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明來到大女兒家，正好星期天休息。白新華正在拖地。見爸爸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活，“爸來啦！”
“嗯！”
周延年端出水果，白天明拿起一個小柿子，咬了一口，又軟又甜。
周延年說，“爸，你再吃一個，這是新上市的小柿子，就是早年咱們吃的那個凍柿子，那時隻有冬天才能吃到。改革開放後，咱們坐在家裏就能吃到新下來的新鮮柿子。這都是改革開放帶來的好處。隻要有錢吃什麼都有。”
白天明瞅向大女兒，“大閨女，爸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白新華似乎猜到了什麼，“爸，啥事？你就說唄，何必這麼嚴肅！”
聽說嶽父有話說，周延年去了臥室。大廳裏隻有白天明白新華父女。
白天明說道：“大閨女，我想把戶口落到你家的戶口上。”
白新華驚訝道：“那是幹啥呀？”
白天明說：“我想，我今年都七十七了，眼看八十了。我和你陳姨早晚得各具各位，我歸到你這或者你老妹家，你陳姨歸她兒子處。這隻是早晚的事。現在趁著沒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雜事都辦利索了。以免到那一天，大家心情都不好又要顧這顧那，手忙腳亂。”
“爸，忙啥的，將來到時候再起也不晚，忙啥的？你可別這麼大歲數沒正事！現在各歸各處，你是行了，扔下我陳姨咋辦？她一個人工資又不多，跟兒子媳婦住在一起能方便嗎？這可不是說，你倆都不能做飯了都需要人伺候了，那講不了。現在就這樣分開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你和我陳姨在一起過了這麼多年，難道就一點感情沒有？”
“大閨女——”
沒等白天明說完，白新華就迫不及待說道：“爸，你可別出馬一條槍了，別想一出是一出！開始時，你和我陳姨就三期三落。現在這麼大歲數了，也該有個長性！別左一出右一出的，也該消停消停讓別人省省心了！”
白天明耐心的等著白新華把話說完，才慢慢說：“大閨女，爸不是你說的那樣，爸和你陳姨過了二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本想一直都不分開，可是我們的處境不可能在一起到死。無論從國家法律還是世俗人情，你和你妹都沒有贍養你陳姨的義務，畢小旺也沒有贍養我的義務。現在，親生父母的晚年都被親生兒女一分為二，一個養爹一個養媽。何況我們了？
大閨女，我們雖然最終是要分手，可絕不是現在，要等到最後——不能自理之前。我們是走一步看一步。隻要身體允許，我們就在一起過下去。現在，就是你讓我們分開，我們也不會分開，不忍分開，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古語有雲，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回不容易。我怎麼能不珍惜？”
“爸，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覺得你們能在一起過二十多年，一定是有感情的。那個時代的感情是真摯的，牢不可破的。我媽活著時，她脾氣不好，啥事動不動就大發脾氣，她是個很要強的人，一件事不對心眼子就大發脾氣，你也氣得無可奈何。但是你們三十來年始終不離不棄。一次，你和我媽剛吵完，你就躺在炕頭生悶氣。我媽說，生氣睡覺可不好，會坐病！你的氣立刻就消了。我媽有病你醫院學校兩頭跑。一點也不怕辛苦。你們的心真是有著彼此。我媽走了，你丟魂兒一樣，心裏空落落的。遇到我陳姨後，經過一年的感情磨合，已經融化在彼此的心中。你是一個認死理兒一條道跑到黑的人，你和我陳姨的感情也一定是釘幫鐵牢。為我們晚輩的婚姻家庭樹立了榜樣！人生一世不容易，婚姻一場更難得！且行且珍惜吧！我媽活著時，你們不是常說，白頭到老是夫妻嗎？\"
至於戶口的事，哪天我們學校去進修辦實事，我讓他把我的履曆表複印一張，然後，再到派出所。”
“這麼麻煩呢？”
“你以為那麼簡單呐！空口無憑說你是我爸，誰信？即使認識，程序也不合法呀！”
白天明猛然道：“是不是我說的對？還是提前辦理好，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爸！一輩子了。你總是能為自己的主張找到借口！”
“不是借口，是理由！”
“是借口！”
“是理由！”
“理由也是借口，借口也是理由。”
是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場不容易。無論年輕年老，都要珍惜這份緣分！白頭到老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