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德妃宮裏出來,直到回到自己宮中,穆橙鈴還在為從德妃那裏聽到的事情神情恍惚,雲遠則在看著自己睡覺時那雙眸中的癡意,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淡淡寵溺,殺沈充儀那日不見眾妃隻見自己的特殊待遇,還有那個緊若入骨的擁抱,這一切的記憶清晰的閃現在她的眼前,原來找來找去,最終尋找的人竟是她自己。難以置信之後,她的心底湧上來的便是欣喜萬分,說不定這次她真的可以直接完成任務,回到現實。
屏退了眾人,穆橙鈴將那符紙拿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便用毛筆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上麵。反正還有兩次機會,姑且試上一試也無不可。等了一會兒,符紙並無任何反應,穆橙鈴剛想揚起嘴角,就看見那符紙的一角突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雲遠則最愛的人,竟然並不是她。
穆橙鈴看著燃燒起來的符紙一時呆住,完全不知道要作何反應,這後宮中的嬪妃們,惠妃是最有可能的人,如果不是她,難道是宮外之人?穆橙鈴突然有些絕望,本以為在後宮中尋找目標即可,可此時她卻發現,這目標好像不一定是在後宮中,而她的定式思維,竟然一開始根本沒往這方麵想過。宮外這天地廣闊的,她到底要從哪裏尋找這個皇帝最愛之人?
日子就在穆橙鈴的迷茫中漸漸過去,自從淑妃和陳修媛被除,雲遠則便開始經常翻穆橙鈴的牌子,但每次來也都如同第一次般,好像隻是借鸞光宮的地方睡個覺而已,穆橙鈴經常找機會想要套出雲遠則的真正所愛,可是努力了很久都一無所獲,她也曾打探過雲遠則有沒有什麼已經薨逝或者廢黜的心愛妃嬪,得到的也都是否定的答案。很快便到了謝美人臨盆的日子,藍田軒的人來稟報的時候,雲遠則恰好在鸞光宮中與穆橙鈴一同用著午膳,聽聞消息他也隻是擺了擺手讓人退下,繼續向穆橙鈴的盤中夾著菜,帶著些親切與寵溺讓她多吃些。
自從知道雲遠則所愛之人並不是自己後,麵對他時穆橙鈴變得更加小心謹慎,此刻自然也不敢說些什麼,隻能順著他的意,滿臉歡喜的將雲遠則夾的菜一一吃掉。餐後,雲遠則一時興起竟說想要為穆橙鈴作幅畫,穆橙鈴無奈也隻能半倚在貴妃椅上充當模特,以悅君心。
大概畫了快到一個時辰,穆橙鈴覺得自己姿勢擺的都有些全身僵硬了,藍田軒再次來人稟報,謝美人難產,望皇上能前去看看。
聞言,雲遠則頭都沒抬,隻是低頭繼續著手中的畫作,淡淡道了聲:“知道了,退下吧。”
“皇上,謝美人怕是不好了,您就去看一眼吧!”那藍田軒的小太監聲淚俱下的磕頭求道,雲遠則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眸中神色不明,“朕不希望再說第二遍,你先退下吧。”
穆橙鈴想起平日中謝美人那溫和善良與世無爭的樣子,聽說她難產快要不行,心中亦生起幾分不忍,開口想要勸他幾句道:“遠則哥哥……”
雲遠則不等她說完,就抬手止住了她,狀似親昵的笑道:“鈴兒想說什麼朕自然知道,你這個小醋壇就不要在朕麵前裝大度了,若朕真離了你去看謝美人,恐怕你又要一人傷心了。”
這以前的惠妃到底是有多愛吃醋啊!穆橙鈴在心裏無語的撇了撇嘴。
雲遠則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倒像是招小狗一般,麵上帶著溫潤的笑容對穆橙鈴招手,“鈴兒過來看看,朕的這副畫鈴兒滿不滿意?”
待藍田軒的人第三次入鸞光宮時,帶來的卻是謝美人誕下皇子,但已難產薨逝的消息,穆橙鈴心中也不知是該驚駭還是難過。雲遠則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隻是晉了謝美人為修儀,以九嬪之禮下葬,而後竟命人將剛誕生的二皇子直接抱到了鸞光宮中,下旨記在了穆橙鈴的名下。
穆橙鈴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一位皇子的母親,在震驚之後,穆橙鈴猛然想起那日在德妃宮中,提起謝美人時,德妃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當時德妃說過,謝美人的懷孕並不是什麼好事,以後她自會明白這其中的玄機,而雲遠則真正關心之人在這後宮中始終都隻是她自己一人。如今,謝美人身死,所生皇子便立即被皇帝抱養給她,記在了她的名下,靈光一現中,穆橙鈴好像突然明白了這背後所藏的蘊意。謝美人從臨盆到難產,從頭到尾雲遠則連一絲驚訝與關心都沒露出過,原本穆橙鈴還隻是認為這是因為雲遠則有些太過冷心冷情,現在想來那根本就是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神態。恐怕這謝美人的難產根本就是雲遠則所作,目的就是讓她生下的皇子成為穆橙鈴的兒子,好讓穆橙鈴有皇嗣傍身,將來可以在這後宮中立的更穩。
如果此事為真,那麼問題就來了,既然雲遠則想要給她一個皇子,那麼為什麼他每一次招她侍寢都從不碰她?既然他事事都為她考慮,默默而為,為何他最愛的人卻又不是她?這個男人對她究竟抱了何種心思,才能在不愛她的情況下為她默默的做這麼多事?這些問題簡直讓穆橙鈴百思不得其解,雲遠則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難懂了,對她而言,這個男人太過深邃,要挖開他的心看看他心中裝的到底是何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在此之後她又努力了六年,可是卻仍然一無所獲。這六年中,穆橙鈴嚐試了各種方式打探,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未尋到,所有人都說皇上最愛之人就是惠妃,每當聽到此話她就有種啞巴吃了黃連的感覺。