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生生死死(1 / 3)

忽聽翁天義輕輕地咳了一聲,手磁鐵,猛然向上一收,道:“毒針雖已取出,但針上劇毒,早已溶浸你血液之。如不服老夫獨門解藥,明夜此時之前,仍然毒性發作而死。”

眾人抬頭看去,果見那墨色磁鐵之上,動著一枚細如發絲、長約一分左右、通體藍色晶晶的毒針。幾人目力都異常人,燭光下看得甚是清楚。

這情景使圍在四周觀看的人,都為之心頭一震,不約而同地一齊卷起了袖管,瞧著自己臂上的傷勢。

那黑衣少年退下之後,翁天義開始為第二個人療治傷勢。

此人倒非滿口狂言,果然在每人的臂上吸出了一枚毒針。

不足一頓飯時光,十幾人臂上毒針盡為吸出。前天義緩緩把手磁鐵放人懷,冷冷掃視了幾人一眼,說道:“你們身上毒針雖已為我吸出,但毒性已深浸體內,無人再能活過一十二個時辰。”

全殿人,都是親自看到他吸取毒針之事;對他之言,心再無懷疑。彼此互相瞧了一眼,默不作聲。

一萍輕輕歎息一聲,道:“時光已然不早,你先把他們救醒過來,咱們再詳細談談。”

翁天義微微一笑,道:“使他由渾返清,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我在救他們清醒之前,須先要讓他們服用下烈性的毒藥,三十年前原五義的大名,已然震蕩著江湖,三十年後的今日,想各位的功力,亦必隨歲月日漸精深。兄弟自知難抵幾位聯手之力,如果他們服下毒藥,兄弟就不再顧慮此等之事了。”

一萍抬頭望了十幾個勁裝少年一眼,默默不語。

他已三十年未和四位義弟見麵,對幾位義弟近年生活情形,全無所知,一時之間不便擅作決定,把目光投注在義弟門下瞼上,想從他們神色之,窺得一點意向。

哪知十個勁裝少年,個個滿臉莊肅之色,似是對此事既無反對之意,也無讚同之心。

一萍暗自忖道:“翁天義以善用各種毒藥馳名江湖,博得千臂毒裏之稱,江湖之上提起此人,無不退避,讓他三分。四位義弟既已服用過他的藥物,生死之事,早已操於其人手,倒不如答應於他,先讓他把四位義弟救活再說。”當下說道:“兄弟作主答允此事,但你必須先把解藥交付於我。”

翁天義微微一笑,道:“兄弟一向言出必踐,答應之事決不反悔。兄這等不放心兄弟,也未免太小覷兄弟了?”

一萍道:“我已了你暗下之毒,四位義弟也早已服了你的藥物,如果我不信托翁兄在江湖上的地位,豈肯答應讓我四位義弟服用你的藥物?”

翁天義道:“你四位義弟服用兄弟藥物,兄早已親口答應,難道還要見怪於我不成?”

一萍道:“可是翁兄對兄弟下毒之舉,事先並未說明。”

翁天義道:“兄弟既以施毒稱名江湖,兄早已該知。依據武林規矩而論,下毒之前,自不便先說明要對他下毒,此事難道也要怪在兄弟頭上麼?”

一萍道:“好說,好說。兄弟決非故意責難,而以翁兄在江湖地位來說,這等做法純仗施毒勝人。今翁兄對此竟大言不慚,自認翁兄在武林的聲譽,全憑毒物博得,此對翁兄個人而言……”

翁天義聽得麵色一變,哈哈一笑,接道:“照你所說,兄弟這‘千臂毒叟’的綽號就該取銷了?哼!江湖之上,誰不知我翁某以施毒成名?”

一萍道:“不錯,翁兄以施毒名滿江湖,數十年來,一直獨步武林,博得這千臂毒叟之號。武林同道,聽得翁兄之名,無不遠而避之……”他微微一頓後,又道:“不過翁兄除了施毒之外,武功一道,隻怕成就有限,要不然大可不必擔心我原五義……”

翁天義竹杖一揮,發出“呼”的一聲大響,怒道:“兄譏笑我的武功不行麼?那咱們就不妨走上幾招試試,看你這不屑使用毒物的原五義,武功又有什麼了不得的驚人之處!”

一萍哈哈一笑道:“翁兄想以武功和人一分勝敗,實是江湖間難見之事。不過在咱們未動手前,翁兄應先把我四位義弟救醒過來,然後咱們各以武功,擠上一場……”

翁天義冷冷怪笑,突地雙眼猛睜,竹杖“拍”的一聲,擊在地麵,接道:“你要千臂毒叟不用毒物,豈非?兄弟今日對你們原五義已經破例。若是兄弟處處講究規矩,那兄弟就撒手不管此事了……”

一萍麵色一變,暗自思量:“如果這老毒物一去,不獨四個義弟永遠難以清醒,隻怕連四位義弟門下十數弟,也被他暗下了毒手,其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一時麵上現出一陣猶豫之後,突然朗聲一笑:“兄弟豈敢對翁兄無禮,隻是武林道上最講‘信義’二字,翁兄如仍用毒物,則兄弟與四個義弟之命業已全操手。如講光明磊落的武林道義,這施毒之事,最好別提……”

翁天義接道:“如此說來,是兄弟不遵守江湖道義了。兄要想考究兄弟武功,隻怕眼下時機不對,恕在下沒有興致奉陪。”

一萍故意和他扯了半天,想拖延時間,給四位盟弟門下弟多一點思慮時間,看幾人仍然沉默無言,當即作主說道:“好吧,就依翁兄之見做吧!但有一點,兄弟得事先說明,那就是翁兄救醒我四位盟弟之後,必須使他們神智複常,使我們兄弟之間,有一番談話的時間。”

翁天義道:“這乃當然之事,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吩咐?”

一萍道:“如若我們兄弟答應了前兄的要求,是否立刻把解藥交於兄弟?”

翁天義略一沉忖,道:“兄弟也有一個條件,如果兄出於誠心,必須先把口訣告訴兄弟,使兄弟能有時間分辨那口訣真偽,再把解毒藥物交給兄。”

一萍歎道:“好吧,咱們一言為定,就這麼辦!”

翁天義放下手竹杖,緩緩從懷取出兩個玉瓶,一瓶翠綠,一瓶雪白,舉起翠綠色的瓶說道:“這綠瓶是兄弟生平所用千百種毒藥最毒的百步斷腸散,常人服用之後百步之內,七竅流血而死。但見和四位盟弟,各具深厚的內功,情形又當別論。隻要能運氣閉住穴道,不使劇毒浸入內腑,決不會有何妨害。這白瓶之,是專解這百步斷腸散的化毒神丹,兄授過兄弟口訣之後,兄弟立即以解藥相贈。”

一萍道:“我四位義弟神智未複之前,服用這劇毒之藥,不知運氣閉穴,豈不要受你毒藥之害?”

翁天義哈哈一笑,道:“這個麼,兄盡管放心,兄弟早已有了準備。我已把這毒散之外,特製了一層糖衣相裹。你四位盟弟服下之後,隻要能聽從兄弟之言,不要妄動無名之火,在半個時辰之內,外裹糖衣,猶未化盡,毒性不致發作;但如妄自運氣,促使毒性提前發作,那就怪不得兄弟了。”

一萍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翁兄早已有心對付我們兄弟了?”

翁天義笑道:“兄請三思自決,兄弟決不勉強!”

一萍道:“兄弟認栽就是。”

前天義緩緩站起身,走到大殿一角那身著淡紫服色老人前麵,打開那白玉瓶塞,倒出一粒丹丸,左手一舉,啟開那人牙關,把一粒丹丸,投人那老人口,右手連連推拿他全身一十二處大穴。

他手法熟練迅快,如法炮製,片刻之間,把分坐四角的四個老人,各自放人口一粒丹藥,拍了一十二處穴道,然後走到一萍身前,和他對麵而坐,閉目運氣調息。

他在連連推拿四人身上穴道之後,真氣耗消甚大,麵色之上隱隱現出倦容。

大殿上,又恢複了一片沉寂。雖然坐了十個人,但卻聞不到一點聲息。

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忽見那分坐四壁的老人,身軀顫了一下,張口長長籲了一口氣。

數十道眼光,一齊投注在四個老人身上。但四人略一掙動籲氣之後,又恢複了靜坐之態。

翁天義站起身說道:“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兄弟給他們服用下的**之藥,即將失去了效用。”說話之間,又探手摸出那綠色玉瓶,倒出四粒綠色藥丸,分別投入了四人口。又踱回到一萍身前,笑道:“兄也請服用一粒如何?”

一萍淡然一笑,說道:“在下已然了翁見之毒,難道還要再服一次毒藥麼?”

翁天義笑道:“見所之毒,要幾個時辰之後才能發作,和這百步斷腸散毒性比較起來,相差那就太遠。如果你四位盟弟清醒之後,兄拚著毒傷發作,硬搶兄弟手解藥,那時雙拳難敵四手,解藥被搶事小,兄推翻相許轉授兄弟的武功諾言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