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零壹貳)遇險(2 / 3)

仙道心中大為懊惱,抓過他手指要看,流川卻已將手收回,手指握起,淡淡道:“有什麼打緊,快走。”隨即當先向前去。

仙道走在後頭,想到他細細手指撫過琴弦,如何清雅莫名,轉瞬已為利刃割傷,心中著實悶悶。

如此走了數步,又是密密生出的灌木來,仙道連忙到他前麵去,拿夜歌一氣亂砍,兩人走走停停,所幸林中並無他物,隻是枝椏密集,小樹叢生,既有夜歌,卻也不是難事,不消一頓飯的功夫,已走出好遠一截。

他們騎馬行了半日,入林又走了好半晌,漸漸的日頭西落,林中光色暗淡下來,想來外頭必然也已是黃昏時分。這一路走來毫無稀奇之處,更無驚險可言,倒是一路砍伐樹枝,倒像個樵夫一般,再有林中無風,又是盛夏,十分悶熱,隻將仙道折騰的滿頭大汗,流川額角也流下汗來,漆黑頭發貼在鬢邊,臉色愈加蒼白,他素來體力不好,過招時也不能久耗,否則必力竭,仙道想到這裏,腳下一頓,回身拉住流川,往地上一坐。

兩人歇了片刻,仙道覺得臉上麻痛,伸手去摸,卻是那些灌木劃到臉上,劃出些傷口,被汗水一浸,頗有些痛意。他舉起袖子擦了擦臉,轉頭去看流川,小孩靜靜坐在身邊,一語不發,小小臉蛋蒼白的半些血色也無。

仙道一看之下,暗自道,怎麼他臉色這般白,倒不要生病才好?這般想來,手已伸到流川臉頰上。

他這一下全然憑心所出,流川待察覺已來不及,倒叫他捧住臉蛋。

小孩一掌拍開他手罵道:“白癡。”自己先站起來。

仙道倏地將手收回,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一雙眼睛看著流川,輕聲喊了一句“你……”搖搖頭,自己也不知要說什麼,也隨著流川站起身來,跳到他身前,揚了揚手上夜歌,仍舊前頭開路。

這般又走了一程,真是汗如雨下,仙道又抬手來擦拭麵上汗珠,手指待觸及自己臉龐,突然咯噔一下。

他方才去觸碰流川麵頰,隻道有什麼差錯,但又不明所以,如今摸到自己臉上,恍然徹悟。方才手指所觸,乃是冰涼涼光滑滑的一張麵皮,這原本無錯,但流川發髻濡濕,不知為何臉頰上卻光滑之極,便連一絲黏膩也無,豈不古怪?

他心念閃動,急轉之下,頓時心地洞明,忖道,啊,我知道了,我看到的流川,想必不是真正的流川!他定然——他定然——猛的將頭轉去,瞧向流川。

那少年請冷冷的跟在他身後,漆黑長發拖在背上,月白長袍依舊幹幹淨淨,麵色蒼白,一雙眼睛漆黑生輝,明媚如霞光瀲灩,長長睫毛輕輕顫動,微微覆下去,不知在想什麼。

仙道看他片刻,又將頭轉回,一握刀柄。

他初見流川時,心中不免奇怪,這小孩子臉上甚是平庸無奇,卻不知為何生的那樣一雙眼睛,點漆也似的,直叫人見之忘俗,如今想來,這張臉上豈能好端端莫名隻生一雙極美的眼睛,想必流川的鼻子,嘴唇,都當好看之極,隻是不知做了什麼古怪,倒叫人瞧不見了。

他這麼一想,真恨不能立時揭下流川麵上之物,瞧一瞧身後這少年真相,手指顫抖,心情激蕩,隻對自己道,仙道彰,你既同他是耐吉,就是生死之交,若要求他給你瞧瞧真麵目,想來也不是存心刁難……想著想著,慢慢又轉過頭去。

流川見仙道一人站在前麵,既不往前,也不往後,不知在發什麼呆,揚聲叫他:“白癡,怎麼?”

聲音清脆冷淡,隱約卻含有焦急關懷之意。

仙道正要開口同他相問,待聽到他聲音,忽然將那心思拋卻到九霄雲外,抬手敲了自己一錘,暗暗念叨仙道彰啊仙道彰,他既然不用真麵目示人,想來是有極大的苦楚,你既是他的耐吉,又何須執著於麵相,難道流川長的難看,你心裏就失望,若好看些,你就格外歡喜不成?這算什麼想法,真是混賬!

流川叫了一聲,見仙道仍舊發愣,抬頭去拍他一下,轉到他麵前,一雙漆黑眼珠凝住他瞧了瞧,又抬頭去四下相望。

這一看之下,不由也是一怔。

卻不知何時,他和仙道竟走回原處去了。

這一察覺,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仙道揮刀在一邊樹上劈出一道十字,對流川道:“這裏的老樹俱長得一般兒摸樣,下麵生的灌木,也都是枝椏橫生,劈來劈去,直叫人覺得,所見皆是不多,如何分得清,現下咱們在樹上寫字,凡是見到這字,就知路走得不對,再尋那沒寫字的,如此一路向前,定然出得去這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