現做那麼多忘掉的努力都是徒勞，一切就像是在上一秒剛發生過，清晰的讓人絕望。妖嬈嫵媚的女子絕世的身姿讓他那麼迷戀，無盡的歲月惟有兩個人給予彼此的溫暖，誰能想到十指相扣的誓言竟然是假象，畢杌為了她所愛的人甘願放棄一切潛伏進龍族，做那麼精致的偽裝隻為了博得那個叫空袼的魔族男子一次流連，為了空袼什麼都肯做，哪怕是空袼讓她殺掉囚牛，依然義無返顧，相處那麼久的時光抵不過一句話的重量，畢杌殺機決然的模樣是刻骨的清晰，致命的殺招沒有半點猶豫，那一刻，那麼久又那麼短暫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讓他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都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也感覺不到痛苦，就這樣死了也好，反倒是種解脫，麵對畢杌的攻擊他不閃不避，可是倒下的不是他，囚牛眼睜睜的看著畢杌在隨後趕來的龍皇手下化為飛灰，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趕走所有的人他獨自在碩大的水晶宮裏呆了三個月，沒有人知道他幹了什麼，隻知道再出來時依然是隨意自然的少年，嬉笑怒罵舉手投足沒有半點異狀，仿佛畢杌的死對他而言隻是一場雲煙，散了也無所謂，然而也隻有他自己知道左邊胸口下跳動的熱血已經沉寂，無論怎樣的表現都不是真心的，披上那麼厚的偽裝來掩蓋自己，悲哀的連眼淚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