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老之會(3 / 3)

原來拳掌擊在那黑衣少年身上,有如擊堅鐵一般,震得幾人腕骨生疼,但那黑衣少年卻似渾然不覺一般。

一萍目光炯炯,環掃了全場一周,冷然喝道:“住手!”

他喝聲雖然不大,但卻有如疾風貫耳一般,隻聽得全場人個個心頭一凜,全都靜立原地不動。

一萍望了那被擒的紫衣少年一眼,低聲說道:“琦兒,先把他穴道點住。”

那黑衣少年應聲出手,點住了那紫衣少年穴道。

一萍輕拂一下頦下白髯,緩緩地說道:“這一盞熱茶工夫之內,你們之間即將有四個人濺血這大殿之上,……”他轉臉望了並臥在地上、身著銀灰和淡紫服色兩個少年一眼,臉色陡然變得十分嚴肅,接道:“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還有兩人,快些給我站出來。我決不折磨你們,如想含含糊糊地混過老夫兩目,可別怪我手段陰辣了。”

十個勁裝少年彼此互相望了一眼,個個臉色茫然,似是都不太了解那老人之言。

忽見一人,大步走了出來,拔出背上長劍,指著那老人,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故作這等詭異神態,是何用心?”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那說話之人,身著一身銀白色勁裝,橫劍怒視著青衫白髯老人,大有躍躍欲動之勢。

一萍冷冷地瞧了那橫劍少年一眼,說道:“難道你懷疑老夫身份不成?”

那身著銀白勁裝少年正待回答,忽聽神像之後傳出來一聲陰惻惻的笑聲道:“一萍,連你也了老夫暗算,再難活一十二個時辰了。”

一萍回頭望去,隻見一個身材瘦高、身著白衣、手扶竹杖的老者,緩步而行。

此人也不知何時隱藏在那神像之後,此刻突然現身出來。

一萍臉色一變道:“翁天義……你講話算是不算?”

白衣瘦長老者,輕輕一頓手竹杖,笑道:“我翁天義幾時講過話不算了?”

一萍道:“那你又為什麼暗算於我?”

翁天義哈哈一笑道:“我隻答應幫你使他們四人不死,但卻沒有答應過你不死啊。”

一萍轉頭瞧了那黑衣少年一眼,冷然說道:“我這徒弟,也可曾了毒麼?”

翁天義微一咧嘴,無聲無息笑道:“在場之人,個個都有。”

一萍道:“在下之毒,不知幾時發作?”

翁天義抬頭望望天色,道:“早得很哩,明天午時光景。”

一萍道:“這麼說來,老夫還可活上五個時辰了?”

翁天義道:“如你肯改變心意,至少尚可再活三年。”

一萍凝神沉思,默然不言。

那黑衣少年突然怒喝一聲,仗劍直衝過來。

翁天義竹杖一頓,低聲喝道:“住手,你那點微末之技,豈是老夫敵手?”

一萍一橫身,攔住那黑衣少年道:“琦兒不可造次,快些給我退下!”

翁天義目光炯炯橫掃了全場人一眼,冷冷說道:“眼下在場之人,都已為老夫毒針所傷。十二個時辰以內,個個毒發身死,舉世之間,沒有任何一種解藥能救得你們性命。唯一生存的機會,是服用老夫自製的解毒丹藥,每隔三日服下一粒,如果延誤了十二個時辰以上,毒性立刻發作。”

十個勁裝少年被此等錯綜複雜的奇怪之事,鬧得頭昏腦脹,個個目瞪口呆,不知何所適從。

最左站的一個身著鵝黃服色少年突然插口說道:“老前輩先請把晚輩等師父救活之後,再談其他之事。”

翁天義搖搖頭,冷笑一聲道:“他們四位已服用了我的藥物,三天之後,不用人救,自己也會清醒。”

他微微一頓之後,突然提高了聲音道:“你們是準備死在這大殿之呢,還是仍然希望再活下去?”

他連問了數聲,始終無人應答。原來場之人除了一萍知道此人之外,大都不知此人是誰,是以他說針之事,都有些不肯相信。

翁天義似已察覺幾人臉上不信之情,冷笑一聲,道:“在下生平從來不打誑語,幾位如若不信,請卷左臂衣袖瞧瞧,當知老夫之言非虛了。”

十個勁裝少年依言卷起袖管,果見緊依肘間關節之處,有一塊黃豆大小一片黑點,登時覺著心頭一震,竟然不知何時了對方毒針而且毫無疼痛之感。

翁天義輕輕一頓手竹杖,道:“你們在這荒涼大殿之上,過了兩日一夜的時間,也許在你們這段生命之,覺著這幾日經曆十分怪異。其實天下黑白兩道的高手,在這兩日夜,展開了一場武林罕難遇上的激烈鬥智、鬥力之戰,而且有不少武林高手,受創而退……”話至此處,一萍手的火把,已經燃完,火光一閃而熄。

夜暗之,不知何人發聲問道:“老前輩此話含意,晚輩們極是難解,不知可否把此原因告訴我們?”

大殿上重歸沉寂,半晌之後,才聽到一個粗豪聲音問道:“天下黑白兩道高手相搏於這等荒涼古刹之,不知和我等恩師聚會這古刹之事,有何關連……”

突聞一陣哈哈大笑之聲,打斷了那粗豪聲音的未完之言,接道:“一萍,你這一妄運真氣,當使毒性提前發作兩個時辰。還不快給我靜坐調息,再要爭強逞能,隻怕身受之毒,眼下就要發作。”

忽然火光一閃,翁天義高舉著手火摺,緩步走到神像前麵的供台上,點燃起一支火燭。

火焰高高燃起,大殿上一片明亮。隻見那青衫白髯老人,滿臉痛苦之色,盤膝坐在地上,目光投瞥了翁天義一眼,冷笑一聲,說道:“如果我一萍身未毒受傷,決不會輸在翁天義的手下!”

翁天義大笑,道:“天下武林同道,有誰不知我翁某人是以善用毒物出名?這件事難道還用你說麼?”

一萍不再接言,緩緩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原來兩人在火光熄去之時,借那夜暗之色掩護,暗較手,以上乘內功,拚了三招。一萍因內傷未愈,且身劇毒,難以支撐時間,敗在翁天義手。

那黑衣少年眼看師父痛苦神色,心大怒,不顧身毒針,仗劍一躍,疾撲麵上,舉手一招“穿雲摘月”,疾刺過去。

翁天義舉起手竹杖,架開長劍,冷然說道:“你師父一時之間,還死不了。快些停下手來,再要對老夫無禮,可別怪老夫出手毒辣了!”

一萍忽然睜開眼睛,喝道:“琦兒,你是打不過的,快些住手。”

那黑衣少年長歎一聲,收了寶劍,退到一側。

翁天義目光炯炯,環掃了全場一眼,說道:“老夫做事,一向明快。現下你們是否願意讓老夫相救,我決不勉強……”他微微一頓後,接道:“不過,我必須先把話說明白:我那毒針,除了經過毒物淬煉、毒性特別強烈之外,體積也異常細小。人之後,如不在個時辰以內取出,毒針即將侵入血道之,隨著血液流行,刺在心髒之上。雖然你們毒性要明晚才能發作,但如要保全性命,卻是不能等過明晨寅時。”

他說完之後,策杖舉步,慢慢向殿外走去。

一萍突然叫道:“翁天義,回來!咱們再商量商量。”

翁天義微微一笑,走了回來,說道:“眼下決不是逞強鬥氣之時,兄還得早拿主意。如果兄弟真的撒手一走,不但你們將毒發身死,就是你這四位義弟,在無人保護之下,也難活得下去。”

一萍道:“他們四人雖和我有著結盟之義,但我們已三十年未晤麵相聚,我也難以作得主張。眼下之策,隻有你先把他們十二個門下弟毒針取出,救醒我四位義弟,和他們當麵說明,不管事情他們是否答應,但老夫可擔保,決不傷害於你。”

翁天義略一沉忖,目光環掃大殿所有之人一眼,笑道:“如若我不答應於你,隻怕還有人認為老夫危言聳聽,故相恫嚇。”

一萍抬頭望望大殿外麵夜色,說道:“時光已然不早,你如答允此事,也該即刻動手了。”

翁天義微一點頭,走到那神像前麵的燭光之下,道:“哪個願先讓老夫為他取出毒針?”

那黑衣勁裝少年,大步走了過去,說道:“我先試試看你說的是真是假?”

翁天義望了他一眼,笑道:“很好,把你上身衣服脫下。”

那黑衣少年猶豫了一陣,問道:“我何處了你的毒針?”

翁天義道:“你在左臂之上。”

黑衣少年舉手把衣袖撕開,道:“我把衣袖這樣撕開,能否療治?”

翁天義不再答言,探手由懷摸出一塊馬蹄形的磁鐵,放下手竹杖,左手緊緊抓住他左臂,用磁鐵在傷處,不停地遊動,一麵潛運真力,逼他行血返聚。片刻之後,隻見那黑衣少年嫩白的左臂,變成了一片豔紅之色。

十個勁裝少年,齊齊圍了上來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